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分手情侶溫泉之旅(2)
第36章分手情侶溫泉之旅(2)
「你們難道都沒有意見嗎?」
我詫異地問向其他人,個個面無表情,又好似內心暗潮湧動。裴薇可能在想,只要你不和顧迅住一間,便與我無關。蘇童想的可能是,只要晏弋沒意見,我有什麼資格有意見。潘岳朗瞪我,一定在想都同居過了,還害臊,害不害臊啊!顧迅則實打實的是面無表情,無所謂在不在乎。再看向晏弋,他就對我笑,有點作壁上觀的感覺,等著看我一個人揭竿而起的革命,到底能不能大獲成功。
「你住哪兒?」
我又問回小陳,他聞言迅速抽出一張房卡忙往兜里塞。我手疾眼快一把搶過來,緊緊攥住,得逞地哈哈笑:「好啦,你和晏弋住一間。我睡覺不老實又打呼嚕,睡一覺相當於打場架,一個人睡一間最安全。」拉起旅行箱,沖他們招手,「走啦,看房間去!」
前面大步開路,晏弋忽然追上來我與並肩而行,我還在為化解尷尬險境高興,口無遮攔地對他說:「你打算勸我服從安排?難道你很想跟我睡一個房間?」
「你多慮了,我只是想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高抬貴手,在我那兒打了一個多月的架,也沒把我的房間拆了。」
「不客氣。」
我順嘴說完,他微微一笑加快腳步,獨留剛悟出他話中深意的我無語望天,內心呻吟。我睡覺極老實,不打呼嚕,要不要晚上留個門,你親自來看看,來看看,看看,看……
吃過午飯稍事休息后,小陳馬不停蹄地召集我們,進行第一項旅行內容——看庭外花謝。
酒店是花園式設計,所有房間均設在錯落分散的一棟棟三層小洋樓里,我們所有人住的是一號別墅樓。從別墅後門出來,踏上青石小徑,繞過青草山坡,路經一片結冰的大湖,走走停停總算來到小陳所謂的「庭外」。
太……太……該怎麼形容我眼前的風景呢?是亭台樓榭的風光,是滿庭爭艷的花開,可為什麼開的全是菊花?我沒有看錯吧,烏泱泱全是菊花!
大家也終於同我保持一致了,都怔愣原地,沒一個人願意邁出第一步。小陳走出來,臉上笑容勉強,萬分小心地說:「現在這個季節,該謝的花早謝了,能挺過來的也都謝不掉了。要不,咱們湊合賞賞菊花?菊花台,滿地傷嘛,也比較適合各位。那就以情侶為單位,大家自由活動吧。」
風來花腰彎,陣陣清香撲鼻,我突然詩興大發,緩緩吟道:「峰路轉庭滿菊花。」
「良人怎奈心如沙。」潘岳朗聲情並茂地跟了一句。
我問他:「敢問兄台言何出?」
他搖首嘆道:「全因最近有文化。」
你懂我,我懂你,我們執手相看,他淚眼,我哽咽……
「潘岳朗!」
「冉夏涼。」
各自身後響起彼此的名字,我們倏地彈開,轉身屁顛顛奔向屬於自己的小夥伴。
和晏弋一同慢踱在白花花黃澄澄的菊花叢中,我莫名毛骨悚然,怕再走下去會是生命的終點,趕忙牽著他來到古色古香的涼亭里。跪坐在條椅上,半趴在雕花圍欄,露出兩隻眼睛,我偷偷望向花叢那邊的顧迅和裴薇。看不清二人臉上神情,但感覺都比較平靜,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什麼。不管怎樣,算是個好的開始。
「冉夏涼。」與我反方向坐著的晏弋忽然開口。
「嗯。」我一動不動地應了一聲。
「你能稍微重視一下我嗎?」
可憐的懇求語氣,我忙心虛地縮回身子與他並排坐到一起。他低斂眉目也不看我,我想拉他垂落的手,又膽怯了,細語如絲地說:「對不起,我有時候是不太分得清主次。我保證,保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絕對不想顧迅和裴薇。」
他抬眸睨我一眼:「那你想什麼?」
我矮身蹲到他跟前,雙手托腮仰起頭,專心致志盯著他好看的臉,笑眯眯地說:「想你啊,想怎麼樣才能逗你開心。」
「你開心嗎?」晏弋輕輕地問。
