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明重懲實輕放 只得主動行動
對於賈瑾來說,賈珍是一定要死了,不論是為王熙鳳報仇,還是為防自己遭其報復,賈珍都斷不可活。
可看賈母的模樣,雖說表面上怒容滿面,卻未必會真的重懲賈珍,賈瑾便深知,得自己設法做點什麼才行。
就在他沉思之際,賈珍終是歸來,只見其一瘸一拐,臉上隱約可見淤青。
進來后,怨恨地瞥了賈瑾一眼,這才跪地,微微抬頭看向端坐在上首太師椅上的賈母,只見賈母面容冷峻,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畜生!」
隨著賈母一聲怒喝,賈珍當即低垂著頭,臉色煞白,汗水順著臉頰不住滑落,顯然知曉自己此番在劫難逃。
「賈珍,你竟敢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
賈母的聲音低沉且有力,每一個字都如重鎚般砸在在場眾人的心上。
她的話語中滿是失望與憤怒,顯然對賈珍的行徑痛心至極。
「還不趕快給鳳丫頭賠罪!」賈母厲聲喝道。
賈珍聞言,身子一顫,只得硬著頭皮看向一旁早已淚如雨下的王熙鳳,低聲下氣地說了幾句道歉之語。
王熙鳳並不搭理,甚至瞧都未瞧他一眼,只是默默垂淚。
賈母見此,心中怒火更盛,一揮手,命人將賈珍押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每一板子落下,都伴著賈珍的一聲慘叫,大廳內的氣氛愈發凝重。
待板子打完,賈母的臉色依舊未有絲毫緩和,她深吸一口氣,環視眾人,語氣冰冷地宣告:
「從今日起,撤去賈珍族長之位,再罰他去祠堂跪七天七夜,任何人都不準去探望,讓他自己在祖宗靈位前好生反省!」
這一決定猶如晴天霹靂,令在場不少人震驚不已,賈珍更是癱倒在地,眼中滿是屈辱與不甘。
大廳內一片死寂,眾人皆屏息斂聲,似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位史老太君的威嚴。
然而,王熙鳳和賈瑾對此卻頗為失望,二人皆覺,如此放過賈珍實在太過便宜他。
可王熙鳳也明白,對於賈母而言,此般處置,已算是對賈珍的重罰了,畢竟已撤掉賈珍的族長之位,還罰他去祠堂跪七天七夜。
剛剛又重打了賈珍二十大板,這般嚴懲之下,似乎已然足夠,總不能真讓賈珍以死謝罪吧?
而在賈瑾看來,賈母此般作為,看似無可挑剔,卻有些顧慮過多了,賈珍膽敢在賈璉的靈堂中,對王熙鳳做出如此卑劣之事,已然毫無底線可言。
若真的治家有道,就該直接讓賈珍下去陪賈璉,這才算真正的懲處,而非為了賈家的顏面,為了保住寧國府的爵位,就此罷手。
正想著,突然察覺王熙鳳看向自己,賈瑾心中一動,忙向她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王熙鳳本是下意識看向賈瑾,並無他意,只是此刻心中不暢,故而想瞧瞧賈瑾。
未曾想,賈瑾竟回了她一個眼神,這讓她滿心歡喜與安心,她讀懂了賈瑾眼神中的深意,不僅在撫慰她,同時也在告知她,此事尚未了結。
雖不知賈瑾會如何行事,可她卻莫名期待,也堅信賈瑾定能給出令自己滿意的結果。
想到此處,王熙鳳一時更加安心了。
賈母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小聲寬慰:
「好了,鳳丫頭,沒事了,我為你做主了,此事就此翻篇,莫要再放在心上……」
說著,又嚴厲叮囑其他人:
「還有你們,都不準再提及此事,若再惹鳳丫頭傷心難過,你們自己哄她去!」
賈赦夫婦、賈政夫婦、賈瑾等皆聽得分明,賈母表面是在警告眾人莫要招惹王熙鳳回憶此事,實則是在告誡所有人,不得再議論此事,更不可外傳。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如今已嚴懲了兇手賈珍,也安撫寬慰了當事人王熙鳳,這件事便就此過去。
對此,賈瑾微微皺眉,賈母確有手段,可也僅此而已,也難怪賈家後輩一代不如一代。
在賈母這般治家理念下,後輩子孫犯下再大的過錯皆能被容忍,也難怪會寵溺出賈寶玉這般毫無上進心的紈絝來。
……
離了賈母院后,賈瑾先至林黛玉、薛寶釵及三春姐妹處探望。
眾人本是重逢之喜,理應歡天喜地,卻因賈璉遇刺、賈珍在靈堂中對王熙鳳欲行不軌之事,姐妹們臉上皆無甚笑意。
不過,一見賈瑾現身,眾人眼眸中不禁閃過一抹亮色。賈瑾逐一與她們敘話,最後與林黛玉低語幾句,便出府去了。
賈瑾剛離去,賈探春便來到林黛玉身前,玩笑般問道:「三嫂子,瑾哥哥這是往何處去了?」
林黛玉聞言,臉頰微紅,啐了她一口:「你這三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賈惜春亦隨聲附和:「林姐姐,你臉紅什麼,本來就是嘛……」
倒是年歲稍長的賈迎春與薛寶釵只是含笑不語,薛寶釵眼中更是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林黛玉先睨了薛寶釵一眼,才與賈探春、賈惜春嬉鬧起來。
一時間,眾姐妹間的氣氛變得輕鬆愉快,就連薛寶釵與賈迎春亦被感染,歡聲笑語不斷,鶯鶯燕燕,別有一番風情。
嬉鬧多時,賈探春方收起笑容,正色問道:「林姐姐,說正經的,瑾哥哥究竟去做何事了?」
林黛玉輕輕掠了掠鬢髮,搖頭道:「他只說出門辦事,晚間便回,具體何事,卻未曾與我言明。」
聞此言,眾人皆心生好奇,賈瑾究竟所為何事?
