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段建軍一皮帶抽在段文的後背,邊打邊叫道,「你認不認錯?!」
「你認不認錯?!」
「認不認錯?!」
這一聲聲的質問也讓段文起了叛逆心理,他被打的紅了眼,反駁道,「我沒錯,我才不認錯!」
「我有什麼錯?!我不過是想讓家裡人過得好一點,我有什麼錯?」
「我沒錯!!!」
段文倔強的抬起了頭,紅著眼眶看向了段建軍。
父親根本就不了解他!憑什麼什麼都不了解,就來打他!憑什麼!
他理解不了自己平時工作上班的艱辛,不理解自己每日被人嘲諷只是個外包工的羞恥,不懂自己每日的崩潰。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以發財的機會,他為什麼不能拼盡一切去抓住,他最初的初衷只是想讓家人過上好生活!
讓母親不再羨慕城裡媽媽的生活,給父親換下那身穿了好幾年的舊衣服,給他穿上一雙嶄新的皮鞋。
段建國也被氣紅了眼,他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麼這麼倔!你不知道你錯在哪,好,我告訴你!你錯就錯在,你沒什麼能力可以償還巨額負債時,但依然義無反顧去借了那麼多錢,我問你,日後這些錢要是還不上了,你是要讓你的父母幫你還債嗎?讓你父母對你犯下的錯誤還債,讓你已經白髮蒼蒼的父母還要工作十餘年才能還償你欠下的那些債務,你這個不孝子!」
「你二錯在偷錢,做人就是要實在,怎麼能做出這些不道德的事,況且你偷的還是堂弟的錢,你真是要氣死我啊!你一來傷了一家人的和氣,二來有了第一次偷錢日後就敢有第二次第三次,是我沒有教好你,是我沒有教好你!」
段文低著頭,紅著眼倔強道,「你明明什麼都不懂。」
但此時的氣勢比之前還要弱一些,段文承認之前父親說的那些很有道理,但是這發財的機會可遇不可求,自己不去賭一把,那自己永遠都身處底層階級翻不了身。
段建軍見打段文沒什麼效果,乾脆不打他了,把手中的皮帶扔在一邊,伸手打起了自己的巴掌。
「啪」低一聲,段建軍臉上浮現出了紅腫的巴掌印,極為醒目,他這個行為把周圍人都給看懵了。
段文發愣道,「爸,你……」
段建軍邊打邊罵道,「是我沒教好兒子,是我的錯!」
「該打的人應該是我!」
「我對不起段家列祖列宗,我對不起他們!」
「兒子不認錯,就是我沒教好,我也該打!」
段建軍狠起來連自己都打,甚至打的還更狠。
段建國看見段建軍自己打自己,忍不住過去心疼道,「哎呀,建軍你這是做什麼,打孩子就打孩子,你犯得著打自己身上來懲罰自己嗎?」
孫雅莉也說道,「建軍,你冷靜一些,段文他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你先聽孩子怎麼說吧。」
姜藏月也說道,「對啊叔叔,雖然段文是做錯了,但……你先聽聽他怎麼說吧。」
段建軍聽了周邊人說的話,更是被氣的無語了,「不是,這一看就是段文做錯了,無論是哪方面都是做錯了,你們怎麼還幫著他說話?」
黃慧花看不下去了,她紅著眼撲在段文身上,只是這一撲就要了段文的老命,他吃痛的嚎叫一聲,「媽,媽,別碰那,痛!」
段文背上都是被皮帶抽出來的傷,一碰就疼。
黃慧花看著更加心疼了,豆大的淚水落了下來,她忍不住哽咽道,「兒子,嗚嗚嗚嗚嗚,我的寶貝兒子,被某人打的好狠。」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黃慧花特意瞪了一眼段建軍。
然後又回頭接著哭道,「你這個老不死的,幹嘛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我兒子,你要是把我們的兒子給打死了,那我一定要和你拚命!我告訴你,兒子就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是再敢動我的命根子,那我這身老骨頭不介意跟你拚命!」
「兒子啊嗚嗚嗚嗚嗚兒子,你好慘,明明最開始就是為家人好才去做這些事,沒想到卻被你老不死的老爸給打成這樣,嗚嗚嗚嗚,媽替你媽罵去替你打回去!」
黃慧花輕輕地拍了拍段文受傷的後背,想讓段文好受一些。
