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有情人
「大皇子，你怎麼會來這兒的？」凌笑然知道皇甫澤來了之後，忙出來相迎，但是她的笑臉貼上了人家的冷屁股。
皇甫澤背負著雙手，就那麼冷冷的盯著凌笑然，不悅之情顯然易見。
凌笑然注意到了皇甫澤的不對勁，笑容有所收斂，但是語氣依舊柔和，「大皇子，我猜你來這兒不應該是來祝賀我開店，更不是祝賀我活著離開天牢的對不對？」不自覺地腰板挺得很直，雖然說她知道皇甫澤不是瞧不起她的皇甫煌婷，也不是想要她死的皇甫鳳禎，但是他終歸是無情囂張的皇族人，所以凌笑然在內心裡也是有一份反感在裡面。
「你過得不錯。」皇甫澤從凌笑然身上絲毫沒有看出有牢獄之災的影子，相反的，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越來越有活力了。
「托您的洪福，笑然過的還好。」凌笑然不明白皇甫澤這份怨氣從何而來，所以只能是少說，少做，然後靜心等待他下一步舉動。
「哼，看得出來，你過的是非常好，有了母皇給你正名，你現在可是夏侯府的二當家，再加上夏侯家的大公子做你的正夫，看來你接管夏侯家是早晚的事，只是不知道你現在又在忙這個，又是做什麼？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還是為了給他人說明你不是碌碌無為之輩？」
凌笑然的微笑逐漸的收起，然後抬眼問道：「大皇子，我是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我覺得你更希望看到我落魄的樣子呢？如果是的話，可以請大皇子言明嗎？」
「你能有什麼錯？不管什麼時候都有人幫你，有人護著你，就算是到了天牢，你也可以毫髮無損的離開，可以說你是西鳳國最幸運的人了。」皇甫澤言語中的嘲諷味道更濃厚了。
凌笑然明白了皇甫澤這一次來者不善，想到他曾經待她不錯，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更不用說東方墨以後還要依靠他照顧呢，所以凌笑然就好脾氣的站在哪裡，等著大皇子把心裡的不滿完全發泄出來。
過了一會兒，皇甫澤見凌笑然還是不慌不忙的模樣，挫敗的直嘆氣，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幾句話就可以被打擊到的，除非是她真正認可的人，或者是她在乎的事，否則不管發生什麼，只怕她都不會放在心上，也就是因為這一點，那麼多想要羞辱凌笑然的人，都沒有達成自己的目的。
最後皇甫澤從袖口拿出了一份請帖，「給你的。」
凌笑然看著皇甫澤手中的請帖，卻沒有要接受的打算，「我可以不要嗎？」
「這是我父后要為鳳禎舉辦的宴會，你不去？」夏侯澤有些意外，以前的時候他還能理解凌笑然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現在，凌笑然明顯的不再躲避，而是正大光明的站在了京城貴族的面前，既然如此，她怎麼會放棄這個可以展現自己榮耀的機會呢？
「不去。」凌笑然一聽這與王皇後有關，更是堅決的搖頭，笑話，她好不容易從王皇后的魔爪里逃脫出來，幹嘛還要再掉進虎口去？
「你知道這份殊榮有多少人去搶嗎？」夏侯澤有些不明白凌笑然的想法了。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殊榮？算了吧，還是保命更重要。
「哼，我可告訴你，你不去也要去，去也要去，誰叫你現在是夏侯將軍的義女，更是唯一能代表夏侯府的人，你以為我們貴族就是那麼好做的嗎？我們也有我們的無奈與迫不得已！」
凌笑然終於抓住了皇甫澤話中的意思，「大皇子，你說的無奈，迫不得已又是什麼呢？」
皇甫澤瞪了她一眼，恨這個人為什麼這麼敏感，但是他也不打算說太多，因為路是他們自己選的，而且擺在他們面前的也不過是只有一條路，說了又能如何？只是不耐煩的把請帖硬塞到了凌笑然的懷裡，「這是我父后讓我給你的，這也就是說明已經認可了你是貴族的一員，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當然了，這也意味著，你就是病的爬不起來了，你也要來參加，否則你就要蔑視皇威，你應該知道，雖然你是貴族，但是我們是皇族，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在我們眼裡，你們也不過是比平民略高一點點。」
「額，多謝大皇子。」凌笑然明白皇甫澤雖然一直都是語氣很沖，但是他也是在暗示她要恭敬，否則會死的很難看。
皇甫澤這一次沒有再冷嘲熱諷，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轉身而去，說了這麼多，凌笑然都沒有反駁一句，更沒有甩臉色給他看，不得不說皇甫澤心裡的怨氣消散了不少，他知道凌笑然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主，換做是別人，早就還擊回去了，對他，可以說客氣多了。
