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的過去(1)

第39章 他的過去(1)

第39章他的過去(1)

過完聖誕元旦,緊接著又迎來緊張的複習考試周。我和晏弋偶爾會一起吃飯,上自習。想到期末考試成績直接關係到他的保研大計,我怕學習效率低下的自己會耽誤影響到他,沒再敢主動約他上自習。他也不置可否,沒說什麼。

寒假前僅有的幾次見面中,我告訴他段貝山也學我們一樣,帶著,哦不,厚臉皮跟著段青青,背包窮游世界去了。從晏弋口中我也得知,潘岳朗和蘇童幾經波折,總算又走到一起。不能算重歸於好,也能說是撥開烏雲見月明。

段悠悠這位神出鬼沒的女忙人,除了出席考試,考完說兩句話,連一頓飯都顧不上和我吃,匆匆走了。我覺得她太拚命,人憔悴下去一大圈。奈何她來去匆忙,我也沒機會勸,等寒假回家再好好教育她吧。

我們專業的期末考試最早結束,一考完試,我爸媽就勒令暑假沒回家的我,打好包袱速速滾回家。臨上火車前,我給晏弋打了個電話。他有點不高興,怪我不提前通知一聲,趕來送我也來不及了。我跟他開玩笑,怕他一來我不捨得走。堅持和他約定好,等開學回校的時候,他再來接我。

早早回了家,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大年三十,也沒把青青悠悠盼回來。兩個沒良心的傢伙,只在除夕晚上給我打了個電話。一個在北極圈附近看星星,讚歎著那個美啊,夢幻啊,自然壯闊啊,自我渺小啊,其間還夾雜著隱隱約約的新年問候聲,一聽乍乍呼呼的語氣就知道是段貝山。一個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祝我恭喜發財,紅包隨便撿。

我問她們,兩位遊子,自家爸媽不要啦?她們告訴我,姐姐出機票,妹妹出現金,送二老去東南亞補過蜜月去了,沒準這會兒正搶著和漂亮的人妖合照呢。

我爸媽一耳朵聽見青青悠悠爸媽出國開洋葷,這才想起問我打工掙學費的事兒。我借口給晏弋電話拜年,溜進房間。寒假裡我沒少給晏弋打電話發簡訊,我爸媽早瞄出蹊蹺,當得知是晏弋幫助我治好多年的社交障礙后,他們態度明確,「不提倡,不鼓勵,不反對」,一切交給時間定奪。

晏弋的電話打不通,我撥了十多分鐘一直是暫時無法接通,無奈只好發條簡訊祝他新年快樂。第二天才收到他的回複電話,解釋說他和父母在外地,那裡信號不太好。還說估計要住到開學前,所以沒法經常給我打電話,簡訊回復也可能不會太及時。

想到他家司機李叔叔曾對我說過,晏弋父母工作很忙,一定是忙裡偷閒,才會去那種人煙罕至,連信號都不好的地方避世休息。雖然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失落,我仍笑著說不要緊,回學校了可以天天見面,還不忘提醒他,記得來接我火車。我聽得清清楚楚,他說好。

「然後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接到過晏弋電話或者簡訊。三天前他也沒有到火車站接我。我現在根本找不到他人了,潘岳朗,你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我站在熟悉的東湖邊,面對熟悉的潘岳朗。但一切又變得如此陌生,好像過完一個寒假什麼都變了,變得完全出乎我的預料。我居然找不到晏弋了,電話打不通,敲不開他校外租住房子的門,打電話問潘岳朗,他說開學到現在晏弋沒回過校,他也一點消息沒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快要辨不清真假,是在做夢嗎?夢還沒有醒?「冉夏涼,你別著急,我約你出來就是發現些事情,想告訴你。」

潘岳朗比手勢讓我穩定情緒,可見他神情異常嚴肅,我想沉下心也難。於是他拉著我和他一起深呼吸,我稍微緩和,他又緊張起來,皺著眉,攥著拳走來走去,像在為了什麼而舉棋不定。

「你別走啦!」我眼暈並徹底急了,高聲叫住他,「有什麼事你直說,兩個腦子想總比你一個腦子想強吧!」

「好!」他下定決心地一搗拳頭,拉我坐到岸邊長椅上,深深吸口氣,緩緩吐出字來,「昨天我去辦公室找班主任,本來想問問晏弋的事兒。沒想到偷聽到他講電話,我現在一字不漏地重複給你聽,你別太激動啊!」他頓了頓,聽我向他保證不激動后,繼續說道,「『關於你上學期舉報晏弋同學,說他高中曾患有重度抑鬱症這件事,校方已聯絡他本人,並且展開調查,也會替你保密。你放心,不要太有顧慮,好好準備研究生入學考試。』冉夏涼,你聽清楚了嗎?」

我聽清楚了,但是有點發矇,木木地點頭重複:「晏弋,有……重度抑鬱症……」所以他休學兩年,所以他到現在還在看心理醫生,所以他不打算告訴我。

「老子不信!」潘岳朗先出離激動憤怒了,大拍椅子站起來,非常確定地說,「你聽出來了嗎?舉報他的人正在準備考研,一定是想搶我兄弟的保研名額。他保的可是全院最好老師的研究生,唯一的一個名額,那人眼紅嫉妒,所以故意造謠陷害他!」

搶晏弋的保研名額?我好像依稀記得誰也曾說過想保「全院最好老師的研究生」……不是我身邊的人,那還有誰會這麼對我說呢?肯定也是晏弋的同學。啊!我想起來了!

