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大幕拉開
皇后的位子對著萬貞兒沒任何的吸引力,看著小豬一臉淡然的神色,萬貞兒心裡盤算著小豬的心思:「皇上怎麼忽然想起來這個了,皇后雖然不怎麼理事,可是這些也算是盡心服侍。皇上忽然說廢后的話,不是平白的惹人猜疑么?皇后的身體不好,聽見這些話再有個什麼,更不好了。」王皇後學乖了,整天在坤寧宮裡面裝病,她就是來給太后請安也都避開了萬貞兒和別的嬪妃才去的。對著皇帝更是不勇敢招攬,聽見朱見深來了都要遠遠的避開。
王皇后千方百計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皇後身份,不過萬貞兒對著皇后沒興趣,只要她老實,自己也不會沒事找事和和皇後過不去。可是朱見深在這個時候提出來立自己做皇后。不用問元芳,也能知道必有蹊蹺了。
「你總是心軟,不過好人也不是這樣做的。你先是孩子的娘再是皇貴妃,你也該為了孩子想想。你是皇貴妃雖然依仗用度和皇后沒什麼不一樣的。只是名分上還是有差別,我自認是個試試要做到最好的人,做皇帝也是一樣的。朝廷上很多事情都是人力不能強求的,朕盡心辦事聽天命罷了。可是立儲和太子的事情上,我能做的盡善盡美。太子的嫡出身份以後更名正言順。你什麼時候學的棄子救侄的迂腐了,太小心了!」朱見深拉著萬貞兒的手仔細的把玩著,說服萬貞兒接受皇后的位子。
萬貞兒實在找不出來反駁的話,對著王皇后她也沒愧疚感,就算是她真的坐上皇后的位子,萬貞兒也會選擇離開。不過給朱佑極和朱佑杭兩個孩子更多的保障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見著萬貞兒沉默不語,朱見深知道她妥協了,他滿意的笑著拉著萬貞兒的手放在嘴邊輕吻一下:「好,就這樣說定了。我們在功德寺住幾天,再去南苑,不對去湯泉好不好。」朱見深眼睛亮閃閃的對著她講著預想好的休閑計劃。
「也好,太后這些日子身體看著好多了!功德寺裡面雖然安靜還是狹小憋屈,不如到湯泉宮休養幾天。」萬貞兒很想抽出時間多配著兒子:「把太子帶上,可憐見的整天和我抱怨著念書呢。記得上次說的好好地,給他放假,怎麼又變卦了?」小雞偷著和萬貞兒告狀,說答應給他的假期都被朱見深給賴皮走了。
「他還有臉和你告狀,我給他出了幾道題,結果錯的一塌糊塗。考試不好就沒假期!」朱見深乾脆躺在羅漢榻上,把頭舒服的枕在萬貞兒的腿上叫她輕拍著,撫摸著自己。看起來小雞是貪玩了,萬貞兒叫人把小雞的考試卷拿來看看,好些題目看著很熟悉,仔細想想竟然是當初自己給小豬的考試題。
「皇上太心急了,這些題目對著寧哥還是太難了。我記得皇上當初也是沒有一下子把這些題目都做對了啊!你這一會拿來欺負兒子,很有成就感么?小心我和兒子揭你的老底!」朱見深小時候最痛恨的數學被拿來難為兒子了。朱見深則是一臉的無賴樣子:「不嚇唬一下,怎麼叫他老實念書,當初你也是拿著這個法子叫我念書的。」朱見深拉著萬貞兒開始回想當年。
靈濟宮裡面雨化田正在調兵遣將。馬進良等著眾人都出去,他沉吟一下還是留下沒走。「進良有什麼事情么?」雨化田低著頭看著攤開在桌子上的地圖。馬進良躊躇一下還是張嘴說:「那個趙懷安神出鬼沒的,督主的計劃自然是萬無一失。只是皇上的態度叫人想不清楚。其實趙懷安不過是個江湖上的混混罷了,他就是真的和韃靼那邊有了接觸也不會造成什麼危害。皇上興師動眾的,最近不少的人彈劾督主。別是這裡面有什麼文章。」馬進良說的很隱晦,和剩下的幾個檔頭不一樣,馬進良知道雨化田最大的秘密。
