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適得其反
曾經在天底下最為戒備森嚴的皇宮中，伺候過武功最強的陳公公，林遠圖的警覺超過了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更何況還得到了田光的提醒。
到慈聖庵的第一天，他就發現那位面容嚴峻、雙目如電的苦因師太實在了不起，只憑著口說手畫，便能讓那些自命不凡的峨眉弟子俯首帖耳，沒有人敢於偷懶。
因此，他根本不敢在苦因授徒之時出現，只有等她回到禪房之後，借著清掃場地的機會，偷看峨眉弟子們的修鍊，從隻言片語之中揣摩峨眉心法的奧妙之處。
經過這些年的歷練，他的武功本就不弱，再加上峨眉弟子們都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言談之間便泄露了不少修鍊的訣竅，他就暗自牢記心中。
峨眉派的劍法以陰柔綿長著稱，與少林心法大相徑庭，林遠圖將其相互比較、琢磨，到了夜深人靜之時，便以掃帚為劍，潛心鑽研，試圖將二者的長處合二為一。
也正因為如此，他發現了同樣喜歡在半夜練劍的金明珠！
雖然有著小小的驚喜，但他很清楚兩人有著天淵之別，因此也沒有想著要與其相見，只是默默的旁觀而已。
直到某一天他在清掃之時，聽到兩位峨眉弟子正在議論即將進行的比劍，不禁留心凝神，側耳傾聽。
「你知道嗎？新來的那個金家七小姐，將要與我們的洛行雲師姐比試劍法！」
「真的嗎？那豈不是自取其辱，不要說只學了幾天劍的富貴人家小姐，就連咱們這些苦練了三五年的弟子，都不是師姐的十合之敵。」
「我剛開始也以為是開玩笑，沒想到確鑿無疑，就在明日辰時！苦因師太的眼光素來很好，怎麼會安排如此實力懸殊的比試，難道她另有用意？」
有一名弟子嘿嘿笑道：「難道是為了討好金家？我可聽說咱們峨眉派缺錢，掌門正發愁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讓金家的人被洛師姐三招兩式打倒在地，豈不是反而把關係弄僵了？」另一人卻不同意，搖頭道，「洛師姐的脾氣你應該清楚，絕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這位七小姐的資質太差，苦因師太想要藉此讓其知難而退，免得傷了兩家的和氣！」
「哈哈哈，多半便是這樣，只不過是殺雞用牛刀了！其實不用洛師姐，你我出馬，也能穩穩壓過她一頭。」
兩人嬉笑著離開了，林遠圖卻是若有所思，因為他見識過洛行雲的劍法，可謂絢麗奪目、不可方物，絕對稱得上劍道奇才，實力確實遠在金明珠之上。
林遠圖雖然對於金明珠不存什麼妄想，但總歸是有緣相識，對這位性情直爽的女子也很有好感，不忍見她慘敗於此，便想著要提醒一下。
當天夜間，趁著金明珠出外練劍的空當，林遠圖寫了一個條子，隔著窗戶扔進了她的桌上。
等到金明珠回來的時候，發現這張條子上有十幾個字：洛行雲劍法極高，出手狠辣，迴避為上！
條子上並沒有署名，卻被一顆在燭光之下熠熠生輝的珍珠壓住了！
金明珠雙目發光，因為她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送給那位少年英雄的東西，心中大喜，連忙伸出頭去探望，卻只見到月光下暗淡的樹影、一排禪房。
「難道他也在這慈聖庵？」
懷春女子的心思總是最敏感的，心兒怦怦亂跳，不自覺地想道，「難道是因為他對我念念不忘，才隨我一路到此？」
「可能是他覺得我家境太好，不敢向我表白心意，只能在暗中默默關心著我！」
一念及此，她興奮的屋內踱了兩圈，又反覆看了那張紙條，幾乎要將它揉爛了，這才勉強平復心情。
「也就是說，明天我與洛行雲比劍，他也能看得到。」
林遠圖萬萬沒想到，他只是好心提醒，卻無意間激起了金明珠的好勝心理，「他大概還以為我是一個多月前的嬌小姐，豈知我早已經脫胎換骨了！」
她當然也聽說過峨眉派這一代的天才弟子洛行雲，知道對手極強，但她對於自己也很有信心，更不願意在林遠圖面前認輸。
「你等著吧，我一定要給你驚喜！」她在心裡暗暗發誓。
洛行雲、金明珠各持長劍，相向而立，周圍便是同來的九名華山弟子、慈聖庵中修行的尼姑，以及不遠處正在低頭輕掃地面的僕役。
若是單論外貌，洛行雲算不上好看，五官過於硬朗，只穿了一件藍色的粗布外衫，身姿也少了些女子的柔美氣質，挺拔穩重。
但她一劍在手，整個人便如同煥發出了不一樣的神采，讓別人自動忽略了她的五官容貌，被她瀟洒自如的氣質所吸引。
而金明珠則是容顏嬌美、衣服精緻，就連手中的劍也是鑲金嵌玉的名劍「青蘿」，只不過在眾峨眉弟子的眼中，卻是太過浮華了，沒有人看好她。
並不是說沒有人看好她能夠取勝，而是沒有人看好她能夠撐過十招！
「你們都是峨眉弟子，也都學了冷月劍法！」苦因師太站在台階上，緩緩說道，「今日之比試，非決生死勝負，只是為了看看你們對冷月劍法的領悟程度，因此應當點到為止！」
在洛行雲看來，苦因師太說這些話，無非是讓自己手下留情，不要傷了這位金家的善財天女，讓峨眉派少了一大助力。
「我當然不會傷她！」她嘴角浮起淺淺的笑意，「但我能夠將她打落塵埃！」
雙方蓄勢待發！
金明珠心中有些緊張，握住青蘿劍的手心也在冒汗，有種滑膩的感覺。
就在她分心的一瞬間，洛行雲的劍已經到了，正是冷月劍法中的一招：暗香浮動！
這一招的精要在於劍意飄渺，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終，劍尖卻也始終不離金明珠的胸前七處要穴！
金明珠想不到洛行雲如此之快，若非之前見識過那位蒙面女子的快劍，恐怕這一招就要落敗。
她連退三步，以青蘿劍橫在胸前，使出冷月劍法中的另一招：焚香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