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話癆霍念

此處是霍府庭院，然這是宰相的庭院，就不能單單用庭院去形容它了，這裡叫園林才貼切。******

霍府佔地極廣，這霍府庭院雖無池水，卻叫人花重金掘地為池，引水灌滿。雖無山石，卻叫人搬挪巨石，再予以雕琢，做那假山怪石。經過這人工的雕琢，霍府的庭院青山綠水應有盡有。讓人看了不免留戀其間。

霍念依舊是一身淡雅的長衫，立在庭院的亭下。此時的霍念素手曲伸，一塊晶瑩剔透的冰塊懸浮在掌中。霍念臉上雖不施粉黛，素麵朝天。但陽光透過冰塊照耀在霍念那風華絕代的臉龐上卻給人帶來了一股夢幻般的色彩。

丫鬟輕手輕腳地端來一些茶飲餐點置於亭子中的石桌上，然後駐足於霍念身後，獃獃地看著自家小姐手中那好看的寒冰。看好了好多年，好多遍，小丫鬟還是會覺得自家小姐手中的冰是那麼的透徹，那麼的乾淨，那麼的美。但小丫鬟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歡自己修鍊時有人打擾。小丫鬟無奈地收回了在那寒冰上的渴望目光，轉身離開了。小丫鬟多麼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摸一摸那好看的冰，但她的小姐不允，並且還因為那次提議想摸一下美麗的寒冰的事，小丫鬟還被自家小姐訓斥了。而這個美好的願望，小丫鬟始終都沒有放棄，只是埋藏在她的心底罷了。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又傳來。霍念不以為意，以為小丫鬟又跑來送什麼東西了，可過了好久也沒聽見小丫鬟離去的腳步聲，霍念皺起了眉頭。

「不是說過我修鍊時不要在我身邊嗎？」

身後沒有人回話，反而傳來了杯盞碰撞的聲音。霍念心中略有不悅，暗想，府上的下人越來越沒規矩了。於是準備回頭訓斥，然而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熟悉是因為她給霍念的印象太深刻了，霍念是宰相的孫女，她雙十的年華中幾乎都在修鍊中度過。她這二十年來的生活是枯燥的，乏味的，她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沒有人把她當成一個真正的女孩子去看待。也從沒有人用像她一樣的口吻和態度和她說話。

陌生是因為和她相處的時間加起來恐怕也沒有一日，霍念自從那日回來，日想夜想，甚至將她畫於紙上，只是為了記住這個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的女人。然，她再次出現，霍念卻覺得陌生，不是那種生分的陌生，而是帶著新鮮感的陌生。她又變了，似乎又沒變。

「宰相府上的東西果然好吃~」林莫顰自顧地拿著吃食往嘴裡塞著，依舊一點兒女人樣都沒。

「叭嗒！」霍念手中的寒冰落到地上，碎了，冰碎了，地也碎了。是被寒氣生生凍碎的，想來霍念斥責小丫鬟想摸自己手中的冰倒不是霍念脾氣不好，而是出於保護啊。石頭都給寒氣凍碎了，血肉之軀的普通小丫鬟碰到這冰豈不是凍成冰渣？看來那小丫鬟是一輩子也完成不了自己的心愿了。

「念念，我來看你啦~」

……

春天的太陽曬的人懶洋洋的，林莫顰很沒淑女形象地躺在椅子上，曬著太陽閉目養神。而霍念則一反兩人初見時的羞怯和膽小，反而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霍念說，林莫顰聽。說地都是瑣事，比如霍念的小丫鬟冒冒失失地把皇上賞賜給老夫人的補品掉到水池裡了，好在老夫人心善，說皇上賞賜的東西再好也是死物，哪有活著的小丫頭精貴，免了小丫鬟的責罰。這霍宰相的夫人與他幾十年夫妻，從霍錦廣還是縣令之前就跟著他了。不管是霍錦廣是一個書生時，還是當了縣令又或者現如今的百官之的宰相。這老夫人始終如一，不驕不躁，反而時常讓自己的丈夫自省，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心。然，霍宰相到底有沒有自省就不得而知了。

又比如，宰相府上的老三，也就是霍念的三叔。霍念這個三叔的一個小妾一日與府上幾個女眷上街買些胭脂水粉、絲綢布匹時恰碰到一外域商人。這外域商人不賣別的東西，就賣些看著可人的小動物。幾個女眷看著那可愛的小傢伙都動了心思，奈何府上的規矩，她們可不敢亂買些小動物回去。可這霍念三叔的小妾也不知道進門不久不懂規矩還是偏偏不信邪，買了一隻學人舌的鳥兒回了家。也不知那外域的商人本屬蠻夷，不通禮儀，沒有教化，教出來的鳥兒也是粗俗不堪，還是那霍念三叔的小妾倒霉。那鳥兒沒買之前，那外域商人拿來展示時，這鳥兒可通人性了，叫喊誰就喊誰，叫說啥就說啥。可一買回來，逮著誰罵誰，罵的那叫不堪入耳。這罵人就算了，偏偏一日飛到霍宰相的屋外，不停的罵。又因這鳥兒體態輕盈，飛來竄去，家僕們半天也抓不著它。而它卻又邊飛邊罵，還指名道姓，說什麼：「霍錦廣，你個大笨驢。」哎，這話也不知道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教它的。最後，那個鳥兒還是給人讓網兜套住，抓下來給砸死了。而霍宰相得知這鳥兒的主人是自己三兒子的小妾，氣不打一處來，當時就要去打殺了那個女人。後來還是老夫人跑來勸了，霍宰相假意一番宰相肚裡能撐船，這事竟然就這麼過去了。不過，那小妾最終還是被霍念的三叔給賣了。

「念念，喝口水。」瞧著說著眉飛色舞的霍念，林莫顰有些好笑地遞過去一杯茶。想當初在安玉城，都是林莫顰貧嘴逗笑，霍念悶悶不語。而如今卻是霍念說個不停，林莫顰反而插不上嘴了。不過也這也看的出來，霍念似乎真的很寂寞。

看著林莫顰那戲謔的眼神，霍念猛然醒悟，自己似乎對於林莫顰的到來太過熱忱了。

女孩子都是薄臉皮。想當初，霍念對林莫顰一副熱臉蛋貼冷pp的樣子不假辭色。而如今，霍念卻是像個興奮的小孩子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念念，想我沒？」還是那個略帶痞氣的口吻，霍念熟悉的樣子。

霍念轉過頭，不去理會林莫顰。

看著那美麗的後腦勺，雖然林莫顰更喜歡霍念的正面，但瞧著那纖細的雪頸，卻也是賞心悅目。林莫顰沒有去哄這個有些傲嬌且有些害羞的大小姐，反而閉上了眼睛，躺回了椅子上。

霍念背對著林莫顰，良久不見後面有動靜，終於，霍念耐不住好奇，回過頭去看看林莫顰在搞什麼鬼。可一回頭卻看到林莫顰躺在那椅子上，舒舒服服地曬著太陽，從那悠長平穩的呼吸來看，她，似乎睡著了？？

霍念見了氣不打一處來，同時有些一絲絲委屈。曾經，在安玉城，處處逗笑，處處陪著小心與自己說話的林莫顰現如今卻對自己不再那麼上心了。

哎，可憐的感白痴霍念，她並不知道有一招叫欲擒故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