對著雨化田和皇貴妃的事情,馬進良表示自己實在對著皇貴妃的膽子和督主的韌勁表示敬佩。一個女人能放棄皇貴妃的尊榮和一個太監私奔,真的叫馬進良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對著雨化田數十年如一日對著萬貞兒的情義,更覺得雨化田實在是個有情有意的人。
「督主放心,那個葯已經測試的有些眉目了,只是藥效還是短了些,可能等著咱們到龍門之後,這邊也該弄出來了。」馬進良看著雨化田隱晦不明的神色,低聲的報告著假死葯的研製進程。
「進良不要說這個安慰我了,商輅一向是個最古板的人,看似氣度寬宏其實滿身都是讀書人的酸腐氣。萬安這個人,油滑的很,若是彈劾的事情只是商輅一個的主意,萬安絕對不會摻和進來。萬安是個最能捕風捉影的人,沒有皇上的明示暗示,他怎麼會在彈劾的奏章上署名呢?我現在看著花團錦簇其實如同在火上燒烤。你催著他們把葯今早做出來。咱們外面的眼睛還在么?」雨化田慢條斯理的拿著手絹擦拭著手上佛珠底下綴著水晶珠子。
「回稟督主,外面的眼睛沒了。咱們的眼線已經都出去了,素素一個人可以么?」馬進良對著雨化田的安排有些不放心,趙懷安神出鬼沒的,素素一個小丫頭能真的完成任務么?
「你放心,素素一個弱女子,那個趙懷安是個糊塗蟲,一門心思的認定我們這些都是禍國殃民的奸宦,最可惡的他們還到處編排皇貴妃的壞話!」想著外面經常傳出來什麼皇貴妃把持皇帝的寵愛,專寵後宮,還不叫別的嬪妃承寵,甚至殺掉有孕的嬪妃的傳言,雨化田的眼神變得十分凌厲。他每次都狠狠地抓住這些造謠的人,只是這些人抓了一批,不久還會有這樣的謠言傳出來。
馬進良對著這個現象也是很費解:「屬下也覺得奇怪,按說皇貴妃娘娘謙和大度,我們這些外臣雖然不能親眼看見,可是常理想。皇上不是昏庸之君,後宮還有太后,怎麼會有嬪妃在後宮張揚跋扈的事情。皇上寵幸誰都有彤史記錄,嬪妃有身孕也是有制度。皇貴妃真的想要除掉那些人怎麼能不避人耳目?可恨的是外面無知百姓竟然還相信!」
「他們一群無知之輩,拿著最粗俗的心思揣度別人。」雨化田一臉的厭惡,的確皇帝身邊花樣年華的嬪妃是正常的,即使皇帝是個垂垂老矣的老頭也是正常的。但是皇帝身邊出現了一個比皇帝年長很多的嬪妃就成了異象了!於是乎不少惡意的猜測都出現了,百姓們的好奇心被徹底激起來。就好像是秋天草原上野火,一旦被點燃就會成為燎原之勢,再也不能控制下來。對著那樣的謠言萬貞兒自己也不是沒聽見,她只是哈哈一笑完全不當一回事,雨化田見著萬貞兒不在乎的態度,也就不再較真的把全部的精神放在控制謠言上了。反正那些人已經是先入為主,就是把他們全殺了,謠言也不會的完全消失。
「督主說是,那些愚笨的人知道什麼。趙懷安一向狡猾,這次皇上特別准許督主帶著團營的官兵去雁門關,屬下就不相信,他還能跑了不成!」雨化田和趙懷安接觸過幾次,每次都是眼睜睜的看著趙懷安跑掉。馬進良也吃了趙懷安不少的虧,想著這次在雁門關西廠人多勢眾,而且雨化田策劃周密,一定會把趙懷安的抓住。
「進良你太天真了,你認為皇上真的會放心的把團營交給我帶到邊關去么?趙懷安聯絡韃靼人,不管是真是假,都不會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倒是我真的帶著團營的兵馬在邊關,萬一有點動靜,真的是皇上的噩夢了。只是皇上為了自己的名聲才在皇貴妃和天下的眾人跟前演出一場戲。你若是不信,就等著,最早在洛陽遲了就是長安,皇上一定會把團營的兵馬全都召回去的。」雨化田臉上是淡淡的嘲諷之色,他彷彿很累的靠在椅子上,長長地嘆口氣。他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為皇帝盡心辦差,走到哪裡都是阿諛奉承和誠惶誠恐的臉。他站在權利的頂峰上俯視著腳底下的芸芸眾生。只是沒想到這樣的日子很快的就結束了。