但段文卻是欲哭無淚,他只想說,媽啊你別拍了,你這是要把我給拍死了,你每拍一下那傷口都疼的要命。
段建軍恨鐵不成鋼,指著黃慧花就說道,「慧花,你糊塗啊!你這樣縱容段文,只會讓他再犯錯。不管段文有什麼苦衷,但他讓我們擔心那麼多是真,他偷拿份子錢也是真,今天要是不好的給個教訓,我看他下次還會再犯!」
聽見段建軍把自己的寶貝兒子說成一無是處的樣子,黃慧花也是徹底爆發了她大喊道,「你夠了段建軍!你口口聲聲說都是段文的錯,但其實最大的錯應該是我,是我品性不好帶壞了段文,是我先偷偷摸的習慣,是段文跟我學壞了,甚至把這偷摸的習慣放在了自己的家人上,你要打就打我好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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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動容的看向黃慧花,眼睛里滿是感動的淚水,他吸了吸鼻子,只覺得鼻頭一酸,淚水又是忍不住的落下。
段文覺得,「世上只有媽媽好」這句歌詞真是太有觸動了,無論如何自己都母親都是無條件的站在自己身邊,她能夠包容自己一切的不完美。
孫雅莉「哎呦」一聲,「慧花我不允許你自己打自己,建軍臉皮厚,他想打自己你就讓他打,但你這臉可大不了,小心一不小心刮傷了臉就留下了傷疤,這樣就得不償失了。」
黃慧花聽后,將自己舉起的雙手放下,心裡有些怕了,不敢去碰臉了。
段建軍忍不住向段建國吐槽道,「大哥,你看看慧花,簡直是婦人之仁,完全不會教孩子!都是她慣的,把孩子慣壞了。他今天小偷小摸,以後不就是大偷大摸了,那他整個人不就成了壞人了嘛!」
「任由段文這樣行偷竊之罪,她這樣是會害了段文!」
黃慧花的脾氣也上來了,聽后極其不爽道,「姓段的你是什麼意思!我是婦人之仁?但我好歹樣樣精通,不管是織毛衣,下地幹活,做那些農活,都熟練的很。反觀你一個經常在鎮里上班的人,你做得來嗎你?你只會講著你那些大道理,一個眼高手低的人,我們都說了段文是有苦衷的,你是聽不到嗎?為什麼不能好好的停下來聽聽兒子是怎麼講的,你聽一下會怎麼樣,你給兒子開口的機會了嗎?」
段建國無奈道,「建軍啊,慧花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你好好的聽一聽段文是怎麼說的吧。」
段建軍氣的臉色漲紅,「你們怎麼一個個的都在幫著這個不孝子說話,你們……你們……害!」
段建軍看了眼低著頭擦眼淚的段文,不耐煩道,「那你快說你到底有什麼苦衷!」
段建軍並不信段文有什麼很好的苦衷,他以為段文就是單純拿錢玩耍去了,說不定還把這些錢全都輸的精光,段建軍已經做好準備了,聽完段文那所謂的苦衷,再把他給狠狠的揍一番。
段文看了眼周圍的人,黃慧花給了自己兒子一個鼓勵的眼神,「乖兒子,你就說出來,讓你爸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一無是處。」
段文抿了抿嘴,說了出來,「我將那些借來的錢都去買了房,事情是這樣的……」
段文將他告訴黃慧花的那些事情又重新說給了段建軍聽。
「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將五百塊押金給了洪大哥,打算今天去找洪大哥看看能不能拿到房產證,現在就等幾個月後房子拆遷了,可以拿到拆遷款。」
段文說完這些話后鬆了一口氣,他總算是把這些給說出來了。
段建軍從不相信到一開始的驚愣,他久久緩不過神來,下意識的質疑道,「你說的可是真的,會有那麼好的事被我們遇到嗎?」
段文點點頭,堅定道,「洪大哥跟我玩的挺好,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我相信他不會騙我。」
段建軍眉頭皺起,「你怎麼能擔保你那所謂的洪大哥不會騙你?」
黃慧花一聽就不樂意了,「唉你啥意思,就這麼對我們兒子這麼沒自信嗎?連一句支持都沒有,就全是質疑,你知道我們兒子在城裡受了多少委屈嗎?你一上來就是罵他打他,都不給他好好解釋的機會,他這麼拚命賺錢還不是為了我們能過上好生活。」
段建軍「唉!」了一聲,「我不是這個意思。」
