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富察貴人24

因為做了虧心事而怕鬼上門的宜修第二日便讓人去請皇上，商議著在宮裡坐上一場法事。

胖橘雖覺得她有些大驚小怪，卻也沒駁斥。只因太后與十四爺允禵母子連心，十四染上鼠疫后，太后便日日心揪夜夜難安，短短几日便已憔悴的厲害。已經顧不得會讓胖橘多想，早就打發了人去御前詢問允禵的近況。

這個時候，胖橘需要一些事情來轉移太后的注意力。比如皇後龍胎不穩，烏拉那拉氏的三代榮耀將再次風雨飄搖。又比如皇上重視皇后這一胎，所以特意傳得道高僧法師於宮中祛晦布施。

只這場法事尚未進行，皇上想要瞞著太后允禵染疫的事兒就被一個意想不到的小人物給攪局了。

宮女靈芝買通御膳房給太後送菜的小太監，利用魚腹藏書給太后通風報信「十四爺染疫，危！」

太后本就有所懷疑，此時看到印證的字條，愈發坐立難安，「竹息，你告訴哀家，十四他，他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

「太后，這紙條來路不明，一定是有人故意生事！您可千萬不能中計！」

「竹息！哀家是老了，可還沒到昏聵的地步！宜修為何將你送回來，你和皇上都瞞著哀家，你也是伺候了哀家大半輩子的人了，你要讓哀家死不瞑目嗎？」

「太后慎言！奴婢萬死，也不敢啊！」

「那你告訴哀家，這上面寫的，是不是真的！老十四他，他真的……」

竹息無法再隱瞞下去，含著眼淚艱難點頭，

「噗——」

「啊！太后！太醫，快傳太醫！」

太后吐血昏迷，宜修深感不安。

「佛祖保佑，太后可千萬要平安渡過此劫啊。」

心心念念的皇子還未出世，自己精力不濟，太后若是在這個時候倒下，宜修真不敢賭自己和孩子能否平安生產。

因此顧不得自己孕中艱難，急匆匆派人傳了儀仗趕去壽康宮侍疾。

養心殿——

「是誰告訴太后這些的？！」胖橘沉著臉質問。

「主使者據說是辛者庫的宮女，靈芝。」

「誰？」胖橘覺得名字耳熟，但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回皇上，這靈芝曾伺候過敦肅皇貴妃。」

「世蘭？」這件事怎麼又和世蘭牽扯上了？

「靈芝姑娘已經服毒自盡，據說自盡前曾留下話來，說是一報還一報，這喪子之痛的仇，她替娘娘報了。」

這麼說，老十四的死不是意外？

喪子之痛，靈芝知道端妃安胎藥的秘密。她是在為世蘭和世蘭流掉的那個孩子復仇。

世蘭愛他，所以捨不得怪他，靈芝忠心，不忍主子為難，所以選擇了老十四來誅皇額娘的心。是了，一定是這樣的。胖橘傷感而又自戀地想著。

蘇培盛卻感到奇怪：敦肅皇貴妃出事時年家已是沒了牙的老虎，如何能將手伸進十四爺身邊呢？而且，靈芝是如何知曉，當年那碗安胎藥是太后示意的？

月梨在去往壽康宮的路上打了個噴嚏。

大致了解了事情始末並嚴命慎刑司督察此事後，胖橘也匆匆趕赴壽康宮。進去時，發現各宮嬪妃都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卻都站在院內沒進去。

沈眉庄更是憂心忡忡，原來她聽到太后出事的消息后第一時間便趕來了壽康宮，卻被竹息攔著不讓進去。這才知道是太后的午膳出了問題。

太后讓她重新協理六宮后，御膳房這一塊便又歸她管理了。偏偏此事又與膳房有關，出事的又是她在宮裡最大的靠山，沈眉庄心中如何不焦慮呢？

這也是除了皇后眾人都等在院中的原因之一，沈眉庄與皇后第一波到達，皇後進去了沈眉庄沒進。甄嬛來了后便陪著她一起站在院子里。

月梨來了后看見二人都在外頭杵著，正好她也不想進去面對皇后，便道：「既然這樣，那本宮也在外頭候著好了，也免得給太後娘娘添亂。」

欣嬪：「貴妃不進去，那我也不進。」

敬妃：「那，那我也隨一個？」

其他人：……

書歸正傳。內室里，宜修見皇上來了，忙欠身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皇後有孕在身，不必多禮，太后情況如何？」

「太醫說是急怒攻心，剛剛已經施針了，想來很快就能醒過來，還望皇上勿要過於憂心，太后必定會平安無事的。」

「嗯。」

胖橘坐到太后床畔，看著太后即使在昏迷中仍緊蹙的眉心，心裡酸澀難言。

『若出事的是朕，皇額娘可還會這般擔憂？』

正這般想著，太后忽然囈語：「……四，我的兒~」

胖橘激動應聲：「皇額娘，朕在這！」

可下一秒，皇上便變了臉色，「十四，我的十四……」

宜修見皇上黑臉，暗惱太后太過偏心，卻又不得不出言安慰「皇上，聽說太后出事是因為聽說了十四病危的消息，這才多挂念了幾分。」

「十四，十四……」太后還在囈語。

「老十四齣事，不怪太后念叨。」這話說的通情達理，可胖橘原先的擔憂和激動之色卻一點兒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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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些，太后短暫地清醒了過來，皇上讓皇後退下，命月梨等人都回宮去。只留下一對漸行漸遠漸無情的母子。

「皇上，你讓哀家見見老十四好不好？你讓額娘見他最後一面。允禵他畢竟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啊！」

太后苦苦哀求，胖橘卻不為所動「朕早就忘了還有什麼弟弟。」

太后苦求，皇上不應，烏雅成璧也惱了，「皇帝，你真就如此心狠？」

「朕聽不懂皇額娘在說什麼。」

太后賭氣，撂下狠話「好，也好，黃泉路上太冷，你弟弟一向怕黑，哀家就先去地下等著，為允禵探探路。」

可即便這樣，胖橘依舊無動於衷，只留下一句「朕以天下供養皇額娘，皇額娘一定會長命百歲的。」便甩袖離去。

竹息嘆氣「太后，您這又是何苦？皇上他非是真的心狠，十四爺那裡太醫和藥材一早都送去了的。」

太后充耳不聞，只陷在自己的情緒中，愣愣的發問：「竹息，哀家還能再見到允禵嗎？」

竹息不敢搭話，因為皇上並未真的離去，如今可就在窗戶外頭立著呢！

『果然，皇額娘心裡永遠只有十四。』聽到此處，胖橘內心發出一聲失望的感慨，灰心喪氣地離開了。

「好生照料太后，若有絲毫閃失，你提頭來見！」

「是！」侍立在一旁的壽康宮總管太監恭聲應下，心裡卻在暗暗叫苦：看來，咱家的這條小命，快要不保啦。唉！十四爺，您若是心疼太后，就請多活些時日吧。

可惜，他的這番祈禱註定落空。十四爺允禵已於今晨駕鶴西去，皇上也已收到消息，只是顧忌著太后的病情，便令宗人府低調行事，秘不發喪。

胖橘不願讓太后見她小兒子，不樂意是一方面，可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陰陽兩隔，沒法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