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使降臨
何誠或許至今也無法理解自己當時為什麼會做出這個舉動。
他不是聖人，這樣的美少女離世固然是相當可惜，他覺得自己做到這一步已經盡了全力。
但問題是這可是曾經救贖過他的人，是他發過誓要「推」一輩子的主播！
因此，他說出了那句「天使少女，你要對我見死不救嗎！」。
他在賭，如果她真的是印象中的那位天使，絕對不會忽視自己的跳樓。
他內心確實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但同樣也真心渴望拯救這位少女。
「作為你的信徒，我不允許你比我先死...」
樓層不斷向上遞增，他以自由落體的速度掉落。
「這個高度，死定了。」
風的力量將他推向深淵，沒有任何憐憫之心。
灰濛濛的天空下，隱約能看見天使朝自己伸出了手，彷徨與不甘集中湧現在她的臉上。
「她是想拉住我嗎？拚命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天使，再見了，希望你能活下去。」
再次回過神就是車內的燈光，留下的印象的只有耳旁不息的急救聲和醫務人員的談話。
「還聽得到我說話嗎？」
「不要睡覺，保持好呼吸，很好...」
老實本分的他聆聽著大人說的話。
他感受不到一絲的痛楚，他只覺得身體被溫暖包裹，而且只想睡覺，想好好睡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覺。
可惜他並沒能如願，醒來的他思緒一片混亂，心情此刻既是慌亂又是迷茫，心神不寧到無法開口說話。
最開始的兩天，不少人聽到何誠跳樓都匆匆忙忙地趕到醫院。
他們了解到情況，何誠似乎是因為求愛不得想不開而跳樓。
他的監護人舅舅和舅媽也從醫生那裡聽說了情況。
「你這孩子，你瘋了嗎？」舅舅衝進病房就沒好氣地看著他。
他身材高大，穿著一件深灰色的西裝，內搭一件筆挺的白襯衫，本該一絲不苟的領帶卻因為他的速度而歪斜。
「你都多大了，還要讓人操心，我還以為你是最懂事的孩子，沒想到這麼衝動。」舅媽也對他做的事進行嚴厲地批評。
舅媽穿著一件米色的連衣裙，她的長發被一根簡約的發簪隨意地束在腦後，給人一種溫婉的感覺。
「在電話里聽老師說你是因為喜歡一個女生而跳樓？」
剛醒不久的何誠狀態還不是很好，內心很煩躁，身體很疲倦，一直糊裡糊塗地被一頓教唆，在聽到這句話才知道是被誤會了。
「不是這樣的。」
他很快就解釋了他這麼做都是因為救人，並把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但隱去了白天自己要跳樓的事。
舅舅和舅媽在聽到他是因為救人跳樓也都安心下來。
「還以為你這小子是不想還債了，嚇死我了。」舅媽緩了一口氣。
舅舅悄悄瞪了舅媽一眼，一副「孩子在這裡，你在這裡說什麼？」的面孔。
「那個女生呢？我救的那個女生呢。」
何誠心裡五味雜陳，他注意到舅舅的小動作，不過比起自己他更在意的是他的「天使」，他想知道他拯救成功了嗎。
「不知道，聽老師說她好像把你送到醫院就走了，這女的真是狼心狗肺，好歹你救了她，結果都不來看你。」
「哎呀，你應該早點說出來，醫藥費就該讓她出！」
見沒有問到想要的答案他就便沒再理會他們。
在清晨的陽光下，溫暖的光線透過窗檯，輕柔地灑落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少年的白色床單在光線的映照下更顯潔凈明亮。
在床單旁邊，擺放著一個果籃，裡面裝滿了各種新鮮的水果，這個果籃似乎是誰送來的，但此刻的何誠卻無法回憶起具體的情形。
他已經快躺了快一個月了，離康復不遠了。
