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圍困
前線。
魏軍乘勝追擊,趙國被逼得節節敗退,眼看已經被反攻下兩座城池,趙軍只好步步後撤,一路向後退去。
縱然如此,趙雪客也不是吃素的,他們退到趙境蘇篁山時,正好遇上魏軍埋伏在此的軍隊。
這支隊伍的領頭,還是他當年在京城相識的舊人——常玉京。
趙雪客沒有留情,雙方殊死搏鬥,趙軍拼出了一條血路,常玉京也死在了他的手上。
對方落下馬時,趙雪客閉上了眼,第一次生出些疲憊來。
但他連追憶往事的時間都無,一路馬不停蹄地帶著大軍往後撤,等退到安全地帶,趙雪客這才發現一件大事——
蘇箏妤丟了!
他怒從心來,這個女人居然敢背叛他!
他當下便要帶著人回去找,可是眾將士紛紛勸道:
「王爺,您的性命要緊啊!那女子消失了這麼多日,無從尋起不說,或許早就沒了性命啊!還請王爺以大局為重!」
趙雪客的手搭在桌上,青筋突起,臉上劃過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惆悵。
是,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這個女人興許死在哪裡都未可知。
之後,趙雪客把看護蘇箏妤之人全部處死,這事就算這麼了結。
一轉眼,當初他在大魏時結交的舊人,好像不多了。
可是為何,他的心中卻沒有一絲快慰……
……
魏軍來勢洶洶,趙軍時刻做好防守準備,可是一連過去三日,對方卻沒有追上來。
趙軍心生疑竇,終於在第四日,有一千大魏精兵從他們側方進攻,可沒過多久,便被趙軍打得鎩羽而歸,四散逃竄。
這一戰讓原本鬥志喪失的趙軍燃起希望,趙雪客冷哼道:
「大魏就這點本事嗎?想來之前那一戰,他們也元氣大傷了。」
於是他們不再後撤,趙雪客讓趙軍在此駐紮,隨時準備反攻。
他們身後那片城中還有百姓居住,有許多民戶農田,趙軍糧食不夠,趙雪客便讓他們去城裡搶糧。
有將領忍不住道:
「王爺,這樣……不太好吧?」
趙雪客卻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有什麼不好?我這樣還不是為了趙國!百姓無用,不能在戰場上衝鋒陷陣,那他們在別的地方做出一點犧牲,怎麼了?!」
趙雪客無視阻攔,派遣一支軍隊進城搶糧,弄得民怨沸騰。
……
常玉京戰死了,他的棺槨被送入城中,就停在驃騎將軍府。
府里掛上了白綢,江近月在他停靈處徘徊,等到四下無人,忍不住輕輕踢了他的棺槨一腳,抱怨一句:
「你真是個混蛋!」
踢完,她又小心翼翼地回頭,確認沒被人發現,這才放下心來。
她鼻尖微酸,一臉沉重地守在靈前,等青崖進來時,江近月囑咐他道:
「青崖,讓他們不要偷懶,棺槨里的冰每日都要換,不管花多少銀子,也要讓這個男的體面地回到京城去。」
「是,夫人。」
青崖在廊下佇立,見夫人一臉凝重,心中暗道,這常大人生前曾經告發過夫人,害她進了大牢,還差點沒命,如今夫人對他的身後之事還能如此盡心,當真是個良善之人。
……
這幾日,趙軍駐紮的營地之前,頻頻有魏軍前來挑釁,但人數卻不多,且都從側方偷襲,沒有同他們正面交戰,好像挑釁一般,又讓人看不透魏軍的真正意圖。
趙雪客當即下令:
「馬上整肅五千兵馬,若魏軍再來,立刻追擊!」
有經驗豐富些的將領不太認同這命令,鼓起勇氣出來道:
「王爺,這恐怕是他們的計策,王爺切莫衝動啊!再說,援軍遲遲未到,我們如今的軍力,或許都不到五千了……」
趙雪客聞言,罕見地沒有大喊大叫,只冷冷地道:
「本王何嘗不知。」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輸了。
只有以身入局,才能絕處逢生。
這也一直都是他賴以生存的信念,不是嗎?
這一次,也不例外。
當年的兵法課上,先生說他善用詭計,而陸晏廷則長於地形之利,但如今他們已經退到趙國境內,怎麼看,都是他們更有利些。
……
如今已是五月初的時節,大魏已經入了夏,可趙國的春,卻姍姍來遲。
五日後,魏軍來犯,照例只有小几百人,趙雪客當即率兵前去攻打,可是他們不打反逃,反將趙軍誘入山崖低谷下。
此處地勢險峻,兩邊的出口都很狹長,他們一進去,便立刻發現不對,想要往回撤,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山崖上,陸晏廷一聲令下,魏軍將早已準備好的數百顆巨石投入山下,將他們堵死在山崖之下。
趙軍被引入了絕路。
趙雪客滿臉震驚,他早就看過堪輿圖,此處本不是山崖!
難道說,趙軍之中,已經有了叛國之人?!
想起今早突然消失的幾位將領,趙雪客明白了一切,勒住韁繩,他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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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崖上,陸晏廷一身甲胄,站在幾位主將和他父親身邊,身後是成千上萬的魏軍。
巨石、火油、箭矢已都經準備齊全,弓弩手也早已做好準備,只等主將一聲令下,便能萬箭齊發,要不了多久,此處便會成為火海。
風聲獵獵,吹得陸晏廷身上的披風嘩嘩作響,他沉默地站在上頭,目光凝視著底下的趙雪客,沒有面具的趙雪客。
陸晏廷沉默不言,神情如他腳下的山一樣堅毅。
底下的趙雪客連連冷笑,拉著韁繩,抬頭往上看。
日光直射,十分刺眼,刺眼到讓他看不清陸晏廷的面容。
他不甘心。
為什麼?
為什麼陸晏廷能一直站在光下,而他,自幼就要背負那麼多事,陰暗前行?
若他真的只是寧珩,那該多好?
可他不是,他只是一個偷了寧珩身份的贗品而已。
趙雪客高喊道:
「陸晏廷啊陸晏廷,原來你也有耍陰謀詭計的一日!」
陸晏廷看著底下這張熟悉的臉,沉沉道:
「寧珩,我從不想對你用這些手段。」
他還是叫他寧珩,他還是想將他當成曾經的好友,寧珩。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說完,他撇開眼,退到了山崖后臨時設下的軍帳,讓他父親發號施令。
陸瑾比他要果斷地多,他一聲令下,數百桶火油被丟入山崖下,隨後,源源不斷的流火箭被射向下方,底下瞬間傳出一片哀嚎。
陸晏廷目光看著遠方的群山,卻聽到底下的哀嚎之中,傳出一聲熟悉的叫喊:
「晏廷,若是來世有機會,我還同你去南郊跑馬!」
很快,那道聲音便被慘叫聲淹沒。
陸晏廷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