馬進良聽著雨化田的話頓時神色一凜,緊張的說:「督主的意思是皇上想要——」剩下的話馬進良說不出來了。皇帝的城府太深了,和平常給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樣。在群臣的眼中,朱見深是個很厚道的皇帝,他除了不太喜歡言官們給皇帝挑刺,但是朱見深比起來朱元璋和朱棣這樣經常動不動就殺人的皇帝,可是絕對的寬和大度,即便是那個大臣說了些過激的話,朱見深也只是笑笑擱在一邊了。因此底下的大臣們都暗地說皇帝寬仁是個仁君。但是就是那個一張團臉,總是笑眯眯的仁君,竟然有著如此深的算計和城府。他明知道雨化田和皇貴妃的關係,反而是能忍耐到現在。引而不發為的是一擊致命。
「督主難道要束手待斃,反正團營的人馬都是督主花費心血歷練出來的,只要督主肯下決心,就是面南背北也不是難事!」馬進良的眼神閃爍著駭人的光彩,做個破釜沉舟的手勢。
雨化田沒想到馬進良會提出這個大膽之極的計劃,愣了一下忽然笑起來:「天下如何肯拜服我這樣的殘廢呢?」
「督主可以提前叫太子繼位,督主做個周公也好啊。總比這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的好。」馬進良提出來折中方案。
雨化田似乎有些動心,他沉吟一下,對著一臉期待的馬進良說:「罷了,這樣的話以後不要提起。我不求什麼天下歸心,只想逍遙一生。」馬進良看著雨化田神色堅決,也不好接著說,只是悶悶地說:「屬下只是看著督主為了皇上的差事嘔心瀝血還要被猜忌,心裡不忿罷了!」
心裡不忿的何止是馬進良一個人呢?江南,風裡刀正在憤憤的躲在一顆桂花樹上,拉長耳朵聽緩緩走過來兩個人的談話。
顧少棠難得穿著女裝,一邊欣賞著園子裡面的景緻對著萬良說:「多謝你辦了文書給我們,要不然帶著這些東西也不知道怎麼能到關外去。」
萬良痴痴地看著顧少棠,一段時間不見他發現顧少棠更可愛了,他臉上微微一紅,有點結巴的說:「顧姑娘別客氣,姐姐說你是個可信的,我幫你也不是大事。你一個女孩子家整年在外面漂泊總不是個辦法。其實在江南我還有些生意,你若是不嫌棄的話我請你做掌柜的。其實事情很簡單,每年收蠶繭的時候忙些剩下的時間和清閑的。總比你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奔波好啊。」
顧少棠聽著萬良的話,正要接話,忽然發現一棵樹上有些異樣,她收住腳看著池子裡面的金魚漫不經心的說:「我一向性子野在一個地方坐不住。你的好意我領了。」顧少棠信手拈來池子邊上放著的一碟子魚食。魚食是拿著麵粉和米粉活著香油做成黃豆大小,被風吹乾了,也是有點力硬度的。萬良盯著水裡的魚,無奈的說:「你什麼時候動身,我過幾天就要娶親了,你能來喝喜酒么?我不是為了收禮的。本來想在京城辦喜事,可是姐姐叫人傳話說京城裡面人多,到時候請誰不請誰說不好,乾脆在江南辦。也不用擔心著以後還人情債了。我只想著你能來。」萬良心裡有些遺憾,到底顧少棠是他第一次真心喜歡的女孩子。可惜自己流水有意,但是顧少棠落花無情。萬良曾經鬱悶了一陣子,被萬貞兒叫進宮狠狠地教訓一頓。現在萬良見著顧少棠還是有些失落,但是再也不會陷無望的感情不能自拔了。
「我明天就要動身了,不過我叫人補上一份賀禮來。這些日子你幫著我不少的忙。」顧少棠不經意的拈著個魚食丸子,輕巧的彈出去,池子邊上的桂花樹忽然抖動一下,但是花園裡面根本沒有風吹過來。
萬良只盯著池子裡面的金魚完全沒注意池子邊上的異樣:「不用,我只想勸你一聲,你到底個姑娘家,終身大事一定要謹慎。你若是有心,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子,我雖然沒多少本事,可是這些年做生意還是認識不少的人。」對著顧少棠,萬良總覺得一個女孩子要被人保護,她那樣整天在江湖上打打殺殺的太不好了:「你擺脫我打造的上好的飛鏢,我聽著師傅說尺寸比一般的輕巧,看起來是女孩子用的。我雖然不知道你要去關外做什麼,但是這樣打打殺殺的總不是個正經營生。」
