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朱雀街

是夜

朱雀大街，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因為百城大戰，長盤城不設宵禁，城北是雲皇宮和商業區，所以燈火通明。

而城南卻萬分割裂，因為這裡，西邊靠近青江的是富人區，而東邊靠盤龍谷的卻是貧民區。

所以以朱雀大街為分界線，城南兩邊一明一暗，黑白分明。

嗖——

城北依舊熱鬧，時不時有雲舟從天上飛過，這裡同樣有空禁，但也有規劃好的航空軌道，只要不出軌道，隨便你飛。

而城南，安靜一片，富人們基本都去了城北消費，尋歡作樂；而窮人，則早早睡下，等待第二天太陽升起。

以燈火通明的城北為背景，朱雀大街寂寥得有些詭異。

咔～

一片枯葉被踩碎，一個黑色的影子出現在街角。

影魔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什麼，而它的動作也拉開了夜的序幕。

狩獵，開始了！

嗖嗖嗖——

低鳴的破空聲，幾根峨眉刺落地，將影魔釘穿，幾隻惡魔立馬從黑暗裡衝出來，朝著峨眉刺射出的方向而去。

嘭！

貧民區內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爆炸，很快就被城北的絲竹掩蓋。

【解決了？】

【有一隻骨魔跑了。】

【我在追它，修為魔尊，速度很快。】

【弓箭手。】

【不行，它往雲皇宮跑了，不能朝那邊攻擊！】

【不用，我去追！】

呼——

拉長的風聲在耳畔呼嘯，墨色的戰甲不折射一絲光芒。

明明一身戰甲，那身影卻矯健異常。

抬手間，前方光芒扭曲，逃跑的骨魔似乎看見了什麼，匆匆跳下屋檐。

「你跑不掉。」

那身影追了下去，這片區域瞬間被一塊光界籠罩。

「嗯？」

巷子里，惡魔落地就不見了，黑甲人愣了愣，靈識散開。

轟！

身後的牆面突然裂開，尖銳的骨刺刺穿了戰甲，扎在地上。

「沒打中。」

嘭！

面門挨了一拳，骨魔七葷八素的看著那個被刺穿的虛影消散。

幻術師？

「猜猜哪個才是我？」

說話間，又是幾道身影站在巷口，把巷子封住。

看著面前一模一樣的身影，骨魔暴躁的拍了拍腦袋，直接往前沖。

「轉。」

砰！

惡魔撞在了牆上，牆不僅沒有被撞穿，還把它震退在地上。

「你想去哪？」

身後傳來聲音，骨魔抱頭蹲防，下一秒腳底卻突然踩空。重力彷彿顛倒，骨魔摔入半空。

空中同時出現數十道虛影，華光一閃。

嘭！

惡魔落地，失去氣息。

「沒意思，這麼簡單的幻術都看不出來。」

地面突然扭曲，變成天空，而天空卻變成了地面。

幻術解除，黑甲人從某個屋頂落下，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跳下去，跳下去的只是幻影。

「誰？！」

黑甲人突然回頭，某處屋檐下，另一個黑袍少年拖著一隻惡魔走了出來。

「我是秉燭人。」

「巡夜者。」

黑甲人鬆了口氣，看來是自己人。

「姑娘，你是從朱雀大街來的？」

「你怎麼知道？」

百合指的是對方怎麼知道自己是個姑娘的，明明自己穿著逆轉戰甲。

「你動作太明顯了。還有，你身上有花香，似乎是百合。」

「你什麼意思？男的就不能有花香了嗎？」

「呃，是我魯莽了。」趙無忌看了眼對方胸口，「兄弟，是我眼拙，抱歉啊！」

百合：(?ò?ó)