「開心呀,我一見到你就想笑,不自覺的那種傻笑,好像什麼煩惱都沒有了。」我用力點頭,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拉起自己的藏青色圍巾和我的鵝黃色圍巾,慢慢地繞在一起打了個結,又拉我的手覆蓋在藍黃交纏的活結上,然後他的手蓋上我的手背,他說:「我現在要說的話,你可能聽不懂,但是一定要記住,知道嗎?」
一下子好莊嚴鄭重的感覺,我不由得肅然起敬,點了點頭。
「如果發生某些事,你不能接受,我又暫時無法給你明確解釋的時候,你答應我,不要退縮,不要過早放棄。懂嗎?」
我迷茫地搖搖頭。晏弋的確說中了,我聽不懂。沒有一個晦澀難懂的字眼兒,可就是聽不明白,什麼叫發生某些事,什麼叫無法解釋,什麼又叫不要退縮與放棄。
雙手交疊摁在他膝頭,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幽深的黑眸,擔憂而迫切地問:「晏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你可以告訴我,我會使勁地想,直到想明白為止。」
他不答,將加長的藍黃圍巾輕柔緩慢地繞上我脖子。一圈一圈,他的嘴角逐漸揚起美好弧度,像是受圍巾的牽引。執著尾角他俯身靠近,將微笑的弧度輕輕印於我唇間。一個簡簡單單的吻,帶著花香,揉著溫情,在冬日裡折射成光,化為永恆。
「喂喂喂,各位,快來看蘇童溜冰!」
潘岳朗驚喜的吆喝聲打斷我的美夢,我從晏弋的吻中緩緩醒來,他近在我眼前漾漾帶笑。還好,還好,他不是夢,不會在我醒來時消失。
依依不捨地離開方才留下遍地旖旎的涼亭,我們跟著潘岳朗,快步來到之前經過的結冰的大湖。果然,脫去厚重外套,穿著條粉色短裙的蘇童正腳踩冰刀在湖中滑行,旋轉,跳躍,像一隻翩翩起舞冰上的粉彩蝴蝶。
「蘇童小時候學過花樣滑冰,因為一次訓練意外,不得已提前結束運動生涯。我敢說,要不是她退役,咱們早拿花滑冬奧金牌了。」潘岳朗無比自豪,又不遺餘力地為我們做起場外解說。
聽他一講,我覺得蘇童追求晏弋時,確實懷著一種運動家精神,堅忍不拔,不服輸。看得出她很享受滑冰的過程,提前放棄深愛的運動,也一定需要巨大的勇氣和頑強不屈的意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賞著女神精彩的冰上舞蹈,我頓時不想再將她定位成我人生中的仇人。
不做朋友沒關係,但也不要是仇人。因為仇人最終是用來遺忘的,我不願忘了蘇童,不會忘,只因晏弋。
周圍驟然爆發出一陣熱烈掌聲,我也緊跟著用力拍巴掌,迎接蘇童的歸來。她由遠及近滑至我們面前,旋轉定身,面紅微喘,細汗淋淋,但絕不影響她散發著活力與生機的絕色美貌。
潘岳朗急忙上前,體貼地為她披上外套,她很自然地將頭靠在潘岳朗厚實的胸前調整休息。我們識相地默默轉身,紛紛離去。
走回別墅的路上,蘇童曼妙的冰上舞姿仍在腦海打轉,我不禁又出一個老問題:「晏弋,蘇童已經足夠完美了,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因為,因為我並不完美吧。」這回他沒有開玩笑,而是認真思考之後,給了我以上回答。
並不完美,因為那個女生的自殺與他有關嗎?或者因為他需要定期去看心理醫生?好久沒想起過那個神秘自殺的女生了,好像不去想,不去執著追尋探秘,我和晏弋同樣也能越走越近。可他剛才說的會發生某些事,又是什麼呢?僅僅是給我打預防針,還是他敏銳察覺到什麼?哎呀,好煩,為什麼我不能再聰明一點!為什麼!奔波一路,全程無休,被迫逛了趟菊花園,無意間欣賞到蘇童的冰上舞蹈,變成今天唯一的收穫和驚喜。晚飯後,大家都疲態盡顯,潘岳朗更是哈欠連天,於是各自早早回房休息。
洗完澡,我意外收到裴薇的簡訊,問我有沒有喉寶,蘇童嗓子不太舒服。想到小陳是經常出團的導遊,應該有隨身攜帶常備葯的習慣,我敲響了二樓他和晏弋所住的房間門。順利拿到喉寶,和晏弋站在門邊聊了會兒,互致晚安,我又下到一樓給蘇童送葯。