回想當時因為跳樓時剛好有一棵歪脖子樹在下面所以避免了性命之憂，不過現在的他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感嘆時運不濟，畢竟他並不想活下去。
他一隻手吃著蘋果，一隻手刷著短視頻。
那一晚發生了太多事，天使少女在呼叫醫務人員時直播間就被平台封禁了，粉絲也沒能看到後續。
第二天這場直播果不其然就爆火了，不只是天使少女跳樓這個話題，連他在直播說的那些話也全都火了，那段時間全網都是有關他的錄屏。
對他的討論不亞於天使少女，各種【傳說級跟蹤犯】【最強的變態】【黑暗中的正義使者】的稱號接踵而來。
他火了，但是以這種另類的方式。
好在當時的直播攝像頭並沒有對著他，所以他的臉沒有暴露，並沒有徹底在網路社死，但麻煩就麻煩在學校他已經徹底社死了。
因為他的跳樓在曾經喜歡的人語言加工下，居然成為了求愛不得而跳樓，這也是為什麼老師和同學都認為他是因為這件事而跳樓。
不過好在學校為了保住名譽，封鎖了這些消息，不然讓有心人分析網上的那位「變態」就是他時，他都不敢想接下來的時間會是怎樣的地獄。
不過他更想知道天使少女怎麼樣了。
現在天使少女的直播間已經被封禁了，那個全世界的網紅消失了。
如果沒猜錯她可能在救下自己后再次去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自殺了。
何誠蜷縮在床上，一臉的落寞和無奈，他的眼神空洞到彷彿失去了靈魂的支撐。
天使帶走了一切，包括她全部信徒的心。
「沒有拯救到她...我果然什麼事都辦不成嗎？」
他失落地翻閱著直播間內一條又一條留言。
【主播，你一定要沒事啊】
【今日打卡，主播還會回來嗎？】
【明明已經登頂了，居然發生這樣的事】
【永遠忘不了那晚的直播，太封神了】
【不行啊，我不能沒有天使少女啊，我也要去見你。】
天使少女的影響力很可怕，在她消失后的第十天，就有狂熱粉絲去跳樓，甚至有人為了找到她，在網上懸賞百萬，只為得到她的消息。
「天堂嘛...」何誠看向窗外，一隻白鴿輕輕地在空中飛舞，它的羽毛在陽光下閃爍，讓人感到很安詳。
或許死去真的可以解脫吧，或許去往天堂真的無憂無慮，沒有煩惱。
父母去世后，一筆負債也隨之而來，每個親戚都希望他能夠讀完大學后給他們還債，卻沒人擔心他的心理狀況。
高中時為了追求喜歡的女生，每天給她帶早飯，自認為是暗戀，但在別人眼裡就是個被吊著的小丑。
在大學后更是被最喜歡的女生這樣討厭，這讓他徹底心灰意冷。
「或許這樣的人生完全沒有意義，去天堂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抱著這樣的想法，何誠開始醞釀下一次自殺的時間和地點。
噔噔。
清晰而又乾脆的敲門聲，和平時的護士醫生都不一樣。
「進來吧。」
何誠心想都快一個月了居然還有人來見他，會是誰呢？
進來的人他從未見過，說是走錯病房都不為過。
一位少女用輕盈的步伐踱步到他的身前，清澈明亮的眼睛對著他上下打量，彷彿可以洞察人心的深處。
她有著一張很清純的臉蛋，無論是外貌還是身材都是高嶺之花的級別，不過冰冷如霜的氣質讓人感覺難以對話。
「嗨，宅宅~」
如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傳達到耳旁，距離感蕩然無存，只剩下陽光和洒脫。
「你難道是...」
本該讓人捉摸不透的話，他卻能立即猜到這是誰。
少女坐在床旁柔和地看著他，他也從近距離欣賞她的全貌，栗色長發如絲般柔順，肌膚白皙細膩，彷彿是純凈的玉石雕琢而成，如果再細看，是和直播的少女分毫不差的無瑕。
一縷陽光穿透了雲層和窗戶，她的全身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天使來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