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身披斗篷的蛇往前移動了些許,拾起地面斷掉的香:「我不是幫她們,我是在提醒你。世間的殺戮和戾氣蒙蔽了你的心智,你可還記得這是女媧廟,這兒是供奉女媧娘娘的地方。」
「我當然知道。」騰蛇憤憤說道。
白矖手握斷香貼近老鮫人王,斷成兩截的香隨即恢復了原狀,老鮫人王感激的道了一聲謝,白矖則平靜搖頭:「你也別謝我,任何對女媧娘娘大不敬的所作所為,我都不會容忍。」
說著,白矖行至騰蛇的跟前,猛地一把掐住了騰蛇的脖子,斗篷下半掩的眸子閃過寒冷的光芒:「女媧娘娘修行之前,特地叮囑我倆在此守候。你肆意前往世間作惡在前,闖入女媧廟出手傷人在後,女媧廟豈容你為所欲為。」
聞言,騰蛇同樣心裡不痛快,他一把抓住白矖的手,力氣極大,生生地掙脫了對方的束縛。
騰蛇目光凌厲,聲音上揚:「我外出是為了蛇族的榮譽,而你呢?整天只知道在女媧廟方圓內盤旋,也不去外面看一看。你可知道,蛇族地位已經不如龍了。」
「所以你覺得自己任性的胡鬧一通,世間就能從此沒有龍,又能重返蛇的世界?」白矖聲音一沉,對騰蛇的想法並不認同。
白矖不滿騰蛇,對方膽敢無視女媧娘娘的交代,出手干涉世間,擾亂了應有的穩定。騰蛇興風作浪,生生將蛇族降至作惡妖怪的檔次。
趕在女媧歸來前,白矖勢必讓一切回歸到正確的位置。
原打算聯繫有用的人儘快解決這件事,偏偏白矖挑選的人相當不靠譜,好死不死眼殘的認為大金龍可行,結果淪落到自己親自動手抓騰蛇的地步。
白矖本是寫了一封留言給青墨騰淵,約了他們子時在樂灣碰面,屆時白矖將告訴兩人一些有關五彩石以及騰蛇的事情。白矖謹遵女媧的安排,不願遠離女媧廟,白矖認為樂灣的位置尚可,在接受範圍內。
奈何千算萬算,讓白矖完全無法預料的結果是,青墨和騰淵居然放鴿子放到底,徹徹底底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等不到青墨與騰淵出現的白矖對此極度怨念,龍真是一種不靠譜的生靈。
所幸,現在外出的騰蛇回到了女媧廟,踏入女媧廟的附近,白矖計劃自己動手了。
避免傷及女媧廟,白矖的蛇尾嗖的一下纏住了騰蛇,猛地將對方扔到女媧廟外。他倆要打架,就在外面打,不可以傷及女媧娘娘的神像。
白矖摩拳擦掌,要讓騰蛇見識自己這些年的進步。誰輸了,誰就關進鎮妖瓶去。
白矖與騰蛇在女媧廟外一較高下,老鮫人王扶著幽婉服下藥丸,騰蛇怨氣重,下手狠,幽婉傷得不輕。
能為王抵擋攻擊,幽婉身負重傷卻也感到十分高興。
此刻,女媧廟外的形勢不容樂觀,不管誰輸誰贏,老鮫人王相信,白矖是一個能與騰蛇抗衡的對手,騰蛇外出這麼久,浮躁不安,怎比得上白矖在此潛心修鍊。
哪怕騰蛇贏了白矖,理應傷重,她們降伏騰蛇的可能大大的增加了。
相對來說,騰淵他們現在面臨的情況比女媧廟複雜得多。遍地毒蛇不是難題,有獴相助,有鮫人部隊,有蝦蟹大軍,數量再多的蛇也能一一清除乾淨。
棘手的對手莫過於口含火精的小燭龍,他能夠吹氣為冬,呼氣為夏,加之火精的輔助,大金龍深刻體會到了一把寒暑交加的感受。
一會兒冷的要死,一會兒熱的要命,天亦是忽明忽暗的變化不停,黑白迅速交替,閃的騰淵幾乎眼花。
尤其是火精冒出的熊熊火焰,令大金龍倍感手痛,從手一直痛到心,他曾經被火精狠狠的燙過,那滋味,一輩子記憶猶新。
小燭龍的強勢意味著,燭影沒有機會戰勝燭九夜,這是一個悲催的事實。
