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全盤托出
蕭羽的雙眸瞬間迸發出欣喜的神采。
但這興奮還沒持續十秒，就聽藺遙繼續道:「我拒絕劉少校，同時也拒絕任何人。」
這句話像一記重鎚，狠狠砸在蕭羽的天靈蓋。
唇角的笑意還沒斂去，就僵在了臉上。
藺遙用力抽出蕭羽緊握著的手，鄭重說道:「蕭羽，你知道那些情情愛愛為什麼在我這裡沒那麼重要嗎？」
蕭羽機械搖頭。
藺遙深吸一口氣，說出了一直隱藏在內心的，從未宣之於口的話——
「我從來都不會做什麼預知夢。」
「之所以小年夜那天我要求你們返程回家，之所以我知道風吹眼會屠殺軍隊，不是因為我夢到會出現喪屍，而是因為……」
藺遙看著蕭羽的眼睛，眼裡滿是認真，「是因為，我經歷過……」
「不是夢，是真正的……經歷過。」
蕭羽露出迷茫的神色，「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清晨的光暈灑落在老舊的石板上，一地斑駁的碎影彷彿在訴說著無聲的哀傷。
藺遙將蕭羽拉回到自己身旁坐好，靜靜地面對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痛苦和無盡的哀愁。
「蕭羽，你知道嗎？」藺遙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被歲月磨礪過一般，「我……死過一回，如今這是重生了。」
蕭羽的眉頭微微一皺，他似乎沒懂藺遙這話的意思，但是看著藺遙那雙黑如深淵的眸子，隱隱感到了些許不尋常。
藺遙的氣息和語調，讓他一瞬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愴。
於是，在蕭羽迷茫的神色中，藺遙講述了自己上輩子發生過的一切。
她說:「上輩子，我們按時到了黎川市，還沒安頓下來就遭遇了喪屍的襲擊，聶雨欣是第一個死的。然後就是呂喬、程敏敏……我們眼睜睜看著她們被喪屍啃咬后被同化……」
她又說，眼裡滿是淚水，「可活下來的我們又能好到哪裡去？我們太弱了……雖然能感受到她們的恐懼、痛苦和不舍，但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藺遙繼續流著淚述說：「我們總算逃出了黎川市，你在高速路口和我們分開，說要去找你的父母。也是那個時候起，我們就再也沒有過你的消息了……」
蕭羽沒有插話，像個木頭人般靜靜聆聽。
「阿七沒有找到梁慎、沒有找到兩個兒子、也沒有找到媽媽。她跟我一起回了家，而我的媽媽……」
說到這裡，藺遙已經淚流滿面，「我的媽媽為了不讓她和樂樂變成怪物，親手殺死了她最疼愛的外孫，然後抱著她自殺了……」
藺遙的全身在顫抖。
每吐出來一句話就會抖得更加厲害一些。
蕭羽已經被巨大的慌亂所籠罩，他手足無措，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去形容此刻的心情。
「後來……」藺遙沒有停下，「我們再一次眼睜睜看著季升尤被他變成怪物的父母咬死，然後就是蕉下基地被喪屍潮衝破，我們又失去了周西彤和劉雲啟……」
「再然後，我和阿七相依為命，彼此扶持。然而，當阿七也離我而去時，我彷彿失去了最後的支撐。」
「那時的我，已經疲憊不堪，我獨自面對著無盡的黑暗和絕望。阿七的離去讓我徹底崩潰了。」
藺遙的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和無力。
「就在那時，我決定放下一切，選擇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結束我的生命。」
這話一出，兩人周遭的空氣彷彿瞬間凝固，所有的聲音都似乎消散在這空寂的環境之中。
「我知道這是我的自作自受。」
「可是上天憐憫，」藺遙的眼中突然又閃爍出堅定的光芒，「居然給了我回頭路！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
藺遙將道長和白玉扳指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蕭羽像是已經魔怔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藺遙沒去管他的情緒。
既然已經決定對他全盤托出，那麼就要說個徹底！
於是她擦乾淚水，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所以這一世，我要改變一切。我要守護那些曾經失去過的人。我要守護在那些重要的人身邊，不再讓他們離去。」
藺遙的眼中閃現出攝人心魄的光芒，她握住了蕭羽的手。含淚道：「我重活這一遭，重要的事情太多了，實在沒法在情愛那面分出精力，你能明白嗎蕭羽？」
蕭羽整個人呆若木雞。
他沒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但是腦子裡又突然冒出藺遙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走過一回地獄的人，還會怕做噩夢嗎？」
以前想不通這句話的含義，如今好像明白了。
「你……」蕭羽不敢開口，不敢相信。
他不敢問藺遙是否真的走過一回地獄。
如果是假的，藺遙有什麼必要撒這種彌天大謊哄騙他？
如果是真的……
她是怎樣熬過那一切，重新再來一回的？
蕭羽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一想到藺遙說的那些如果是真實發生過的，他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疼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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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內心否決，但他沒法去懷疑藺遙的話……
一行清淚從蕭羽眼角滑落。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他無力地質問著。
藺遙卻直接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
「蕭羽……」藺遙道:「我回來了不是嗎？」
「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不會再上演了。我改變了我們必死的結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不是嗎？」
可藺遙這話並沒有安慰到蕭羽。
他回抱住藺遙，力道之大恨不得將她鑲嵌進自己的身體中去。
嗚咽聲從蕭羽口中傳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曾經受過這麼多苦。」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如果我早點知道……」
「蕭羽！」藺遙打斷蕭羽的話，雙手將他的頭掰到自己面前，一字一句道:「你看著我！」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後悔和遺憾的。而是想讓你知道，既然上天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那我們就要把握好！救下自己重視的人，重建我們的家園。」
「誰說末世只能受苦受難了？」藺遙的語氣中有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們就要在這滿目瘡痍的世道中蹚出一條獨屬於我們的道路來！」
「我需要你……」
藺遙這最後四個字，無疑給蕭羽打了一劑強心針。
讓他瞬間明白自己一直以來所堅持的自我有多好笑。
怪不得藺遙能擁有如此逆天的金手指。
也怪不得她砍殺喪屍時能有那麼利落的身手。
更加怪不得她心硬如鐵、心若磐石。
蕭羽明白了……
藺遙不是像鐵樹那般對情愛一事不在乎，而是她在意的，只有在這種世道下，如何讓自己和身邊的人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