第一百一十五章 女兒
沈眉庄此刻開始發動,對她們母子二人而言,都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安陵容心裡不安,步履匆匆地朝著咸福宮的方向趕去。
沿途,她的思緒紛亂如麻,不由得聯想到了自己生弘晝的時候,也是難產,生死邊緣的掙扎至今仍讓她心有餘悸。
儘管自己與沈眉庄的友情起始時或許夾雜著幾分利益的權衡,但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安陵容已由衷地喜歡上了這位端莊的姐姐,也漸漸習慣了沒事就去咸福宮坐坐。
自從發現沈眉庄這一胎被人暗中算計后,安陵容的心就一直懸著,而今,沈眉庄這一胎終於要生了,她心中既有一種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的感覺,又伴隨著難以言喻的恐懼。
當安陵容趕到咸福宮時,咸福宮的奴才們都在有序的忙碌著。沈眉庄已經進了產房,敬妃正在產房外面主持大局。芳若則是跟著穩婆在產房內照顧惠嬪娘娘。
敬妃見安陵容匆匆趕來,連忙迎上前來,簡短地告知安陵容沈眉庄的情況。
「惠嬪妹妹這胎懷得兇險,衛太醫早就有言在先,有早產之虞。好在芳若姑姑是個老成的,她見沈眉庄有發動的跡象,立刻向本宮稟報。
本已經命人將太醫院今日值班的太醫全部召集至此,此刻他們都候在提前預備好的產房外面,想來惠嬪妹妹這一胎定會母子平安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從清晨一直到過了午膳的時辰,沈眉庄仍然沒有生下來的跡象,產房內傳來的呼痛聲也漸漸微弱了下來。
安陵容心急如焚,她想進產房去陪伴沈眉庄,卻被敬妃攔住了。
「淑妃妹妹,產房血腥不吉利,你真的去不得啊!」敬妃一臉懇切的說。
「況且你現在進去,非但不能幫上忙,反而可能會添亂。還是在外面等一等,相信惠嬪妹妹吉人天相,太醫和穩婆們會儘力保住惠嬪母子平安的。」
安陵容聽后,心中雖仍然焦急,卻也明白敬妃言之有理。她只能無奈地在產房外焦急地踱步。
她聽著產房內沈眉庄聲音呼痛的聲音漸漸微不可聞,忍不住對著產房內的沈眉庄喊道。
「眉姐姐,加把勁兒啊!你腹中的孩子還等著叫你額娘呢,我還等著做小姨呢!姐姐可不許失約啊!」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手中的帕子也攥的緊緊的。
與此同時,景仁宮內,江福海正向皇后稟報著咸福宮的情況。
「啟稟皇後娘娘,咸福宮的惠嬪娘娘發動了。已經一上午過去了,奴才剛剛差人去問了,說是還沒有生下來的跡象,許是要難產。」
皇后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淡淡的說。
「算起來惠嬪腹中的胎兒才八個月大吧,真是難為淑妃還帶著她去求了太后,換成衛臨來照顧她的胎。
不過那又怎樣,終究還是她自己不爭氣,控制不住口腹之慾。本宮聽說,民間早有傳言,『早產的孩子,養七不養八』,惠嬪這一胎能不能母子平安,就全看她有沒有這個福氣了!」
說著,皇后眉頭一挑,看向剪秋,有些嘲諷的說道。
「陪本宮去寶華殿走一趟吧,惠嬪如今難產,本宮作為皇后,自當去寶華殿誦經祈福,保佑惠嬪母子平安。」
臨近年下,皇上馬上就要封筆,而京城的官員們也都默契地避免在這個時節遞上非緊急的摺子,故而皇上這些日子不怎麼忙。
皇上聽蘇培盛稟報沈眉庄半日了都沒生下孩子,過了一個時辰,終是按耐不住,立刻起身趕往咸福宮。
就在皇上踏入咸福宮的那一刻,產房內突然傳來了嬰兒響亮的哭聲,緊接著是產房內穩婆滿是驚喜的呼喊。
「生了!生了!惠嬪娘娘生了個小公主!」
皇上的面色也由焦慮瞬間轉為燦爛的笑。連聲說道:「好,好,好啊。」
片刻之後,芳若姑姑小心翼翼地抱著已經整理乾淨的小公主走出產房,襁褓中的小公主還在哇哇大哭,聲音清脆有力。
皇上接過孩子,仔細端詳著這張稚嫩的小臉,眼中滿是慈愛與喜悅。他驕傲的地笑著說。
「雖說是個公主,但朕的幾個孩子中,就屬她的哭聲最洪亮了,比弘晝、弘時生下來的時候哭聲都大。」
敬妃見皇上笑得如此開心,連忙上前道喜。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惠嬪妹妹給皇上添了一位小公主,真是大喜啊!」
皇上看著敬妃那略顯疲憊的神色,心中也充滿了欣慰。他從蘇培盛的回話中得知,敬妃為了沈眉庄的生產事宜已經忙碌了許久,拍拍敬妃的手說道。
「敬妃,你也辛苦了。容兒能平安生下孩子,你也功不可沒。傳朕的旨意!咸福宮上上下下都賞!」
咸福宮眾人連忙跪下謝恩:「多謝皇上。」
皇上端詳懷中的孩子片刻后,有些感慨的說道:「這個孩子確實比尋常的孩子大了些,真是難為惠嬪了。」
眾人都在道喜的時候,安陵容已經悄悄進了產房。
當她聽到穩婆說惠嬪已經生產的消息時,心中那塊懸著的石頭稍微落了地,但隨即又緊繃起來。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生產的時候,得知弘晝一切平安后,心中的那股氣一松,立馬就變得人事不省起來,要不是太醫及時救治,恐怕如今也不能好好地站在這裡。
前些日子雪下的極大,從濟州到京城的路被大雪掩蓋了大半,加之沈這一胎是早產,導致沈眉庄的家人到現在還沒進京城。現在她的身邊只有自己是最親進的人了,自然要多加照拂。
安陵容掀開一層層帘子走進產床,發現周圍已經被人草草收拾過一番,雖然不見血跡斑斑,但空氣中仍然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讓人有些不適。
此刻,安陵容卻彷彿對此毫無所覺,她的眼中只有躺在床上的沈眉庄。
沈眉庄一臉汗水,臉色蒼白如紙,虛弱地躺在床上,許是太過用力的緣故,眼睛里都有著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