隔著老遠，趙無忌都感覺到了對方的怨氣，自己又怎麼惹到人家了？

「行了行了，你怎麼不穿戰甲，這樣會暴露身份的。」

「哦，我下次注意。」

趙無忌似乎想起什麼，一身黑袍變成了戰甲，黑色的面甲也蓋住了臉。

「新人？」

百合想起對方年輕的樣子，恐怕是新加入的鎮守使。

十五年前，盤龍谷大戰，引發黑淵之亂，初雲帝國的鎮守使遭到血洗，現如今留在國內的鎮守使極少。

而且鎮守使年輕一輩超過一半戰死於盤龍谷，所以現在年輕的鎮守使，多半都是新人。

「呃，大概是吧。」趙無忌不敢說自己是從盤龍谷大戰里活下來的「閣下是，前輩？」

「嗯～」

百合似乎被叫爽了，刻意挺了挺胸。

「前輩，這戰甲隱匿性和迷惑性都很強。再怎麼挺，也不會有的！」

「新人，你很囂張啊？」

百合一把把人拉過來，打算給新人普及一下，如何尊重前輩。

【百合，解決了嗎？弓箭手說，它們來了！】

通訊系統里傳來隊伍的呼叫。

【解決了，馬上到。】

「前輩，朱雀大街那邊要開始了吧？再不走可就趕不上了。」

趙無忌的話輕飄飄的，卻恰恰抓住了重點。

「新人，知道太多對你可沒好處！」

「知道得越多，才能活得越久。再不走，就遲到了。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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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這個新人好屑，一點也不可愛！

「彳亍，跟上。」

感覺自己被拿捏了的百合非常不爽，轉身就越上屋檐，消失在黑暗裡。

「嘖，年輕人真不經逗。」

趙無忌搖搖頭，縱身沖入黑夜。

……

雲皇宮，金鑾殿

夜已深了，眼下也無公事，鳳霞帝卻還是來了這裡。

吱呀～

屏退旁人，大殿的門被緩緩推開。

呼～

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門內霜花向外蔓延。

咔啦啦——

踩著滿地冰花，鳳霞帝走進了這座幽暗的大殿。

在外面看，殿內燈火通明，可進殿後，卻發現這裡昏暗無比。

這裡是文武百官上朝之地，漫漫的紅毯，金鑄的台階，那萬人敬仰的帝位上，此刻卻坐著一道影子。

「誰讓你坐那的？下來！」

咔咔——

鳳霞帝身上散發出帝威，四周霜雪退散。

「這就生氣了？」

帝位上那道影子不為所動，只是發出冰冷的聲音。

「不論你來自哪裡，歸於何處，初雲帝國的尊嚴不容挑釁。下來！」

「冠冕堂皇。」散發寒氣的影子走下台階，慢悠悠走到鳳霞帝面前。

這真就是一道影子，沒有五官，沒有靈魂，可它卻散發出驚人的寒氣，就如寒冬降臨。

「鳳霞帝，世人皆稱頌你文成武德，天縱英才。可也有人說你心術不正，是個邪魔歪道。你覺得，哪個才是你？」

寒影繞著鳳霞帝踱步，似乎在審視這位女帝。

「我確實天縱英才，但也同樣心術不正，你待如何？閣下今晚找我，莫不是就是為了討論這些？」

「不錯，你對自己的形容很獨特，我很喜歡。今晚請陛下過來，一是為了看戲，二是想看看你對百城天驕的看法，哦，還有那些來自各國的客人。」

寒影說著，隨手拋出一塊玉簡，玉簡投射出一塊光幕，光幕上正是朱雀大街的實況。

「你是想問我后不後悔吧？盤龍谷大戰非我所願，你們又何必懷恨在心？」

「說得簡單，可你最終不還是算計了我們？聽說宗老會因此實力大損，這段時間，連屁都不敢放了。李顏歌，你好算計啊！」

「不然你們還想怎樣？大半個雲皇宮都讓你們燒了，莫非你們也想要這個位置？」

鳳霞帝坐回帝位，撫摸著龍椅上的刻痕。

無數人迷戀這個位置，對這個位置的權勢夢寐以求，這個椅子下，不知埋葬了多少屍山血海。

「雲皇宮不是本座燒的，與我何干？小姑娘，不必去試探我的身份，我的身份很多，你只需要知道，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你這樣遮遮掩掩，毫無合作誠意啊。前輩～」