猛地站起來,我緊抓潘岳朗的手,湊近他焦急萬分地問:「你們班那個酒瓶底學霸班長叫什麼?」

「吳,吳天浩。」他像被我嚇到了,有點結巴,「你問,問他幹什麼?」

默念冷靜,一定不能被不良情緒干擾思維,整理清楚來龍去脈,我慢慢地對潘岳朗說:「我和吳天浩,還有他的女朋友見過幾次面。他女朋友剛好是晏弋的高中同學,她親口對我說晏弋高中的時候發生過一件大事。吳天浩想考你們院最好老師的研究生,也是她親口對我說的。如果你的推測是正確的,吳天浩應該就是那個舉報者!」

潘岳朗仔細思考了一會兒,點頭道:「對對對,從舉報事件的最大獲利者角度來分析,如果晏弋失去保研機會,以吳天浩的成績,順位保研的可能性最大!」他說完,掏出手機走到一邊,再回來又更為肯定地說,「他宿舍的人說,這幾天他沒怎麼上過自習,天天和女朋友出去約會。今天也出去了,說是到南門外面的哈根達斯吃冰淇淋。走,去找他們!」

被他不由分說地拉起來,氣沖沖地往南門方向跑,跑著跑著我的脾氣也跟著往上躥。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無恥的人,拿別人的隱私疾病做自己前途的墊腳石!衝進哈根達斯,吳天浩和他女友果然坐在紅色沙發里,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地吃著冰淇淋火鍋。看見怒氣衝天的我和潘岳朗,他們動作一滯,霎時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吳天浩推推他酒瓶底眼鏡,心虛地問:「你,你們,有什麼事嗎?」

「是你向學校舉報,說晏弋有抑鬱症的嗎?」

「去你的!」

我剛肅然發問,潘岳朗已大罵一句,抬起拳頭狠狠砸他臉上,又毫不留情地拉起嗷嗷叫的他,連拉帶拽拖出哈根達斯。他女友嚇得丟下叉子,起身要去追。我立馬坐下來擋住她的去路,使勁一拽她胳膊,硬拉她坐下。

瞥見桌子上花花綠綠的冰淇淋甜品,和沾滿巧克力漿的刀叉,我就來氣,厲聲質問她:「你們到底要不要臉啊?!不就是一個保研名額,至於要造謠陷害晏弋嗎?!靠這種陰險下流的手段拿到保研名額,你們良心上過得去嗎?哦,能幹出這種事,你們應該也不知道良心是什麼!」

「我,我們沒有造謠陷害他,是就事論事!」她萎靡半秒又一瞬直起腰桿,揚起醜惡嘴臉,大聲反駁,「高三的時候,晏弋的女朋友為了他跳樓自殺,慘死在他面前,全校的人都知道。他因此得了抑鬱症,後來還辦了轉學。這是盡人皆知的事實,不是我造謠!」

「你騙人!」我真想一巴掌扇在她令人作嘔的臉上,「你說過你要和你男朋友一起考研。如果你是晏弋的高中同學,他休學過兩年,你應該早我們兩年高考。現在早畢業了,考個屁的研啊!」

「沒錯,我當時因為太意外,隨口一說。他女朋友自殺的時候,我剛上高一,不算他同學,但除此之外,我說的全部都是事實。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姑姑是我們學校高中部的教導主任,晏弋得抑鬱症的事,是她告訴我的。她還告訴我,晏弋當時辦轉學的時候,已經有好幾次自殺未遂了。所以那次,我才會很意外看見你們在一起,不停地問你是不是他女朋友。」

我的頭好痛,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劇痛,像要裂開一樣。我知道晏弋的抑鬱症起因是那個自殺的女孩。但我不知道他們曾在一起過,女孩因他而死,他們愛得這麼刻骨銘心,讓晏弋甚至幾次自殺想隨她而去。

這樣的愛情是什麼?是我曾對晏弋開玩笑提起,憧憬過的那種勞師動眾的愛情嗎?轟轟烈烈,驚天動地,還有我幻想都不敢幻想的為你而亡,生離死別,肝腦塗地。

那我又算什麼?一個被他救助過的女孩,還是一個連喜歡都沒勇氣說出口的懦夫,或者是一個自以為在一起便是愛,愛便超越所有的傻瓜?

突然想起段悠悠對我說過,她希望晏弋的過去平平順順,清清白白。因為背景太複雜的人,不適合我。那時我當笑話聽,笑出了聲。此刻,我也在笑,笑她太准,只是有什麼酸澀的東西流淌入揚起的嘴角,漸漸令笑容變苦。

我開始變得有些恍惚,靈魂出竅,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的哈根達斯,走回的宿舍。也沒有看見潘岳朗和路上的行人,彷彿孤獨一人地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上,有死一般的寂靜環繞。四周很亮很亮,但又不像是光,沒有溫暖的感覺,有的只是寒冷和恐懼,沒有止境的寒冷和恐懼……

「夏夏,夏夏,夏夏……」

誰在叫我?我好像很久沒有使用過視覺了,艱難對準焦距。原來是段悠悠,也只有她們姐妹倆會這麼叫我。她們說過,叫我夏夏,顯得我們三個像親姐妹。

哎喲,段悠悠,你怎麼又瘦了?拚命掙錢是為了什麼,就像我,拚命裝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麼,為了一枕黃粱,美夢不醒嗎?「冉夏涼,聽我說,三天前南門外,你有動手打吳天浩和他女朋友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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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你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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