房門拉開一道縫,裴薇冷著臉接過葯,道聲謝謝欲關門。機會難得,我抬手擋了下,誠心實意地說:「裴薇,如果你方便的話,咱倆能談談嗎?」
她並沒有立刻回絕,默了片刻,說等會兒,關上門。約莫半分鐘后,她開門走出來。我們來到房間旁邊公共區域的兩個單人沙發前,各自坐下。她先聲奪人,不客氣地問,我和她還有什麼可談的。
她表現得太強勢,我一瞬想到退縮,轉念憶起潘岳朗上午說的話,只得臨陣磨槍,硬著頭皮開了口:「裴薇,早在你生日之前,我已經很喜歡晏弋了。暗戀顧迅變成過去式,所以我不會為了搶他,故意害你們分手。那天百分之百真的只是個巧合,我沒料到會變成那樣的結局。而且不管你信不信,幫你撿手鐲的時候,我根本沒想太多,受傷也是個意外。現在的我,就希望你們能好好的,能複合最好。」
「你喜歡晏弋,並不代表你不恨我。」裴薇從指間抬起頭,輕蔑笑著說,「你喜歡顧迅的時候,難道不恨我,不想我們分手?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把恨意延續到現在。」
我弄不清自己對裴薇的感覺,但很清楚絕對不至於到「恨」這個地步。所以她將「恨」字掛在嘴邊,我都無可奈何地笑了,更引得她橫眉冷對。
「裴薇,我到目前為止只有一刻恨你,就是你扇我巴掌的那一刻。退一萬步講,如果暗戀顧迅就等於恨你,你也說過他很受女生歡迎,那恨你的人一定很多。這明顯不合常理嘛!」
「別人我不知道,至少每次和你吃飯,我能感覺到,你對顧迅的喜歡不是一點半點,也不是可以說沒有就沒有的。」她突然直起身,情難自禁地說,「就算你不恨我,但我恨你。你知不知道我對他也是一見鍾情;知不知道得知他對我有好感時,我有多激動;當我知道沒能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我有多失望難過;知不知道他正式對我表白,我又有多開心;你更知不知道,和他分手我有多生不如死,自殺的心都有了。你知道嗎?」
她哭了,掩面泣不成聲,依然是那麼固執堅持。我想我有必要冷靜地告訴她一個故事。遞上面巾紙,請她給我一段安靜的時間,我像位坐在搖椅里的古稀老人,隨著嘎吱嘎吱擺動的搖椅,心晃來晃去,晃到了那段年少青春的時光里……
我是個有社交障礙的女生,一次意外我遇見了晏弋。我莫名覺得他親切,請他幫我治療社交障礙,他無條件答應了。之後很長時間的相處中,我一直只能用筆和他交流,即使這樣,他依然慢慢走進我心裡。
因為撿手鐲,我受傷住進他家裡,白白享受著他無微不至的照料,連本來都不抱希望的社交障礙也奇迹般地好了。心理舊疾痊癒,我對他又產生出心理的依賴。無心搞砸顧迅為裴薇準備的生日驚喜,我找他幫我平復心情。被裴薇誤會挨了她的巴掌,晏弋給予我最大的信任。參加這趟分手情侶之旅,他告訴我,他是唯一一個,會陪在我身邊做任何傻事的人。
「所以裴薇,我從小到大沒有遇到對我好的男生,能遇到晏弋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即使那時還暗戀顧迅,可想不喜歡晏弋都難。和他在一起,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生,第一次能夠坦然面對曾經喜歡顧迅的那段往事。
「他們都說我不聰明,可我自己琢磨出一個道理。如果能正視那個過去暗戀別人的自己,就證明我已經從過往的陰影里走出來了,沒有一點留戀和不舍。我現在對你和顧迅唯一的感覺是,你們還深愛著對方,不該彼此折磨。」
我的口才或許不算頂好,我和晏弋的故事或許也不算感人,甚至有些平淡,不夠轟轟烈烈。可我想其中某一個細節應該觸動到了裴薇,她終於不再對我充滿敵視與怨恨,漸漸神情淡然沉靜下來,卻沒有說話,默默走回房間。
剩我一個人,獨自坐了會兒,感到累了倦了,也起身上樓。經過二樓,依稀聽見輕微的關門聲,回頭尋找並沒有人。揉揉發澀的眼睛,我想我是真的犯困了,都出現幻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