黃慧花回懟道,「你不是這個意思,還是哪個意思,不就是怪我們兒子沒本事,責怪他借錢偷錢,他剛剛已經向我和嫂子大哥他們承認過錯誤,也承諾他們一旦拆遷款下來就給他們雙倍的份子錢,還會把賺到的錢拿來裝修老家房子,段文他心裡是念著我們的,你還想他怎麼樣,你怎麼不想想怎麼讓我們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段建軍低下了頭,他被黃慧花指責的沒了臉面。
段建國看不下去了,過去勸阻道,「慧花,你別這麼說建軍,難道他也不想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嗎?只是現在我們年紀都大了,有點力不從心了。」
黃慧花「呸」了一聲,反駁道,「什麼力不從心,只要他想,有上進心,我們家早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只怪他年輕時不努力!他年輕時要是有份上進心,去城裡打拚,那不知道我們家日子有多好過!」
段建國忍不住替段建軍說句話,「那不是因為建軍他想經常陪你,所以才選擇在鎮里幹活,他」
話還沒說完,就被黃慧花給打斷了,「我呸!這是為了陪我嗎?這是為了輕鬆吧,誰都知道他段建軍在鎮里是去當保安的,人人都罵他是沒出息的看門狗,他的工作也就是坐在亭子里和別人聊天,看一下門,輕鬆的不行。而我則是待在家裡下地幹活種田,累的要死要活,就算他段建軍回到家也不會主動來幫我一下,我嫁給他段建軍就是來給他當保姆了,他回到家就可以吃下我煮的飯躺下去休息了,而我則是要在他吃完飯後洗碗拖地,在他洗澡后給他洗衣服!你問問段建軍,他有主動幫我分擔家務嗎?家裡的事情從來都是我一人承擔,孩子都是我盡心儘力帶大,他段建軍有出過什麼力嗎?他只會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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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慧花這番話是發自內心,甚至她再次紅了眼眶,看向段建軍的目光中是又愛又恨,還有深深的不滿。
段建軍整個人都愣住了,黃慧花那番話如刀子般一下又一下的刺痛了他,他覺得難受極了。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段建軍淚水不斷落下,整個人好像是滄桑了好幾歲。
「慧花,我……」段建軍還想說幾句,收到的卻是黃慧花那滿是責怪的眼神,她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這句話讓段建軍沉默了下來,漸漸的淚水模糊了眼眶,特別是黃慧花在罵他是「看門狗」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段建軍的心,誰都可以這麼說他,段建軍都可以一笑而過,而偏偏是他最親近的人這麼說他,這讓他心如刀割。
他想起平時上班那些人時不時就嘲笑他是「看門狗」,即使他心裡有憤怒,但他還是忍住情緒沒有和他們鬧翻,他只會把心裡的苦悶全都壓在心裡,人人都說他當的保安是輕鬆活,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保安是有多麼的累,不只是身體上的累,更有精神上的累。
更因為他是保安,所以他在工廠好幾次都得不到什麼重視,他們那些人也敢肆無忌憚的笑話他,保安這份工作誰來當都可以,但唯獨他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他每天上班都是極其不開心與煎熬的,回到家還要經常忍受妻子的嘮叨與責罵,這讓他心裡疲憊不堪,他唯一的想的只有逃避,洗完澡就累的躺在床上,不想去接觸任何事情,他知道這樣是懦夫行為,他也想幫黃慧花一些忙,但他總是做的手忙腳亂,得到的不過是黃慧花一句又一句的責罵,漸漸的他也不再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