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萬家燈火燃亮夜色。
素麵朝天的女人姍姍來遲,不緊不慢按響門鈴。
「叮咚——」
鈴聲尚未落下,大門已經打開。
語笑喧闐頃刻撲面而來。
與此同時,從屋內襲來兩束慵懶的目光。
6天皓稍一打量面前這位身穿毛呢大衣搭配鉛筆褲,腳踩平底馬靴的女人,他那張原本欠缺表情的俊臉突然展現一絲笑意:「我就知道你會來。」
男人篤定中略帶輕佻的口吻,激得程顏臉上的彆扭加重幾分,她不自覺地移開眸光,側了側身,抬步進屋。
客廳足夠寬敞,即使容納十來個同事,仍不顯得逼仄。
正在把酒言歡的同事們循聲「唰」地望向門口,鬧哄哄地打趣:「程顏終於來啦,我們就等你開飯了!」
她板起的面孔應聲僵硬起來。
她並不想與周遭歡快的氣氛格格不入,但又實在給不出6天皓好臉看,兩相思量,她抿了抿唇,仰頭問他:「洗手間在哪兒?」
6天皓正接過她脫下來的外套,往玄關的衣櫃里掛著,他順手指向一間半敞的房門:「那裡。」
去洗手間不過是個借口,看樣子接下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需要強顏歡笑,因此程顏必須儘快調適好情緒。
於是,她甩了甩隨意束在腦後的馬尾,大步穿過客廳,自顧自推開走廊盡頭的那扇門。
剛進門,她輕盈的腳步頓時停住。
一張kingsize的大床猝不及防闖進她的視線。
左右環顧,她很快發現自己走進的根本不是洗手間,而是——主卧。當她正欲退出來時,餘光突然瞥見卧室里還有另一道門。
她快步走過去,打開燈。
果然是洗手間。
淺色暗紋大理石牆磚,造型優美的超大浴缸,洗手間的奢華程度絲毫不遜於高檔酒店,並且縈繞淡淡的古龍水幽香。
程顏把手貼近水龍頭的感應器,「嘩嘩」的水聲很快響起,光潔剔透的洗手池隨之倒映出一抹俯身搓手的剪影。潺潺水流順著她的指縫流瀉,溫熱、舒適,她沖著手,漫不經心地看了眼檯面上的物品。
她的目光忽泛疑惑。
剃鬚刀、潔面啫喱、古龍水……清一色的男士用品。
這個發現令程顏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審視著這方乾淨整潔的空間,她的專註程度似乎不容自己錯過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
電光火石間,她略帶探尋的眸光猛地僵住。
光可鑒人的半身鏡里——
赫然反射出一張似笑非笑的面龐。
嚇得她生生打了個激靈。
四目在鏡中交匯,程顏快速地轉過身,而不待她開腔,倚著門框的男人竟先聲奪人:「你在找女士用品?」上揚的尾音盡顯玩味。
小心思輕易被戳破,她臉上的尷尬無所遁形,冷著嗓子反問:「6天皓,你難道不知道敲門嗎?!」
乜斜一眼女人驚慌未定的表情,他的唇角漾出淡笑,那笑看似不以為意,又分明夾雜著洞悉一切的自得:「你不用找方曉恩的東西了,她已經搬走了。」
他就這樣一語道破了程顏的狐疑。
她狠狠心驚,只覺連呼吸都窒了窒。
剎那間,無地自容的窘迫感硬生生地襲上她的肺腑,她瞅向6天皓的眼神里莫名生出一絲怯意——這個男人的洞察力敏銳得太可怕了,以至於她非但沒有因為方曉恩的搬離而感到暢懷,反而心裡五味雜陳。
強壓下口是心非的不奈,她極自然地敷衍說:「我不關心你和那個女人的問題。」話落,程顏果斷地推了推他故意擋住半扇門的身軀:「請你讓一讓。」
不料,6天皓不僅不讓,還反手關上了門。
男人溫潤的鼻息隨即從她的頭頂罩下來,他亦步亦趨,把她一路逼到從天花板上灑下來的光暈中心……
兩人之間的距離差之毫厘。
他終於沒再繼續上前,而是定睛俯看著滿面驚訝的女人,問得字字鏗鏘:「你真的不在乎?」
也許是交錯的光影讓程顏出現了幻覺,抑或是6天皓那雙眼睛讓她感覺被窺伺了內心,她竟然心虛得緊,一時失了聲。任由這個危險的男人用比x光更透徹的眼神,將她的心思一層一層地剝開,直至——