鳳霞帝換了個姿勢，嬌媚的癱在龍椅上。

「小姑娘，收起你的魅術。你也不想滿朝文武都看見你這副樣子吧？」

寒影示意了一下手裡的留影符。

「無趣，你們鎮守使都這樣？」

「嘖，都說了，不用試探我。我身份很多，你覺得我是鎮守使沒錯，你覺得我是雲中仙也沒毛病，你甚至覺得我是你家護衛，也是對的。」

寒影說得理所當然，鳳霞帝卻有些頭疼，這傢伙的真實身份死活找不出來，好不容易把對方身份確定在一定範圍，他一句話，之前的努力全白費了。

「還猜嗎？要不我再自爆兩個身份？」

天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前輩，你這樣很不討女孩子喜歡。」

「沒關係，年紀大了，單身慣了。而且我喜歡老的。」

「……」

好吧，對方是一點都不中招。但凡寒影說一句他喜歡男的，鳳霞帝還能確定一點範圍，可他說喜歡老的？

這是什麼小眾口味？

「現在該談正事了？」

「呵，前輩，此次百城大戰，目的為何路人皆知。初雲帝國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既然舉辦了演武儀典，邀四方觀禮，自然不會鎩羽而歸。」

「盤龍谷大戰，不僅鎮守使死傷慘重，百城天驕同樣損失不小。再加上黑淵之亂，還有各大勢力從中挑撥，你手裡還剩幾分實力？」

「可宗老會遭逢重創，黑淵之亂禍亂四方，我也同樣在這段時間內收回了不少權力。」

「那你覺得，比起各族少主，這百城天驕可堪一戰？」

「不瞞前輩，我今日接見了西嶺的雪公主，那姑娘赤子之心，就像她的刀一樣，乾淨澄澈。可同樣的，過剛易折，她的缺點也很明顯。」

「至於，萬遙雙子，我已經派人去接觸了。九尾狐的幻惑之言確實厲害，可惜並不適合比武這種正面作戰。」

「然後呢？蒼穹帝國的風仙殿沒來？還有其餘諸國？」

「前輩對那位降臨者感興趣？」

對於風逸仙的來歷，各國高層早就有所耳聞。

「你們初雲殺死了自己的降臨者，我當然只能關注其他國的。」

鳳霞帝知道，他說的是洛凡塵，那個戰死在盤龍谷的謫仙。

「那位風仙殿來得倒是早，可惜他說要去見族中長輩，半月前就已經辭行。看樣子是直奔青雲帝國而去了。」

「噓～這些話待會兒再說吧，好戲開場了。」

寒影找了個台階隨意坐下，鳳霞帝也把目光投向那塊光幕，投向雲皇宮外，朱雀大街。

(長盤城：初雲帝都，經政中心。外有清江橫流，以興國運，內有雲中闕籠罩，威震八荒。

盤龍谷：曾經的初雲四洞天之一，盤龍谷大戰幾乎將整座山谷抹去，就連藏在其中的天帝劍也消失不見。

雲皇宮：初雲皇宮，歷代皇帝的居所，但唯獨鳳霞帝獨樹一幟，不僅解散後宮，還長期流連青樓。因此坊間公認，這位女帝好女色，而且跟她老爹一樣，是個色中餓鬼。

鳳霞帝：李顏歌，先帝宣武帝之女。即位兩百年，數次為底層民眾據理力爭，因此得罪了不少貴族與宗老。失了自己在權貴間的威信，卻贏了全國上下平頭百姓的民心。

但，是人都有私慾，她數次變法居然是以青樓為中心！這真是讓眾人一頭摸不著頭腦。

雲中闕：鎮國神器，同列的還有天帝劍——初雲帝祖鈺天帝的佩劍，山河圖——據說在皇室的宗老會，其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