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糾結與動搖
夜燈節當天的巡邏部署已經被安排妥當,島山局內安排了一大半的警力支援現場。
小枝和譚鑫盤算著局裡可信的人喊上了幾個,再加上附近兩個區派出所的人,包圍市三院問題應該不大。
就算抓不住裡面的人,能把羅言衷解救出來,對他們來說也算是任務成功。
彭意從得知夜燈節行動的消息之後,不知道為何,心裡的緊張感越來越強,總覺得很不踏實,看著胳膊上的傷口,她還是決定出門,讓彭遠之帶她去醫院,把彭遠之留在醫院裡,她趁機離開,去市三院看看情況。
總感覺這就是最後一戰了...
時間在煎熬中,度過的越發漫長,和譚黎達成協議之後,羅言衷便一直待在廢棄病房樓里,陪在鍾如身邊。
童一永發現了他好像一整天沒有見過羅言衷有在外活動的跡象,便去了一趟監控室找鄭文歌詢問情況。
得到他一直都在廢棄病房樓的答案后,童一永顯然變得心事重重,那是他進不去的地方,如果羅言衷一直待在裡面...再利用什麼辦法逃跑...
他的顧慮,鄭文歌當然看得到,調出了羅言衷的晶元放在屏幕正中央:「你放心,他一直都在譚教授安置實驗體的那個樓層,動都沒動過。」
「他在哪裡都說了什麼?」童一永問。
「說來也奇怪,他晶元的監聽功能被誰關閉了,我發現時想要再打開,卻一直收不到聲音,讓端端來看過了,她說可能是技術故障,但那棟樓還有教授在單獨盯著,應該沒問題。」
這大概便是羅言衷可以鑽空子的首要前提,這個地方的人除了彭遠之,最信服的人便是譚黎,變相的擒賊先擒王。
「小童?去一趟前面,溫姐找。」陳麥戴著口罩出現在了監控室門口。
「別擔心啦,我一直盯著他呢,快去吧。」鄭文歌推了推童一永的後背,讓他快去忙,這人自從被救回來之後,疑心病就越來越重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你在看什麼?」往就診大樓走的過程中,陳麥好奇問了一句。
「我總是擔心羅言衷會鬧出事端,麥哥你有沒有一種感覺,教授和老闆都沒有把羅言衷當做敵人...特別是教授。」
童一永突然停住腳步,看向陳麥。
陳麥聽完遲疑了一陣,開口道:「那天,羅言衷第一次闖進廢棄病房樓時,我正好在監控室里...那棟樓里住著得人,我之前就知道是譚教授嘴裡的那位老師...然後羅言衷進去后,我聽到了他對著樓里的人喊了一句...媽。」
這件事陳麥誰也沒說過,他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那棟樓里的女人是譚黎的老師,那就意味著他們做的這些實驗,大概也是這位老師生前在做的,所以他就默認即使是被製造出來的生物體,也和他們是一伙人。
從羅言衷開口喊媽的那一刻開始,陳麥就徹底陷進了矛盾的漩渦里,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這是什麼關係。
如果羅言衷真是那位老師的孩子,那他們還算得上敵人嗎?
陳麥很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他不知道彭遠之知不知道那是羅言衷的母親,所以才會如此放心的讓羅言衷自由行動。
難道他們有信心讓羅言衷也變成他們的同夥?
陳麥覺得怎麼想都有可能,又怎麼想都不可能,乾脆就沒再見過監控室,這幾天都在外面巡邏。
再多的話他不知道要不要和童一永說,他總覺得這事很蹊蹺,可教授...是整個計劃最核心的部分,她應該不會背叛所有人吧。
辦公室里除了溫韻誰都不在,陽光透過縫隙滲進屋內,也並沒有緩和這溫度低到谷底的氣氛。
陳麥一進辦公室就察覺到了這反常的氣氛,這種有什麼事情發生的氛圍很容易讓人喘不過氣。
「溫姐,什麼事?」陳麥先開了口。
「遠之剛剛來電話了,他那邊發生了點事情,情況不太好,而且他沒辦法過來這邊,他讓我告訴你們,這幾天一定要謹慎一點,什麼差錯都不能出。
但是我覺得他的語氣很奇怪,總感覺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以防萬一這幾天我就不去後面了,麥子,後面你全權負責,無論發生什麼都以計劃為重。」
溫韻的語氣太過嚴肅,嚴肅到趕來的兩個人都不敢放肆呼吸,為什麼會突然出意外,頭號敵人都被他們關起來了...哪裡又出錯了...
「初六那天有夜燈節,麥子,那天市內的系統走向肯定和往常不一樣,我和遠之商量過要不要先把教授和端端送出去,我心裡也在打鼓,總覺得有什麼要發生...你先和余曉曼聯繫一下,等遠之那邊決定了,我就會告訴你行動。」
想了想,溫韻還是把這件事也告訴了陳麥,讓他可以早做準備。
如果市三院這最後的據點也不復存在,那他們唯一的一條可行之路就是把技術核心送出國,去找顧悠州,在國外重新設立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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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時候,他們的計劃也就宣告失敗了,後續會發生的一切,他們也無法干預任何了。
其實時間久了,他們也會想這個問題,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有人為了復仇、有人為了挽回那些遺憾、有人則單純是滿懷創造新秩序的熱血,可除了那些對世界徹底失望的人以外,剩下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思考,自己在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冒著隨時都會死亡的風險,冒著極端的心理抗爭,做好了與全世界為敵的準備,只為了能實現他們想象中的一切。
漏洞出現了,出現的漏洞,讓那些很久沒有動搖過的人,重新開始動搖。
就像此刻的陳麥,他最近總在想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可是他又早已堅定這是他活在世上唯一要做的事情,殺人、替換、完成對新秩序的補充。
那個彭遠之口中的理想國,他也常常幻想,可如果真的實現了,那他們豈不是這理想國里唯一的污點,雙手沾滿鮮血的屠夫。
時間是催化動搖種子生長的最強營養劑,在盲目的殺戮中,陳麥突然開始想那個他們能夠建造的新世界,那是一片和諧又安定的凈土,可是他們這些劊子手,似乎並沒有踏進新世界的邀請函。
他們已經活在了新世界的背面,無論如何。
勝利者書寫歷史,可是無論他們是否勝利,在他們的概念里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成為正義的一方。
多可笑。
往病房樓走去的路上,陳麥和童一永都沒有說話,看著那棟緊閉的大門,陳麥突然自嘲地笑了笑,現在的處境就好像是未來的他們,新世界在裡面,而他們全都被隔絕於門外。
「小童,你說,我們能成功嗎?」在踏進樓里時,陳麥突兀的開口。
「哥,你之前也和我說過,有些事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不管能不能成功,我們都要硬著頭皮走下去。」童一永久違地臉上有了表情,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再看向陳麥時又變得沒有表情。
童一永知道,早在鄧志遠的屍體被發現的那一刻,一切就不在他們的掌控中了,他們能成功嗎?他不知道,可垂死掙扎也比放棄等死的好,這是他們的選擇,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能放棄。
或許就是這般誤打誤撞,一場復活的夜燈節會,變成了老天爺戲耍所有人的最佳節點。
和這場龐大換人計劃有關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決定在夜燈節這天有所動作,這一次,似乎真的是一決勝負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