她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
程顏已無處可退,就在她即將潰敗的一刻,才幡然回神。
她瞪圓杏眼驅散雜念,將持續數日的憋悶一吐為快:「姓6的,算我小瞧了你的本事,原來你居然能對方家的大小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
女人壓抑的低吼戛然而止。
只見6天皓微微向她傾身過來,他的目光平靜,動作細微,卻沒有半分的猶豫,就這樣不顧一切的——
封死了她的唇瓣。
男人耳邊的聒噪也隨之銷聲匿跡。
他滿意地縮減了兩人間的毫釐之距,舌尖狠准地撬開程顏緊閉的貝齒,近乎撕咬地吮吸著,恨不得要將這可惡的女人生吞活剝了……
一時間,她只感覺到男人冰冷而滑膩的舌長驅直入,肆意撩/撥著她口中的每一寸芳澤,那極富挑/逗意味的舔舐迅猛而激烈,卻彷彿是帶著火的,暈得她的身子不能剋制地一顫。
但生理上的悸動只存在了一瞬間,隨後就被程顏腦中殘留的理智覆蓋了。一臉愕然的她下意識地想要反抗,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後腦被他扣著,手被他鉗著,絲毫掙脫不得。
無奈之下,程顏毫不猶豫地揚起手臂,瞅准那張貼得過近的俊臉,就一巴掌扇過去。
可惜這記掌摑,最終未能如她所願那般落下——
她的手腕猛地被一股力氣禁錮住了。
下一秒,唇齒間的啃噬迅速抽離了。
6天皓的聲音聽起來明明冷傲不羈,又似乎帶著某種蝕骨的優雅:「女人動粗就不好看了,你不是都踩過我一腳了,抽嘴巴就免了吧。再說了,你不是不在乎我和方曉恩的關係嗎?那又何必發脾氣?」
程顏的手仍被他攥著,她掙扎了幾次也沒能抽回,只得把滿腹的惱怒全部化作嘴皮子上的威風:「我就是不在乎,就算你是個吃軟飯的,也與我無關!」
男人臉上的淺笑來不及撤去,但眼睛里的笑意卻是一點都不剩了,他隨即收緊手上的力道,字字珠璣地問:「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一瞬對視,程顏怒睜的瞳孔突然狠狠一縮。
她分明看見6天皓眼底那絲被強壓下的慍怒,抑或還有……隱忍。
也許,事情確實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正猶豫是否該向他要個解釋時,他主動解了惑:「方董不放心方曉恩來b市,請我多照顧她,我和她沒其他關係。」如果忽略掉他上一秒一閃而逝的複雜眸色,這句話倒是說得極真誠,不似有假。
這時,門外依稀傳來同事的說笑聲,程顏心裡一陣起急,如果給人看到此情此景,恐怕辦公室一整年的八卦都齊活了,而她,即便長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無暇多慮,她的嘴角已勾起無所謂的一笑:「算我誤會你了,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吧?」
6天皓明知此刻鬆開她的手,這個女人肯定會頭也不回地走掉,可他還是這麼做了。只不過,放手的剎那,他雲淡風輕地說:「我親自下廚忙活一天,又拉上整屋子同事作陪,就是為了向你證明我家裡已經沒住女人了,夠誠意了吧。」
他的此番轉變太快,程顏的心跳忽然停滯一拍。
原來,今晚的聚餐徒有虛名。
而她——才是主角。
在她愣怔的一片刻,后腰突然一熱,6天皓就這樣一把將她抱起來。雙腳猛地離開地面,程顏嚇得險些驚呼出來,但幸好男人的兩片薄唇及時壓過來,堵住了她的聲音。
一陣天旋地轉,等她反應過來時,才愕然發現自己竟坐在洗手台上了。
而他,正站在她的雙腿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