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問心

瘋狂、混亂、殺意、痛苦、冷靜、歡愉……無數的情緒衝擊著林清宇的心神，其中還伴隨著「我是誰，我有什麼用，我從哪裡來，我走向何方……」一系列的質問，無數的過往，無數的在林清宇看來早已被遺忘的事情紛紛浮現在他的心頭，沖刷著他的意志。

「我是林清宇啊……我真的是那麼迫切地想要治好茗雨的問題嗎，我真的……不對，我不能動搖，孤家寡人地活下去，那不是我啊！可……」林清宇的思維陷入了混沌之中，姚天寧這一次下手是相當的狠。

「拜我為師，就不能去當一個半吊子，看透一切，找到自己的那條路，去追隨它，要麼就扭曲成一個變態好了，當一個真正冷酷無情的城主去吧，戰略要地的城主啊，真正能夠將其意義貫徹下去的，不是精神病，就是能夠走出一條自己路的強者，現如今這個城主這樣的，保守有餘，但是真正災難來臨時，恐怕會缺少魄力啊！」姚天寧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隨後又恢復成了古井無波的樣子。

「修行無趣啊，真的無趣，移山倒海又如何，飛天遁地又如何，求不得大道，終歸是凡人之流，可是失去了凡人的心態之後，修行者又都是些什麼東西，追求強大，卻又不知何謂強大，追求長生，卻又不知長生所為何物。以大道為唯一目標的修行者又有多少，除此之外，不若安心當個凡人罷了。」姚天寧看著林清宇此時的樣子，不禁感慨一聲。

「我曾以為我除求大道已是心無外物，但到頭來，竟然是西門無敵那樣一個存在點醒了我，分明是我故意在逃避這一切，只可惜，我註定融入不進去，那層來自血脈深處的壁障，讓我苦思不得其解罷了，我就是凡人，最起碼我現在是，好為人師就好為人師，林清宇，我該怎麼說你好呢，傳承這種東西既然這麼重要，非拜師不可，那就讓全天下的人都接受我的傳承，拜我為師好了，我要的逼著整個世界、整個人族都升華，再升華，直到他們一個個都達到我這個高度為止，既然不能主動融入，那就讓所有人一起瘋狂吧，林清宇啊，我真的好想體會一下你現在的感受，那樣我將能夠明悟我最大的弊病，但奈何，我根本就是瘋狂的源頭啊，讓我陷入這種狀態，恐怕得法則之體徹底失控的時候才能夠做到吧，那時候我可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了啊，何談鋪平前路，哈哈哈哈哈……」

姚天寧自言自語到最後，甚至狂笑了出來，但是個人都能夠聽出他語氣中的苦澀與癲狂，可惜，此時這裡只有姚天寧和已經感受不到外界事物的林清宇兩人了，其餘五人都還在離這不遠的城中進行著最後的準備，進入下一座城市就沒有時間去備戰了，幻境平原附近總是會有莫名其妙的妖獸群出現，最後一座城，根本就是一座戰場堡壘，那時候再做準備就晚了。

不知不覺間一天過去了，姚天寧就這麼默默觀察著林清宇的神態變化，漸漸平復了自己的內心。「唉，我的心態確實是有問題了，但那又如何，順從本心便是，何不開創一手無人不能修鍊的盛世出來，修行需要的不過是資源，需求的不過是資質，而若兩者皆無，卻不要忘了靈根本身的存在，修不了靈力，何不修鍊靈根呢，若不以大道為目的，何必去浪費那麼多資源，求人之所欲，或許根本用不著現成的體系對於資質的要求，人人皆有靈根，何不以靈根之力將整個人族撬動起來，去追求那令人根本無法想象的未來呢，現有的體系，太單一了，變通太難了啊……」

姚天寧想到這裡，不禁看向林清宇的目光變得溫和了起來。「沒想到，如此機緣，竟令我想通了這麼多，我不會停下，來自血脈深處的緊迫感讓我只有快步向前一條路走，但不代表我不能夠順手讓這個世界有意思起來啊，我的資質、我的底蘊可一點都不差啊，更何況，我有這個膽量，那麼，就讓戰龍大陸成為我的第一塊試驗田吧。區區凈體秘術可不夠，這僅僅是一個開始，我要讓現有的體系在我的手中不再一家獨大。」

在姚天寧的神色愈加堅定的同時，林清宇的身上也發生了變化，隨著一行血淚流下，林清宇緩緩睜開了眼睛。

「心靈的力量嗎，挑動人最深的痛苦、最強烈的慾望，才能引起真正來自心靈深處的共鳴嗎，姚天寧，恐怕你的路走錯了啊，心靈污染，或許也僅僅是你唯一能夠表達出的方式吧，但這必然不是正統！」林清宇的眼中閃過一抹明悟。