燭影被燭九夜打敗,半空的兩條赤色大蛇,一條落地,遍體鱗傷。伴隨燭影的退場,這事從燭龍的家事轉變為守護南海生靈的大事。
白蛟恰好捆小蛇們捆膩了,他見空中有一條擊敗了燭影的大紅蛇,他瞬間興奮不已的衝過去捆大蛇。
大金龍果斷的一把抓住了白蛟的蛟尾巴。
大白蛟如此一股腦的奔向燭九夜,擺明了找死,燭龍屬於一種尋常龍不敢招惹的龍。燭九夜那傢伙明明是蛇尾巴,卻被奉為龍,身份本就與普通龍完全不一樣。
偏偏大白蛟尾巴光溜溜,騰淵手一滑,白蛟愣是沖了過去,哼都沒哼一聲一頭撞到小燭龍。
燭九夜正欲給燭影致命一擊,哪知被白蛟破壞,火焰一下子擊偏了,未能正中燭影要害。燭影幸運的獲得了躲避時間,避到一側。
燭九夜內心不爽到了極點。
騰淵悲痛捂臉,白蛟兄,小燭龍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前途無限兇險,保重。
出乎騰淵的預料,小燭龍對白蛟的存在完全不屑,他認為這種遠遠沒達到龍境界的蛟,根本不值得他在意,他從頭到尾沒正眼看過白蛟。
對小燭龍的態度截然相反,白蛟對小燭龍充滿了好奇,他緊盯小燭龍,反反覆復的看了又看,努力研究適合從哪兒彎曲打第一個結,在哪兒打第二個結,到底需要捆多少次,才能捆住這麼大一條脾氣暴躁的小燭龍。
汐落霞護著燭影避到安全地,大黑龍和大金龍上前,決心與小燭龍一決雌雄的時候,白蛟正在全心全意的打量小燭龍,他腦補了無數個辦法,又推翻了無數個辦法。
他覺得,那些簡單異常的繩結,根本不足以束縛小燭龍,他急需強大的繩結。可惜騰淵祖母的捆蛟球秘方不曾告訴白蛟,所以白蛟如今僅能嘗試自我創新,考慮如何把小燭龍捆成蛇球,達成解不開的成果。
大黑龍警惕地將大金龍護在身後,說道:「要小……」心……
他話沒說完,大金龍已經英勇地扛著金龍長槍殺敵去了,一副沖啊,拼了的堅定神情。青墨相當無奈,什麼時候,騰淵可以乖乖的由他來保護,估計等不到這個時候。
騰淵往前沖的速度,僅次於白蛟,青墨不可能攔得住。
一金一黑兩條龍與小燭龍對抗,地面傳來了騰凌和夏木香的聲音。
「兒子,加油,你是最棒的,我們愛你。」
「兒子,揍他,狠狠的揍他。」
「天啊,兒子,你要當心,不要被打到臉了。」
「保持這個姿勢,帥翻了。」
滿滿的,全是諸如此類為大金龍加油打氣的話。
大黑龍心情複雜,這般緊要關頭說這些話,當真不要緊么,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
奈何,青墨此刻沒時間詳細琢磨細節問題,對付小燭龍處於第一要緊位置。傳說中的蛇尾巴龍,非常非常的難辦。
沒多久,青墨和騰淵紛紛光榮負傷,青墨抹了抹唇邊的血跡,騰淵見狀霎時抓狂。混蛋蛇,竟然打他的大黑龍,打傷了大黑龍,夜晚生活不性福了怎麼辦。
小燭龍賠得起么,根本賠不起好不好。
騰淵動力滿值,握緊金龍長槍再一次英勇地衝過去,他要和這個爛脾氣的傢伙拚命,別以為仗著年紀小,他下不了狠手。
大金龍與小燭龍拚命之際,白蛟冷不丁的猛撲向小燭龍,在小燭龍思考這條腦子不正常的蛟又要折騰什麼的時候,白蛟毫不猶豫的抓住小燭龍捆了一圈又一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小燭龍捆成了一個圓乎乎的蛇球。
一時間,混戰的現場一片死寂。
騰淵看著大白蛟,青墨看著大白蛟。
騰凌看著大白蛟,夏木香看著大白蛟。
鮫人王看著大白蛟,鮫人部隊看著大白蛟。
