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說就是了，說得好有賞

趙有福在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時，睜開了眼睛。

「讓他也上來吧」，他看向剛準備上車的阿泰交代了一句。

「好的，先生」，阿泰應了一句，關上車門走向了大眼仔。

不多時，兩人分別打開了前排兩側的車門。

「謝謝三爺」，大眼仔上車前先鞠了個躬。

「嗯，跟我說說工地的情況」，趙有福給自己點了支煙。

「好的，填海那邊是英國佬指定的……」，大眼仔坐到副駕上就直接說了起來。

「港口設計是九龍寨城的鄭代表安排人做的，現場有鄭代表安排的人，新九龍的人，和我們14K的人……」

「鄭代表的人負責建設，新九龍的人負責物料，我們14K的人負責差數……」

「……」

大眼仔思路很清楚，說的條例很清楚，趙有福很滿意。

等到對方把大致情況說完后，趙有福先誇了對方一句。

「不錯，好好盯著，結束了你去找阿泰，我有別的事情給你。」

「好好好，謝謝三爺！有什麼事，您隨時吩咐！」，大眼仔情緒有些激動，說話聲音都大了幾分。

「嗯，英國佬指定的部分，你找人盯著點，發現什麼直接跟阿泰說」，趙有福又交代了一句。

「三爺放心，我信不過那個什麼會德豐的人，早就安排的兄弟給他們記賬了！」，大眼仔有些自得。

趙有福見對方居然早有安排，也是來了點興趣。

「你為什麼信不過他們啊？」，他問了一句。

「嘿，三爺，咱們這麼大的工程，英國佬直接就指給了會德豐，這裡沒貓膩不可能的！」

「不錯」，趙有福鼓勵了一句。

大眼仔聽趙有福這一誇，眼睛更亮了，話里的自信也更多了幾分。

「謝謝三爺，我們這個填海，說白了就是把邊整齊了，其實沒多少事，但這個邊怎麼定，這裡可差太多了。」

「我跟您說，鄭代表那邊給的圖，會德豐的人不認的，他們說什麼不穩定還是什麼……」

「我之前問過，兩邊的邊差了能有50多米，光土石就多了幾萬方……」

「我是不管的，我就按照鄭代表那邊的圖差數，多填的我都不認……」

「不過，也有個問題，這邊要是不齊，也挺麻煩的……」

「……」

大眼仔說的有些興奮了，條理性變差了，但涉及的範圍卻是越來越大了。

趙有福開始不過是隨口一問，但聽著聽著，也是皺起了眉頭。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幫派差數的都能看出來的問題，鄭前進的人居然沒發現。

「阿泰，回九龍寨城」，趙有福突然說了一句，而後被打斷的大眼仔說道：

「你繼續說，把你知道的，想到的，猜到的，都說出來。」

「額，三爺，我……」，大眼仔不知道為什麼趙有福突然改了主意，心裡有點打怵。

「你說就是了，說得好有賞」，趙有福懶得解釋。

「額，好！」，大眼仔聽說有賞，咬牙應了下來。

「那我先說個事兒，前天有個人來過工地了，說是北邊來的，想見下能做主的，之後鄭代表的人見了下……」

「多大年紀，什麼樣子，知道名字嗎？」，趙有福打斷了大眼仔。

大眼仔想了下后答道：「大約三十五六歲，粵語說的不太利索，穿的倒是不錯，只知道姓徐，說是有船什麼的。」

「嗯，你繼續」，趙有福確認自己記憶里沒有這個人，暫時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那個公司的人。

「好，我後來打聽過，但是鄭代表那邊的人……」

「……」

大眼仔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說，趙有福時不時的也會問一些問題。

等到了九龍寨城時，趙有福已經對將軍澳的工程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但這個認識，卻讓他心裡不太舒服。

「阿泰，帶大眼仔去吃飯，之後找個酒店給他住，保證我隨時能見到他。」

他在下車時交代了一句，而後直接衝進了鄭前進的辦公室中。

「有福來啦，剛好有事找你」，鄭前進見趙有福進門，笑著迎了上來。

「中遠公司來人了？」，趙有福沒接話，直接把問題拋了出來。

「啊？中遠公司？做什麼的？我不知道啊」，鄭前進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趙有福看到對方這個反應，直覺告訴他對方是真不知道，也是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

「出什麼事兒了？」，鄭前進發現趙有福神情的變化。

「將軍澳的人，向誰彙報工作？」，趙有福不答反問。

「孫明河啊」，鄭前進下意識的做出回應后，立刻意識到了什麼，追問道：「那邊隱瞞了消息？」

趙有福搖搖頭，又點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隱瞞，但應該是有個消息沒告訴你。」

「中遠公司做什麼的？」，鄭前進反應很快。

「海運，組織框架內的」，趙有福沒有隱瞞。

鄭前進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眉頭同樣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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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趙有福又說道：「之前競拍將軍澳地塊的時候，許家派人去抬過地價，當時對方身邊也出現過一個內陸人。」

「你是認為，那個人是中遠公司的？他們也對將軍澳的港口有興趣？」

鄭前進很快想到了一種可能。

趙有福沒有給出答案，而是丟出了另一條信息。

「兩天前，有個自稱來自中遠公司的人，到過將軍澳工地現場，並見到了你派去的人。」

「我們在現場的負責人嗎？那應該是劉大成，他是第二批過來的人，和孫明河都是設計院出來的。」

「嗯」，趙有福點點頭，這個劉大成他知道，將軍澳的總體規劃就是對方做的。

「不對，這個事情不對，你等等，我去找下孫明河。」

鄭前進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完就要去找人，卻被趙有福叫住了。

「別急，還有幾個問題。」

「還有？」，鄭前進驚呼了一聲，臉色也是變了幾變。

「嗯」，趙有福點點頭，沒著急說問題，而是找個椅子坐下，給自己點了支煙。

鄭前進見對方這個做派，知道事情可能比自己想的更惡劣，也是嘆了口氣，坐了下來。

「哎～我還以為一切順利呢。」

趙有福沒去安慰對方，在他看來，這就是對方工作沒做到位。

如果不是他今天剛巧碰到大眼仔，大眼仔又剛好是個愛動腦子的。

等到這些問題爆發的時候，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深吸了一口煙，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一下后，才說道：

「我們在現場的人，和幫派的人關係不太好，反而和英國佬指派來做填海的人，關係不錯，這是你安排的嗎？」

「沒有，不可能的……」

「聽我說完」，趙有福打斷了急於解釋的鄭前進，眼睛卻是眯了起來。

「我們的工程設備，都是英國和德國最先進的，對方的工程師在教導我們人的時候，准許會德豐的人跟著學是誰的安排？」

「為什麼我們的重裝卡車，會幫助會德豐的人運送填海材料？」

「為什麼幫派的人獲取的建築材料，明明已經超出了使用需求，還要大規模的運送，而後再讓會德豐的人拉走？」

「為什麼剛剛啟用一個月的新車，就出現無法維修的狀況？」

「為什麼……」

「……」

趙有福越說聲音越冰冷。

鄭前進越聽身體越僵硬，額頭上的汗水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