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夜宿
戚家嚴下午從孟天嬌的婚禮離開后,先去了父母在二環內的四合院。
本想著同雙親平心靜氣地聊聊近況,沒承想,剛一提出辭職,瞬間引爆了家中的炸彈。緊接著,婚姻的事情又被父親提出來,罵他不孝,讓戚氏叔伯看了他家的笑話,戚家嚴和戚父言辭愈發激烈。
一氣之下,他回到了自己在三環的大平層公寓。
在來老秦酒館前,煩悶的戚家嚴已經在自己的公寓里喝了半瓶紅酒。戚母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在戚母的授意下,準備登門來看他。他正是為了躲那姑娘,轉戰到了老秦酒館。
本就心情沉鬱,又兼著紅酒和白酒混著喝,此時的戚家嚴是有些暈乎乎的,一雙春眼深情地看著喬亞,等著她的回答。
喬亞有些緊張,有些小心翼翼,但卻故作隨意地說道:「怎麼地?我是長得像你的白月光嗎?」
就在喬亞努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時,忽略了戚家嚴已經伸到自己嘴角的食指。
直至那帶著溫熱的指尖輕輕觸碰到她肌膚的剎那,仿若一道電流猛地貫穿全身,喬亞整個人下意識地猛然偏頭,像只受驚的小鹿般,急切避開了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
戚家嚴被她這般應激反應猛地拉回現實,酒意瞬間散去大半,只覺氣氛一時尷尬得近乎凝滯,臉上浮起一抹赧然之色,忙不迭開口解釋,聲線里透著幾分無措與追憶:「她……她嘴角這兒,也長了顆痣,和你一樣。」說著,他緩緩收回手指,指尖落點在自己嘴角相應位置,比劃示意,似是想藉此讓喬亞更明晰緣由。
稍作停頓,他仿若回憶往昔,隱隱帶著幾分酸澀與隱痛繼續說道:「那天,你喝多了,說了很多你的委屈。你的眼淚從眼角留下來,又滑過這顆痣,流到你的嘴角。我和她分手時,她那天也是這樣哭的。」
話至尾聲,他聲音愈發微弱,幾近喃喃自語,那語調里藏著的揪心之痛。
於喬亞而言,這已是她第二次目睹男人因深情羈絆而深陷痛苦泥沼。如果把張偉在小蓬萊度假村那次的表白算作第一次的話。
戚家嚴這般模樣,深深地觸動了她心底那根敏感柔軟的弦。
她在年輕時,深陷情愛沸騰滾燙中,太能理解戚家嚴這般的痛。
只不過,當喬亞在七年婚姻生活中跌跌撞撞走來,柴米油鹽的瑣碎日常如同細密砂紙,日復一日地打磨著她的心性。戀愛時,對鄭凱的一腔熱忱,如今只剩下一縷青煙。
不僅如此,喬亞甚至覺得自己連感受愛意、回應深情的敏銳本能,也在時光的消磨侵蝕下,悄然隱匿、漸趨麻木。
所以,當她再看戚家嚴時,竟生出了羨慕之心。心中有著濃郁的愛時,無論處於歡喜之巔,亦或是悲痛之淵,生命總歸是斑斕絢麗、充滿色彩的,不像如今的自己,在這寡淡無味的生活泥沼中,踽踽獨行,滿目荒蕪。
喬亞本就「想喝一杯」,見到戚家嚴時因著拘謹不好意思喝,如今不自覺地拿起了酒杯……
戚家嚴見狀,順勢拿起酒壺又給喬亞倒滿,問道:「你最近怎樣?大晚上跑到這條小巷子,不會真得就為吃個夜宵吧?」
喬亞會心一笑,打趣應道:「還不是為了你們國風的項目,剛加班結束,又不想回家,過來轉轉。」
戚家嚴抿著嘴,若有所思:「又是章智宏出了什麼幺蛾子?這個項目越來越有意思了。」
喬亞想起中午孟天嬌婚禮現場那番意外的「竊聽風雲」,接話說道:「還有更有意思的,章智宏的男朋友也想進『椰風園』項目。」
戚家嚴先是一愣,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原本聚焦項目的心思,全然被八卦「炸彈」炸得偏離軌道:「男朋友?她什麼時候有的男朋友?」
喬亞捂住了嘴,自知失言,但是又覺得這個秘密不單是牽扯章智宏的感情,還與項目有關,尤其是涉及「項目數據」這些關鍵的敏感信息,便一五一十地將中午聽到的內容說與戚家嚴聽。
從方媛與姜域恆參加婚宴,再到章智宏男友出現,章智宏出現,直到喬亞在會議室偷聽到的內容,完完整整地說給了戚家嚴聽。
聽著喬亞的介紹,戚家嚴的眼底染上了越發濃重的警覺之色。
他突然聯想到下午與戚父爭吵時,戚父無意間提到的一句:「你們國風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即將迎來一場暴風雨……」
戚家爺爺在這片領域摸爬滾打、浸淫鑽研,傳承的衣缽交到戚父手中后,亦是步步為營、穩紮穩打。戚家嚴呢,作為家族棋局裡的一枚關鍵棋子,被布局於實體企業之中,還有其餘人在系統內不同領域任職。
難道國風集團還真得是捲入到了被捲入一場暗流涌動、危機四伏的陰謀中?
戚家嚴坦言說了自己的擔憂,又再次詢問了章智宏男友的樣貌特徵。畢竟,在關乎集團合規與否、底線有無被觸碰的嚴峻挑戰面前,尋常的八卦軼事,也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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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亞只能憑藉記憶將幾次見到的章智宏男友阿強情況一一描述。並且,特別提醒戚家嚴:「就是我們在小蓬萊度假村見到的那人,和方媛一起從棧橋下來的人。」
憑直覺,方媛也是關鍵一人,但是喬亞還是猶豫片刻,未將自己對方媛的懷疑說出來。
畢竟,她不確定戚家嚴與白啟民的關係,而自己對方媛的懷疑是與白啟民緊緊聯繫在一起的。
二人就這「椰風園」話題聊起來,就忘了時間。
起初還是緊扣項目細節,深挖潛在風險,再後來又談到行業改革的困境,逐漸就涉及到了各自的感情生活,再八卦了章智宏的這段年下戀……
待戚家嚴回過神,酒意已在體內翻湧作祟,興緻仍濃的他,下意識伸手挨個搖晃桌面上那些或滿或空的酒壺,繼續找酒喝的時候,喬亞打開他的手,醉意濃濃地說道:「不能再喝了,快回家吧。再喝下去,怕是又要斷片了。」
「你說的對,走,我叫輛車送你回家。」戚家嚴磕磕巴巴地說。
喬亞沒有戚家嚴喝得多,頗為清醒:「我一會兒去旁邊的酒店住,不折騰了。」
喬亞這個點兒回青雲小區,還不得讓爸媽擔心?所以她早有計劃。
戚家嚴非常紳士,一定要送喬亞到酒店再自己打車回家。
喬亞見戚家嚴醉得走不了直線,主張給他叫輛車,無果。
到了酒店,戚家嚴就已經開始意識不清楚了,無奈,喬亞又給戚家嚴單獨開了一間房。
此刻,張偉的車就停在馬路邊,他的雙眼充了血一樣,盯著酒店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