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所謂關係
第二十一章
文十三托著紅色的喜服,上面錦帶禮貌一應俱全。
玉玲瓏呆立在地,一下就鬆開了韁繩。
扶苑從軟轎當中走下,他定定看著她,驚猶未定。
他那般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她卻仿若未見,只淡淡說道:「倘若你今日不回,這一切便都是十三的了。」
門口的侍衛將公主府的大門深深打開,玉玲瓏的面前,頓時出現一條紅綢鋪滿的紅路,扶苑瞥著他,不由得惋惜道:「本來想在你生辰那日給你個驚喜的,誰知是有驚無喜。」
他一把將她抱住,眼底全是大紅的顏色,只覺得這種失而復得才是值得!
雲生讓人點了鞭炮,樂師也奏起了喜樂,二人走進公主府,一起去換喜衣,滿院的賓客,戲台上面仍舊咿咿呀呀唱著大戲,這一切都彷彿回到了那一天。
小廝們都抿著嘴偷笑,玉玲瓏笑得更是媚色無邊,只管黏著扶苑一起換了衣衫,一起走了出來見客,文十三送上一紙文書,他仔細端詳,這麼多年來,竟然也得了一個戶籍。
從此,他便是玉玲瓏,再不是別人。
扶苑看著他,定定看著他,忍不住提醒他:「看仔細了些,畫押了以後可不能再改變,玉玲瓏這一生都不會再離開公主府。」
是的,這就是他的選擇,玉玲瓏也不猶豫,伸手畫押。
文十三一臉的肅穆,又變戲法一樣從下面拿出另一紙文書,放了他的面前。
扶苑上前按了自己的手印,她看著玉玲瓏,見他挑了眉,看著自己,對他淡然一笑:「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玉玲瓏捨棄大國小家,十五年夫妻情意,今日得以婚書,你便是我扶苑的駙馬,從此只你一人。」
玉玲瓏閉上眼睛,緩和了一下狂亂的氣息,這才接過婚書。
扶苑伸手遞過紅蓋頭,眼中只有一個他:「十多年了,我從未想過還會有心甘情願戴上它的一天,你可不能讓我失望.。」
他雙手接過來,輕輕給她蓋上,緊接著隔著紅巾吻在她的額頭,溫熱的氣息在二人之間流轉,男人心都要化了,又是緊緊將她抱住了,在她耳邊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說了好幾遍。
「你若信我,定不讓你失望。」
「好。」
她握住他的手,被他反握在掌心。
文十三在前引路,玉玲瓏拉著扶苑走得很慢,長公主扶苑勾起雙唇,彷彿真的能體會到男人的狂喜一樣。
不夠,這些遠遠不夠。
她在他掌心掐著他,停下了腳步:「等等,有一件事我想這就告訴你。」
男人笑,拉著她喜道:「什麼事情都等拜堂之後再說,後悔也來不及了。」
說著拉起了紅綢,直扯著她叫她快走。
扶苑偏就不走:「你過來,是件天大的喜事。」
玉玲瓏嘻嘻笑著,退了三兩步到她的跟前:「什麼事?」
她隔著紅巾,也能想象他臉上的笑意:「附耳過來。」
他無奈,只得低下了頭。
女人在他耳邊飛快說了一句話,他不敢置信地掀開紅巾,抖著唇半晌才咧開了笑道:「真、真的?」
她輕輕點頭:「兩個月了。」
玉玲瓏反覆重複了兩遍兩個月了,然後大吼了一聲,又傻笑了起來,一把將扶苑抱了起來。
他溫熱的唇一下又一下地啄在她的臉上,惹得她躲著躲著也是笑了。
眾位賓客當中,也有一人看著這一幕。
扶搖卻是笑不出來,相反的,她的心裡五味雜陳,自從有記憶以來,她從未離開過玉玲瓏。他走到哪都帶著她,小的時候還教唆過她偷偷喊他爹。
不懂事的時候,也曾為兩個糖果叫過幾次,不過母親卻是不許。
大了之後,雖然再未叫過,可打心裡也一直是這樣以為的,他是她爹。
可是現在呢,母親又有了身孕,明明婧宇太女都走了,還希望她和顧家試婚,她彷彿一下子成了多餘的人,難免落寞。
正是眼巴巴地看著那一對新人爹娘進了喜堂去拜堂,旁邊的少年也順著人流拉了她一把。
她拂袖揮開,兇巴巴地瞪著他:「你幹什麼?」
顧若善不敢再來牽她的手,只站了一邊說道:「咱們也去看看吧。」
扶搖還記恨他的那一劈掌,是怎麼看他都不順眼:「有什麼好看的,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回房了。|」
少年頓時站了她這邊:「那我陪著你。」
她一轉身,滿臉的嫌惡:「不行,你別跟著我。」
他咬住下唇,看著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底,也沒有動。半晌,一人過來搭住了他的肩膀,顧鳳棲站了他的身邊,四下尋找著扶搖的蹤跡。