平靜下來的皇甫澤，終於可以正常的思考了，說到底，他也沒有什麼資格責怪來凌笑然，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都身不由己了，何況她這個清寒之女，要知道她從鬼門關爬回來，還能保持現在這個狀態，真的是極其不容易，他在心裡還是很佩服凌笑然的。
皇甫澤走後，凌笑然臉上慣有的笑容，慢慢的消散了，隱藏的情緒這才顯露出來，她一直沒有問東方墨的近況，她也沒有刻意的去打聽，不是她絕情，而是她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不能分心，上次在皇家別院發生的事，已經在充分的告訴她，她的自我控制力遠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她不敢在這個時候知道關於東方墨的事，因為她知道她現在沒有任何能力給他提供幫助，除了給他添亂之外。
唉，現在女皇沒有下達任何指婚的聖旨，那麼東方墨就還是在自己母親的羽翼下，想到宰相東方芝的勢力，應該說東方墨的生活會安然無憂，至於以後，呼，東方芝都無力的事，她就更不用說了，好在她見過女皇，看得出女皇是個極其睿智的人，應該不會虧待了東方墨，而王皇后又是個有頭腦的人，這麼多人都看重東方墨，東方墨自身的條件又擺在哪裡，所以他應該不會太糟糕吧，唉……
拿著請帖回到了夏侯府，凌笑然原以為她要費勁一番口舌才可以讓喬渝同意她去參加宴會，畢竟上一次發生的事還沒有過去多久，一向疼愛她的喬渝就更不用說了，卻不想喬渝聽說后，只是嘆了一口氣，「女子就應該有抱負，有自己的道路，若是我一味的護著你，不讓你出頭，那麼你一輩子都不會有成就，而且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會做的很好。」
夏侯英就更不用說了，自然是全力的支持，好像她可以代表著夏侯府去參加宴會，那是一份極其榮耀的事。
事實上夏侯英與喬渝明白凌笑然已經被上面的人盯住了，不管好，還是壞，都逃不掉了，好在女皇已經先把夏侯府歸在了凌笑然哪邊，讓她有了一定的權勢與地位，不會輕易的被否決掉，再加上凌笑然本身也有自我保護意識，更想著要強大起來了，所以她們能做的就是極力的配合。
很快就到了宴會的時間，凌笑然這一次沒有讓別人催促，早早就換上了一套正裝，當然這套衣服遠遠不如上一次東方墨幫她準備的，只要是別失了身份就好，就是頭飾，也不過選了一套簡單素雅的與之相配。
慎行見到凌笑然，雖然裝扮比平日里正式多了，可是還是不如上一次的好看，不由的勸說道：「小姐，三爺也為你準備了好多套衣服，為什麼偏要選一套最簡單的？」
「這就很好了，我又不是主人，再說了我就是喜歡這個樣子。」
「可是小姐上一次的裝扮就很好啊，為什麼這一次就不一樣了呢？」慎行還記得上一次凌笑然去參加宴會的時候，簡直就是變了一個人，而且凌笑然也應該是很喜歡那套衣服的，否則也不會讓他漿洗乾淨，好好的收藏了。
凌笑然的笑容收了收，「再也不會有上一次了……」不會有人那麼了解她，也不會有人那麼費勁心思的給她準備最適合她的衣妝了……
慎行卻是以為凌笑然說上一次宴會上發生的事，頓時就後悔起來，「小姐，慎行嘴笨，不會說話，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當然不會再有上一次發生的事了……」
凌笑然勉強的笑笑，然後就準備出發了，走出了夏侯府，就見到了東方家的馬車停在了哪裡，這讓凌笑然一愣，不會……不會是她想要見的哪個人吧……東方墨……
『嘩啦』轎簾一下子被掀開，露出了東方硯怒氣沖沖的小臉，「怎麼，不認識我了嗎？」
「額，小硯兒，你怎麼來了？」雖然不是自己心想的人，但是凌笑然見到東方硯還是很高興地。
「哼，這個世上沒有良心的人也只有你了，你以為我會與你一樣嗎？」
聽著東方硯不再喊她凌姐姐，凌笑然就覺得不對勁了，現在又聽到他這麼說，就更是明白了，「小硯兒，我做錯了什麼嗎？只要你指出來，我一定改正。」
東方硯就那麼盯著她，怒氣在一點一點的加深，「你那麼聰明，還用得著問我嗎？」
「呵呵，我的聰明都是小聰明，對於猜人心思這種高難度的事，我還是做不到的，再說了，我剛剛經歷了一場死劫，原諒我還沒有完全的清醒過來，麻煩小硯兒還是給我解釋一下好不好？」在凌笑然心裡，東方硯就是她的弟弟，在自己弟弟面前，沒必要一爭長短，適當的屈從還是可以的，再說了東方硯是個善良的孩子，對他就要勾起他的同情心才可以。
這一招果然很管用，東方硯的語氣緩和了許多，只是硬著臉說：「你既然從天牢出來了，你為什麼不來看看我們，你不知道我們都在擔心你嗎？」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凌笑然聽到此話，這才暗暗地放心，解釋道：「我不是不去看你，而是我有太多的顧慮，我是得罪了皇族才進的天牢，不用說還是王皇后親自下的命令，就算是我現在出來了，我也不能說我安全了，說不準什麼時候我就又進去了，所以我不能與你們任何人聯繫，我不能連累了你們，再說了，你哥哥……嗯，他的身份很特殊，我不能因為我自己，讓他在皇族哪邊不好過。」