「師傅在上，受弟子一拜。」林清宇毫不猶豫向姚天寧磕了個響頭。

「何苦呢……」姚天寧理解了，但心中還是沒有真正接受，因為他現在控制住自己瘋了的念頭，冷靜狀態下的姚天寧與放飛自我時心態還是不一樣的。

「我似乎明白了師傅傳給我這樣東西的原因了，所以我真心認可你，你我同輩相交，但我必須以師傅稱呼你……」

「彆扭。」姚天寧冷哼一聲，將林清宇拽了起來。「我給你挑了一個不錯的琴道傳承，交給你，順便這些琴譜我也用不著，一併送你了。」

說著，姚天寧從空間戒指里掏出一大沓子玉簡，差點把林清宇埋裡面。「我不會琴，也懶得學，但不代表我不喜歡聽，我很期待你的琴聲能夠在令我欣賞之外能夠影響到我的那一天，加油吧，我相信，你對自己的路已經很明確了。」

「師傅果然是個瘋狂之人啊，對自己人都這麼狠。」林清宇苦笑道。

「不是我狠，而是如果連這都撐不下來的話，跟著我只有死路一條，我縱然不願，但我現在只能夠與天地為敵，我在尋找欺瞞天地的辦法，卻尚未成功，與我相交，便須與天地相抗，我不狠，天地會更狠，天道之力，豈是常人所能及的？」姚天寧面無表情，訴說著他眼中的事實。

「打你弄死過下界天道恐怕也是事實……」林清宇沒說出來，他現在算是信了城主對姚天寧的絕大多數評價，這是一個狠人，一個可怕的人物。

「走吧，一天多了，恐怕他們已經準備好了，畢竟隊里現在還沒有展示實力的也就咱們兩人了，一個整天躲在最後，一個除了彈琴什麼都不幹，雲筱他或許不會說什麼，但荀升和已經不在乎副作用神醫名聲的楊暨恐怕現在想把咱們兩個拖後腿的趕出去的心都有了吧。這次在幻境平原，你給他們露兩手，反正我想要死皮賴臉地跟著沒有人能夠甩得掉我。」姚天寧笑道，林清宇的臉色陰沉了一下便又恢復正常，畢竟這是事實。

「天寧哥哥，怎麼這麼久，那兩個傢伙都開始不耐煩了。」蝶回見到姚天寧兩人回來第一時間就給姚天寧傳音，姚天寧並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被隊友找麻煩，他還不在乎。

「說吧，你們兩個哪裡去了，這是在延誤我們的時間好嗎，信不信我們把你們倆踢……」荀升沒說完，卻聽到姚天寧哈哈大笑。

「喂，荀老哥你可不是隊長啊，更別忘了林清宇可是咱們隊長的男人，隊長踢你還差不多，至於我，你踢一個試試！」姚天寧現在要有多囂張就有多囂張。

霍茗雨聽到姚天寧的說法，不禁咳了一聲。「打住，姚天寧你給我閉嘴，咱們現在是隊友，別一副這樣的態度，以後安分點，要是到了幻境平原還亂跑，你就自生自滅吧，至於清宇，我會看住他的。」

「哦~霍大小姐發話了，那我就收斂收斂吧……」姚天寧故意拉了個長聲，霍茗雨知道姚天寧不太正常，也就沒太在意，雲無傷撇了撇嘴，表示隨你去，至於荀升和楊暨，此時毫不掩飾眼中的不屑，在他們看來，這傢伙根本就是個在神醫身後吃軟飯的廢物。

「恐怕他們在想到了幻境平原有我苦頭吃了吧，恐怕到時候他們會失望的。」姚天寧給蝶回傳音道，「可是啊，這幻境平原恐怕還真有些奇特，進裡面的就連帝境出來的都不多，不過似乎對尊境沒有任何影響，但是在幻境平原外面就什麼事都沒有，頂多會有突如其來的妖獸群，所以我懷疑，幻境平原未必是真的幻境，而是一個空間混亂之地，到時候一定要讓所有人跟緊，沒準咱們會有進去的必要呢。」

「好的，我一定注意，尤其是霍茗雨和林清宇絕對不能離開咱們，要不然我怕他們會有危險，其餘人我相信自保肯定沒問題。」蝶回答應道，但姚天寧聽到這話也就搖了搖頭，無他，楊暨現在雖然表現得不錯，但是放到那種地方恐怕會吃眼界不夠的虧，自保能力甚至會比霍茗雨還差，至於林清宇，姚天寧相信到時候他的表現會讓蝶回大吃一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