「你的小夥伴呢?」男人疑惑地四下張望:「怎麼沒和你在一起嗎?」
「她回房了,」顧若善低落地看著自己的腳尖,懨懨的:「說不許我跟著。」
「怎麼了?」他笑,攬過弟弟的肩頭來:「是不是還和你生著氣呢?」
「嗯,」少年顯然是難過得很:「任誰被人一下打暈了,能不生氣呢?他太過分了!」
「沒事啊,」顧鳳棲安慰著他:「她要是討厭了,也是討厭那個壞蛋若善,我去和她解釋解釋,小姑娘么,忘性大,保准明個就對你笑了。」
說著還對他做了個必勝的手勢,顧若善還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被他推著去喜堂看熱鬧去了。他走進喜堂,回頭還能看見哥哥對他大力的揮手,說是去解釋,也不知能不能解釋得清楚。
顧鳳棲看著弟弟轉過身子,這才摸了摸鼻尖。
事實上,這個婚事並不像他說的那麼樂觀,婧宇太女走了之後,這小郡主立刻就搬回了公主府,在顧家住著的日子,儘管對她是奉為上賓,但看她模樣,似乎始終並未當真。
這小傢伙太過於敏感,他冷眼瞧著,但凡對她笑顏真心的,她都隨意得很,可若是客客氣氣的,恭恭敬敬的,她反而冷淡有禮。
原先還不知道她為何抗拒婚事,一日曾聽她在顧家打聽大哥在邊疆的事情,還提及了婧宇太女,他聯想到那日假山後她的尾隨,將她的心思猜了**不離十。
他走到扶搖門前,舉手敲門。
幼弟和正常人不一樣,兩種性格的若善都中意她,大哥一心為民,也覺得和公主府聯姻能一舉兩得。
他只能盡量促成。
裡面傳出一個小童的聲音來:「誰呀?」
顧鳳棲挑眉,公主一向寵溺這獨女,也不大在意世俗偏見,姑娘都及笄了,貼身的小廝還這般伺候著,日後去了顧家可得改改這規矩。
「顧鳳棲。」
「哦,這就來。」
寶林打開房門,見了他連忙施了一禮:「顧公子呀,我們小郡主正鬧脾氣說不見,這可如何是好?」
這小廝就堵在門口,半分讓他進門的意思都沒有。
顧鳳棲的臉頓時冷了下來,他一手抵在門邊上,只冷眼瞥著他,冷冷說道:「公主是極力贊成這婚事的,小郡主不懂得其中輕重,你們這些奴才還不懂得么!」
寶林一下被他唬住了,還哪裡敢攔,偏身就讓了他進來。
男人當著他的面卻是關上了房門,叫他去別處轉轉,這寶林也是一小跟著扶搖的,這下卻是不放心了,只站在門外面聽聲望風,一旦有任何不對的情況,時刻準備著扯開嗓子大喊大叫,用以來救自己的小主子。
顧鳳棲走過外間,聽著屋內也無半分的動靜。
他走得很輕,連帶著都看了看布局記在心裡,裡間內,男人剛一走近,便看見了扶搖。滿地的狼藉,筆墨紙硯都在地上,還有不少宣紙都攤在地上,上面墨團一片片的都是胡亂塗抹的。小姑娘半身就伏在桌子上面,雙肩還一動一動聳著,似乎在哭的樣子。
他怔了怔,不輕不重咳嗽了一聲:「咳咳。」
扶搖一聽這動靜不是寶林,一下就坐直了身體,順帶著抹了把眼淚。
她抬眸一看,男人抱臂倚靠在門邊,一副發現了新奇事物的模樣。
顧鳳棲那張欠揍的臉上還有笑意,想到自己剛才那糗樣一定是被他看見了,她不禁惱道:「不說了不見外客了么,你怎麼進來的?」
他挑眉,大步走近:「你哭什麼?」
她梗著脖子瞪他:「我願意,你給我出去。」
顧鳳棲卻更是站了她的面前,他雙手扶住桌沿,對她露出友好的笑意來:「什麼事可以跟我說,就憑我們現在這樣的關係,必定為你出謀劃策鞍前馬後,義不容辭。」
少女雙眼微紅,連帶著鼻尖都有點紅,看起來像只小兔子。
他定定看著她,心中卻篤定,這就算是兔子也是一隻隨時都會咬人的兔子。
扶搖是真的完全不想理會他,她一手推著他:「走開,快點出去。」
顧鳳棲笑,更是縮小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直將她固定在他的身體和桌子之間:「小郡主也太不解風情。我覺得,我們是時候應該加固一下關係了。」
「什麼、什麼關係?」
扶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喃喃出聲,她剛剛哭過,嗓音當中還帶著軟糯的鼻音。
她眼中男人好看的不像話的臉便放大了在眼前。
他的雙唇,就落在了她的鼻尖。
本來就心情不好,還輕薄於她,扶搖頓惱,可剛一張口,顧鳳棲已經先一步鉗住了她的雙肩,溫熱的雙唇就將她那些話語都纏住了舌尖,半句也沒說出口。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