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離別前夕
這個消息沒等到明天,下午晉王府的拜帖就堆積如山。
魏國公府、并州刺史、并州知州、并州總兵……能排得上號的都來求見太子殿下,李景璉並未張揚,全部推辭了。
給趙臻姝下的帖子也是數不勝數,同樣被推辭掉了。
在傍晚時候,只有魏國公夫人見了趙臻姝一面。
「月前的戲言竟成了真,姝兒,你是個有遠見的,娘對你是放心的,去了京城萬事保重,遇到事情便來個信封,咱家雖遠離京城,可不代表在京中沒有關係,這也是你爹的意思。」
趙臻姝握著母親的手,安撫道:「娘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況且,我想著并州離著京城總是有距離的,想見爹娘還要你們在路上奔波,女兒總是於心不忍。」
魏國公府夫人手指一顫,但是很快按耐下內心的激動,她語重心長道:「我的心肝,國公府去不去京城都不重要,在并州同樣是顯赫門第,再加上你到時候貴為皇后,誰敢得罪國公府?然而殿下初登大寶,雖名義上是當今後嗣繼位,可朝局誰人不知實為過嗣。其中兇險,旁人又如何得知?提攜國公府一事萬不可操之過急,如今殿下尚且稚幼,國事家事都不能得心應手,你要經營夫妻之道,更要明白君臣之道。至於子嗣,若是先能得一個公主也好,過幾年在孕育皇子,來日封為太子,也算穩。否則今廢太子的前程,娘只怕應在你的孩子身上啊。」
這般諄諄教誨盡顯慈母風範,更有豪門顯貴之家主母的風範。趙臻姝一一記在心下,讓奴婢把國公夫人走了,趙臻姝也開始慢慢地思考一些事。
太子妃、皇后、太后。
多少女子最後才能坐到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呢?
從前沒有選擇,可如今,她勢必要登頂,看看那最高處的風景。在這其中娘家的助力少不得,因此魏國公府勢必要重回京城,但是母親說得對,此事萬不能心急,還要徐徐圖之。
與此同時,李景璉的妾室們地位水漲船高,禁足的崔平清的放了出來,茉惢也重新回去伺候崔平清了。
國公夫人前腳走,隨後李景璉的幾個妾室就聚在趙臻姝的屋子裡面,小聲說著話。
「夫人,妾身怎麼也沒想到,來并州三個月,又要馬上回京城了,真是世事難料啊。」謝寶珠出身謝家,謝家是京城清流世家,晉王的生身母親謝太妃如今還在宮中榮養。
「誰說不是,妾身才更加惶恐。」余晚華臉色煞白煞白,有些害怕道:「妾本是個良家女,爹娘不疼,讓我來王府賺些銀子,後來王爺意外寵幸了我,我想想出去嫁人也是莊稼把式,留在王府不愁吃穿,也是極好了。王府的潑天富貴已經是讓我惶恐不安,如今竟成了太子妾室,說出去,誰能信呢?」
余晚華不算美麗,但是勝在乾淨,尤其那一雙眸子,極為清涼,可此時透出幾分惶恐,像是玉碎,令人心痛。
「你們都是殿下妾室,是在王府里就跟隨的,不管以後誰來伺候殿下,都越不過你們去。」
謝寶珠和余晚華對視一眼,一同道:「妾身定以娘娘馬首是瞻。」
趙臻姝微微一笑說道:「咱們也是有情份的人,如今不知前路如何,等日後大家都有了孩子,便也是個依靠,到時候就好了。」
這算是趙臻姝給二人的承諾。
「謝娘娘。」
「只是怎麼不見崔姨娘?」
謝寶珠搖搖頭道:「崔姨娘說來王府還沒有給王妃請安,怕以後沒有機會,便去拜訪王妃了。」
崔平清沒有來面見趙臻姝,要想有出路,趙臻姝是不行的,無論如何,她都要被趙臻姝壓在手下,於是,她另闢蹊徑,向王妃投誠。夜露深重,王妃依舊未曾睡去,奴婢們不敢怠慢李景璉的妾室,在王妃的祈禱聲之中,崔平清被請進了屋子裡。
「你這孩子我也見過幾面,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想不過是下人們的手段,落在你頭上,卻不好不處置,你可莫怪景璉和姝兒。」王妃上前安撫,景璉去了京城面臨的是更加複雜的局勢,因此後院能安生些就好了。
崔平清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還以為是王妃不認同李景璉的做法,只是她心裡也明白,此時不是討論這個事情的時候。
「王妃娘娘,妾身此次前來,心裡琢磨著一件事。」崔平清頓了頓道:「殿下即將即位,可您這個生身母親卻不能榮登太后尊位,妾室實在覺得委屈。」
「那又能如何呢?當今親下的聖旨,誰能抗旨?」王妃搖搖頭,從前是沒有想過的,可如今自己兒子成了太子,心裡便有了幾分期待,「如今皇嫂還是皇后,景璉也成了他的兒子,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崔平清瞧著王妃的臉色,並未見到不快,才繼續道:「妾身想著等殿下登基,到時候一朝天子一朝臣,有殿下頒布聖旨,言當今乃是兄終弟及,王爺到時候貴為太上皇,您自然也是尊貴無比的太后了。」
「放肆!」
王妃呵斥道:「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崔平清猛地跪下道:「妾身不敢,娘娘也是看著妾身長大的,妾身只是為了娘娘不平啊。」
親生的兒子到最後成了別人的兒子,百年之後提前生身母親不會有她的隻言片語,王妃真的甘心嗎?
「娘娘,京城之中尚且有謝太妃。太皇太后的尊位,太妃娘娘未必不心動。待時機合適,妾到時候必定會為娘娘進言,求殿下……」
「崔姨娘,你為了什麼?」
崔平清道:「妾不得殿下夫人的喜歡,只求娘娘庇護啊。」
王妃深深地看了一眼崔平清,吸了幾口氣才道:「夜路深重,崔姨娘你回去吧。」
崔平清略顯失望,也不敢再觸怒王妃,就在她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微不可聞的聲音。
「本宮等著你的消息。」
這聲音似有似無,若不是認真聽,甚至都感覺不到。但崔平清捕捉到了,她露出滿意地笑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