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權知弘決心上表 柳明誠細數歷史
「陳老頭兒,我說你怎麼凈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若想投降淵人,那你自己去投降!誒——你親自去給淵國皇帝添磚加瓦,那才叫孝順呢!」滄蒲王權知弢指著白髮老者罵道。
「滄蒲王,你......你......」老者氣得渾身顫抖,用手點指權知弢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陳太傅年紀大了,滄蒲王,您當心再把他氣出個好歹來!」丞相符嘉連忙拉架。
權知弘也道:「四弟,你且坐下!歲數也不小了,怎麼還那麼衝動!你先讓陳太傅把話說完嘛!」
權知弢「哼」了一聲,憤憤不平地坐了回去,權知弘又問道:「那陳太傅你的意思呢?」
「他們不是要大料嗎?那個尺寸的大料雖然不好找,可山上也不是沒有!咱們南越最不缺的就是山林樹木,他要咱們就上山去伐了給他不就行了?只要咱們滿足了他們的要求,看他們還有什麼理由出兵!」太傅陳琯道。
「切!」權知弢輕蔑地哼了一聲,對這個主意顯然極為看不上。
不僅是他,權知弘和符嘉對視一眼,也都沉默不語,顯然這也不是個讓他們滿意的答案。
半晌之後符嘉開口問道:「陳太傅,您有沒有想過,就算這次我們滿足了他們,那麼下次呢?下次他們再要別的,我們也照做?如果他們要的越來越多、越來越過分,終有一天我們付不起了,那時候又該怎麼辦?」
「老夫以為不會到那個境地的!」陳琯自信地道。
「何以見得?」
「大王,我南越是如何立國的,您還記得吧?」
「自然記得。」權知弘點點頭道,「百餘年前,東吳內亂,嶺南數州各自為政。孤王曾祖原為瓊島海商,手下頗有船隻、人馬,便趁此良機佔據了沿海幾座城池,而後一步一步經過三十餘年的征戰才擴大到今日的地盤。」
「正是!東吳內亂平定之後不是沒想過收復我南越之地,但每次出兵皆敗北而歸,究其原因不外乎嶺南煙瘴之地,外人多不適應,大軍每發至此便生疫病,仗還沒打便減員十之二三,最終無功而返。因此,東吳不得不妥協,允許我南越以藩屬國的名義存在,每年象徵性地交些貢品即可相安無事。
如今,淵國兵勢雖盛,可這道毒氣屏障卻是他們無論如何都過不來的,既然如此,大王又何必擔心他們會進軍嶺南呢?他們就算進軍嶺南,頂多奪取幾座縣城之後就會發現自身所面臨的疫病困境,最終也會跟東吳一樣,不得不放棄!反之,如果大王主動出兵與淵國開戰,以我之短攻敵之長,那才是不智之舉!
臣以為,柳明誠此來,要大料是假,要咱們南越臣服才是真!說起來這也是咱們的疏忽,其實淵國佔領東吳之地之後,咱們便該主動上表稱臣。只要咱們稱臣納貢,他們實無理由再來開戰!」
陳琯這番話說完,權知弘的臉色終於有所緩和,甚至就連權知弢都覺得這個老傢伙說的有些道理了。
「大王,要不然就依陳太傅所言,先上表稱臣吧!」符嘉道,「如果大王稱臣之後,淵人仍不肯罷休,那至少我南越在道義上便佔了優勢,他柳明誠再來攻伐我國便師出無名了!」
權知弘心裡卻直犯嘀咕。稱臣納貢雖然也不會掉塊肉,可頭上被人壓著一塊的滋味終究不是那麼好受。好不容易沒了東吳,如今卻又來了個淵國,他心裡終究有些不甘。
「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權知弘猶豫著問道。
「最好的辦法就是我發動象騎兵一路長驅直入打到淵國去!」權知弢又嚷道。
「大王,太子和臨郁王還在西駱,那邊戰事膠著,此時我們實在沒有能力再跟淵國對抗了!象騎兵雖勇猛,可數量終究有限,難成大事啊!請大王三思!」陳琯再次勸道。
「唉!罷了,那就如此吧!陳太傅,這降表就由你來寫吧!」權知弘長嘆一聲,最終下定了決心。權知弢翻了個白眼,對此決定頗為不滿。
「大王,那派何人出使呢?」符嘉又問道。
「一事不煩二主,就辛苦陳太傅跑這一趟吧!」
「臣遵命!」
「文深,不能讓他們納貢稱臣!」早就開始移師南下的柳明誠此時端坐在中南軍區大將軍行營內,耐心跟侄子解釋著。
柳懷是昨日才抵達此處的,對於柳明誠的部署還是一頭霧水。
「這是為何?人家自己主動納貢稱臣不是挺好嗎?還省得咱們發兵攻打了!」
「這你就不懂了!」柳明誠笑笑道,「這嶺南之地呀,自秦一統天下之時始皇帝便先後命屠睢、任囂率軍平定,最終將其納入版圖並置郡縣。後來,趁著秦末大亂,南海郡尉趙佗佔據三郡之地,建立『南越國』,如今我們稱之為『前南越』。
再後來,漢家得了天下,趙佗受漢高祖所賜南越王印綬,臣服漢朝,南越國遂成漢朝的藩屬國。呂後去世后,趙佗僭越稱帝;文帝即位后,趙佗雖復歸漢朝、稱臣納貢,但在南越國內仍然繼續用著皇帝的名號。此後數十年裡,漢朝都未能直接控制嶺南,直至武帝時期術陽王再次反叛,這才給了武帝機會,終於一舉蕩平嶺南割據勢力!
再之後,嶺南三郡便一直未曾獨立,唐代置嶺南道,並擴建大庾嶺新道,自此以後五嶺以南人才出、財貨通,中原之聲教日進,遐陬之風俗日變。
直至唐末之際,則形勢又變!中原政權變換頻繁,嶺南之地則屢屢反叛,至前紀時便幾乎不能再有效控制嶺南之地!東吳立國之初雖勉強將嶺南收復,但也損失慘重。之後海寇出身的權家佔據嶺南之地時,東吳竟再無收復之力,這才有了如今的南越國!
陛下雄才偉略、志存高遠,怎麼可能允許嶺南這塊地方孤懸於大淵之外呢?若要收復嶺南,打掉盤踞其地的權家便是首要之事,否則就會像『前南越』的趙氏一樣,耗費數代百年之力才能將其徹底平復!這個道理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