薛寶釵心中突然一陣緊張,憶起賈瑾對自己的承諾,不禁猜測賈瑾是否要付諸行動,只是不知他會如何行事?
念及此,薛寶釵下意識望向窗外,杏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怔怔出神。
直至賈探春前來與她搭話,她才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與眾姐妹言談,心思早已飄遠。
林黛玉與賈探春皆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細細打量了她一番,卻也並未多問。
……
在一家名為『引霧軒』的茶樓中,賈瑾神色凝重,端坐於雅間靠窗之位,注視著窗外發獃,似在沉思著什麼。
這時,有人步入,正是楊敬松,見他身著一身官袍,顯然是來不及更換常服,便匆匆趕來見賈瑾。
「楊敬松拜見公子!」來到賈瑾面前,楊敬松恭敬行禮。
賈瑾清晰地感受到楊敬松對自己的態度愈發恭敬,與在江南時駱煜對他的改變如出一轍。
這一細微的變化,讓賈瑾明白,定是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故,令楊敬松更加堅定地認定了他。
心念電轉間,賈瑾已親自攙扶起楊敬松:「先生何須如此客氣,真是折煞學生了,快請坐!」
言罷,又親自為楊敬松斟茶:「一年未見,先生可安好?」
楊敬松雙手接過茶杯,帶著一絲激動回應:「多謝公子挂念,托公子洪福,楊某尚安,倒是公子,一年不見,愈發沉穩,神采更是出眾。」
賈瑾微微一笑,擺手與他寒暄起來。
言談間,賈瑾亦察覺,楊敬松對自己的態度變化甚大,更為謹慎敬重,不似此前那般隨意。
這種變化,反而讓賈瑾有些不適應,但他亦深知,隨著時間推移,舊太子一黨愈發篤定要輔佐他復辟,楊敬松對他的態度自會愈發恭敬,直至成為君臣之禮。
不禁心生感慨,不知不覺間,他已從懵懂無知,走到今日被舊太子一黨堅定輔佐的地步。
感慨一番后,賈瑾方道出自己的來意:「楊先生,我想讓寧國府賈珍命喪黃泉,先生可有良策?」
此言一出,楊敬松頓時愕然,半晌方回過神來:「公子,這是為何?賈珍得罪了你?」
賈瑾撇嘴:「確是如此,這等畜生,留於世上,便是禍害,不如早日除之!」
楊敬松聞言心驚不已,一時間沉默不語。
賈珍乃賈家寧國府老爺,若對付賈家,於舊太子一黨而言,並非明智之舉,反倒是自斷臂膀的愚蠢做法。
在他們看來,還需依靠賈家的勢力為賈瑾撐起門面,對付賈家又是何道理?
見楊敬松不語,賈瑾亦不意外,繼續道:「此事對先生而言,或許突兀難解,但如若我說,可藉此扳倒一位『內相』,同時亦能給首輔韓岩這老狐狸一擊,先生可否願意出手?」
楊敬松聞言,驚愕不已,瞪大眼睛,看著賈瑾,遲疑道:「若真能如此,自是大好,只是……」
賈瑾眯起眼睛:「我知先生不信,但確可如此。」
「先生或許不知,賈珍為了讓兒媳喪禮更為奢華,曾花重金向內相戴權買下龍禁衛的一個虛職。」
「先生當知龍禁衛是何等存在,戴權竟敢如此行事,簡直是不將今上放在眼裡了,而賈珍為兒媳喪禮更奢華,竟買此虛職,更是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