顧少棠沒想到萬良會這樣關心她,心裡一暖,微笑著說:「謝謝你的好意,只是我還沒想到要找個什麼樣子的良人。等著我想出來了么,就和你說一聲,還請你做媒人。那些飛鏢鍛造的很好,多謝你叫兵器司的匠人幫我做。」
萬良憨厚的一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多保重!」
等著顧少棠回來,她推開自己的房門赫然發現風裡刀正蹲在她慣常坐的椅子上端著茶杯喝茶呢!顧少棠眉頭輕蹙不滿的眼神掃過地面上的瓜子皮,對著風裡刀在自己的房間裡面隨便嗑瓜子的行為,顧少棠按捺不住不滿,把通關文書摔在桌子上:「這也不是在外面大打聽消息,你就不能正常些么?」
風裡刀依舊是一副在外面鬼混的無賴樣子,他指著頭上的大紅包狠狠地說:「你嫌棄我了?反正我現在怎麼做你都是對我不理不睬的。」自己拿著少主的身份,顧少棠就是恭謙有禮的屬下,對著他客客氣氣,不親近不疏遠。自己若是做那個風裡刀,顧少棠就是大家熟知的少當家的,對著他這個吊郎當的手下不咸不淡的,風裡刀感覺自己不管怎麼樣都是拳頭打在棉花上,一點效果都沒有!
「我還以為是誰在樹上偷偷摸摸呢,不想誤傷了你了。文書拿到手了我們也該起身了。這裡和龍門千里之遙,不要耽誤了時間。」說著顧少棠轉身要出去。
「你站住,你是在嫌棄我么?」風裡刀跳下椅子叫住顧少棠。
皺著眉看著搭在肩膀上的爪子,顧少棠不滿看一眼風裡刀,不悅的說:「放手!」說著她伸手搭住風裡刀的手腕,很輕易的把他爪子摔在一邊。
「我想好了,等著金子找打了,我也不要什麼招兵買馬了。你們跟著我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家拿著金子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快活的過日子不好么?那個時候你願意和我一起呢?只有我們兩個人。」風裡刀臉上嬉皮笑臉的神色不見了,他一臉嚴肅的看著顧少棠,幽深的眼珠盯著她,不許她移開眼神。
顧少棠看著風裡刀英俊的面孔忽然一陣憤懣湧上心頭,憑什麼這個混蛋閱盡千帆拍拍屁股一副施恩的樣子,對著她說跟著我吧。她就要傻傻的跟著風裡刀走呢。
「哼,這個要看我的心情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你最好打聽下黑風暴的時間睡是不是準確,若是錯了時間我叫你好看!」顧少棠板著臉訓斥著風裡刀。
「遵命,我這就去!」風裡刀滿口答應,樂顛顛的滾了。
在皇宮裡面同樣也有個人心裡樂開花了。尙銘站在皇帝跟前,恭敬地等著皇帝發話。方才皇帝已經對著懷恩吩咐了,等著韃靼人進犯大同,皇帝就會把團營從雨化田的手上抽調回來交給王越,雨化田被奪取了兵權,這是他倒霉的開始。死對頭要倒霉,沒什麼比這件事叫尙銘高興地了。
「雨化田手上的團營一定要盡數調回,明白么?」皇帝看不上神色,語氣平淡的好像是在吩咐今天晚膳要什麼菜色。
懷恩想一下,忍不住問:「若是雨化田不肯奉召呢?」
朱見深遲疑一下,沒有回答懷恩的話,反而是轉臉對著尙銘道:「皇后哪裡事情你查的怎麼樣了?雨化田的人馬在到長安之前你還沒找出來王氏的罪證,你這個東廠的提督太監也不用做了!」
尙銘沒防備被皇帝噴了狗血淋頭,趕緊做惶恐狀:「奴婢正在儘力清查,一定不會誤了皇上冊立皇后的大事。」皇帝鐵心的要把皇貴妃扶上后位,怎麼就容不下皇貴妃的心腹雨化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