援場的蝦蟹大軍看著大白蛟,獴們愣愣的看著大白蛟。
燭九夜也看著大白蛟。
下一刻,他從半空直直的掉了下來,驚得地面的蛇群四處逃竄。他們為首的小燭龍神奇的被一條白蛟捆了,完全不合常理。
這事告訴眾人一個道理,輕敵是非常致命的。
被困的小燭龍瞬間惱怒,他掙扎幾下未能掙脫束縛,他咬住火精,打算爆發全數力量。
青墨哪能給對方這樣的機會,他手握淚劍與騰淵火速上前。
騰淵取出龍丸,龍丸自動自覺地飄向小燭龍的方向,搖晃中,龍丸裡面睡覺的程祥山醒了。他愣了片刻,一聲悲痛的慘叫:「救……命……啊……」
淚劍的光芒與龍丸的光芒融合在一起,與火精劇烈撞擊。
所有人下意識的往後退。
地動天搖,晝夜急速變幻,冷熱反覆交替,騰淵深感,凈化火精簡直是一場大災難。
他避在光牆後方,不去看那些刺眼的光芒,心裡順便默默為程祥山祈福,當龍丸無比慘痛,慘的不能直視。
估計從此以後,程祥山不想當龍了,也不想當龍丸了,更不想和他們這些壞人一起玩了。
驚人的動靜逐漸停了下來,四周明亮了,再平常不過的白天悄然回歸。
程祥山趴在地面,手邊有一顆龍丸,他一臉要死不活的表情,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
小燭龍捆成了球,相當的不高興。他不高興,火精明明落在旁邊,他卻拿不到,他更不高興,身側蹲著一條白蛟,時不時的用手指戳他一下,彷彿在檢驗捆得牢固不牢固。
小燭龍惡狠狠地瞪著白蛟,等他掙脫了,非得扒了白蛟的皮,他們走著瞧。
不過在此之前,他估計要被燭影帶回家。
燭影不清楚白蛟捆得是否牢靠,也不懂小燭龍何時能掙脫,所以事不宜遲,他一手握著火精,一手拎起捆成球的堂弟,拜別了騰淵他們,急匆匆的回家復命了。
他終於能讓小燭龍老實回家了,儘管方式有點奇怪。
變幻不停的天空明亮了,身處女媧廟外的騰蛇已然知曉了小燭龍的情況。
白矖對此十分淡然,會發生的終究改變不了,騰蛇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在外瞎折騰,心浮氣躁,就連打架都打不贏自己了。白矖一蛇尾巴打翻騰蛇,纏住對方往女媧廟內拽:「早就告訴你,你改變不了天意。」
「這不是天意,事在人為。」騰蛇抗議道。
白矖回道:「可你不是人,你是蛇。」
說完這席話,白矖取出了鎮妖瓶,將騰蛇裝入其中:「進去好好反省,什麼時候反省好了,什麼時候出來,或者,等女媧娘娘回來,剮了你的蛇皮。」
放置好鎮妖瓶,白矖瞄了眼老鮫人王:「你來這兒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不走?」
老鮫人王道了一聲謝,這次白矖接受了。
待老鮫人王和幽婉走遠,白矖這才揉了揉臉頰的淤青,騰蛇這個混蛋,外出好的不學,居然學會打臉了,不可饒恕。
驚濤駭浪過去,大海又一次迎來了寧靜。
黃河峽谷的汐暮雲和青寒收到了兒子的書信,他們開心的根本沒收拾行李,就急匆匆的趕往南海之濱。
藍天,白雲,陽光,沙灘,唱歌的鮫人,嬉水的大金龍和大黑龍。
程祥山在刨沙坑挖螃蟹,白蛟在看燭影寫來的信,小燭龍至今仍是一個蛇球,不知道白蛟有什麼辦法能夠解開。
汐暮雲沐浴在陽光下,舒坦地伸了伸胳膊:「大海的氣息,真好。」
青寒應了聲,他放眼望去,海水迎著太陽泛著星星點點的金光,這無疑又將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