「你……真的是這麼想嗎？」東方硯聽到凌笑然這麼說，心裡舒服多了。
「我對你有必要欺瞞嗎？還是說你覺得我原本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小人？」凌笑然站直了，迎接東方硯的審視。
東方硯凝望了一會兒，這才搖頭，「我曾經是這麼想的，但是我哥哥說我誤會你了，說你不是。」
「多謝你哥哥的認可。」凌笑然聽到這話感到很欣慰，她就知道東方墨是她的知己，他們之間不用多說，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就像是他們現在，雖然同住在京城，看似很近的距離，其實是無限的遙遠，但是他們不用溝通，卻也能知道彼此的無奈。
東方硯猛的跳下了馬車，幾步小跑就來到了凌笑然的面前，拉著凌笑然的衣袖說：「凌姐姐，其實我心裡也是想要相信你的，因為你是我的凌姐姐，只不過……我太擔心你了，一直不知道你怎麼樣，哥哥又說我們根本就幫不上忙，就是澤哥哥也是一直在宮裡沒有出來，所以那段時間我真的是很急很急……好在後來傳來消息知道凌姐姐安然無恙的出來了，我高興地在家裡又蹦又跳，偏偏凌姐姐就像是從來不認識我們一樣，一直都沒又來看我們，還聽說凌姐姐過的是有聲有色的，就是不與我們聯繫……所以，所以我就忍不住埋怨凌姐姐了……凌姐姐，不要生氣好不好？」
凌笑然疼愛的望著東方硯，「不會的，我不會生氣，因為這是人之常情，換做是我也會恨生氣，只不過你還小，不懂得這麼多複雜的陰暗牽扯。」如果東方硯不是生活在這麼尊貴的家族裡，也許就不需要了解這麼多了，只可惜世上每一件收穫，都是要有一定的付出才能保持平衡，只是這份付出的價值，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值得還是不值得。
東方硯感受到凌笑然的真心，終於露出了笑容，隨即邀請道：「凌姐姐，今天與我一起去參加宴會吧。」
「這……」凌笑然有些猶豫。
看到凌笑然往馬車裡面看，東方硯率先回答，「不要瞧了，裡面就我一個，哥哥已經跟隨著大皇子先去了。」
凌笑然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因為沒有見到東方墨而失望，還是因為不會給他惹上麻煩感到慶幸，總之她心緒有些煩亂。
見到凌笑然還是站在哪裡不動，東方硯這才低聲說：「其實我是生凌姐姐氣的，我根本就不想來，可是哥哥非要我來，還說就算是我生氣，也要帶著凌姐姐一起去參加宴會，我問他為什麼，他又不說。」
凌笑然一愣，馬上就明白了東方墨的良苦用心，他是要用這種方法告訴哪些貴族千金們，宰相也是站在她這邊的，讓她們不會再小瞧了她，只是……這麼一來會不會讓東方墨難做呢？
「凌姐姐，你與哥哥在打啞謎嗎？」東方硯見到凌笑然意味深長的嘆息，然後又開始皺眉，就忍不住問：「凌姐姐，你不喜歡哥哥的安排嗎？」
「沒有的事，你哥哥是我的知己，他想要幫我，而我也明白了他的用意，可是我不知道該不該接受，我害怕對他不利。」凌笑然說出自己的顧慮。
「哦，哥哥說了，如果你擔心他的話，那麼大可不必，哥哥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東方硯現在對東方墨與凌笑然之間的默契很是佩服，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兩個人根本就不用聯繫，就能知道彼此的想法與決斷，只可惜他們沒有走到一起……
聽到東方硯這麼說，凌笑然欣然接受了東方墨的安排，東方墨的處事能力，她都深深的佩服，所以她再推辭就太說不過去了。
兩個人終於坐到了馬車上，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談及東方墨，直到到了目的地，東方硯終於忍不住了，「凌姐姐，我已經很清楚的知道你對我哥哥是不同的，當然我哥哥對你也是同樣，以前的時候我也許不會相信，但是哪一天我看到我哥哥……總之我知道你們是對有情人！」
凌笑然苦笑了一下，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她已娶夫，他也即將嫁人，她不能給他承諾，他也不能放棄自己的家族，就算是他們的心是相同的，這輩子也註定了不能在一起，那麼說出來做什麼，徒增傷感嗎？
見到凌笑然這樣，東方硯也有了幾分辛酸，就像是看到了哥哥的無奈笑容，禁不住問道：「凌姐姐，我不明白了，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我哥哥怎麼樣了？這段時間我都這樣為你擔心了，哥哥呢？你一點都不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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