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他滿手都是鮮血,身邊都是殘肢斷臂,房間瀰漫著福爾馬林與屍臭交雜的氣息,他站在一個巨大的玻璃罐前,一臉滿足的看著身體被福爾馬林浸泡的少女。
少女的身體與面部上有著許多線縫合的痕迹,她的身體是由許多人的器官與肢體拼湊而成的,而這個由他人器官拼湊而成的少女與貝露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我很想你啊,吶,睜開眼睛看看我。」他隔著玻璃憐愛地撫著她的臉,半響,他注視著那個永遠不會回答他的少女,發出瘋狂的低笑聲,然後一拳打碎了那個玻璃罐。
福爾馬林的液體與少女的身體一起從玻璃罐里落在地上,他面無表情地抓住少女的一隻手臂向前走去,突然聽到皮肉撕裂的聲音,他低頭看到少女手臂縫合的地方開了線,他乾脆不耐煩的扯下了那隻手臂丟到一邊,然後煩躁的踢了踢少女殘缺不全的身體,語氣煩躁地說:「又是一個失敗品,可惡……」
好想她,很想見她,啊,這個世界已經可以放棄了,去新的世界找她吧,這樣的玩偶根本代替不了她啊。
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定,他露出一抹微笑,然後慢慢地轉過身,他身後是一面濺滿血液的大鏡子,血液凝固的鏡子里清晰的映出了男人海藻般彎曲的金色長發,還有俊美而妖媚,但是卻扭曲而瘋狂的容顏……】
白蘭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手指撫上額頭,發現額頭上滿是冷汗,剛剛那個夢是ghost的記憶,因為今天他把ghost從另一個世界拽了過來,所以突然做這樣的夢吧。
白蘭起身打開房間的燈光,然後慢慢地走到沙發旁,他伸手拿過茶桌上的鏡子,看到鏡子里自己那張慘白的臉,他用力將鏡子扣在茶桌上,然後抬眸看向牆壁上的時鐘,指針指向數字十二,他身體癱軟在沙發里,現在才十二點,但是他似乎沒有辦法立刻睡著了。
在沙發上躺了幾分鐘,白蘭披上一件外套,然後推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他動作很輕,很怕驚動了在睡覺的貝露,在路過二層樓的時候,他忍不住停了一下腳步,望著她緊閉的房門,他自嘲的笑了笑,他停在這裡也見不到她。
白蘭也不知道自己在二樓的樓梯口站了多久,才又一次邁步向廚房走去,他從廚房的酒櫃里拿了一瓶紅酒與高腳杯,然後走入平時吃飯的餐廳,在餐桌上將紅酒倒入高腳杯。
白蘭沒有打開餐廳與廚房的全部燈光,只打開了幽黃的壁燈,他輕輕晃了晃酒杯,看著暗紅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杯里輕輕搖晃,在幽幽的燈光下像極了他夢中看到的鮮紅血液。
這一次他並沒有像以往一樣慢慢地品嘗酒杯里的酒,而一杯又一杯速度極快的喝著,他漂亮狹長的眸子半眯著,魅惑的容顏在燈光下顯得晦暗不明。
冰冷的紅酒滑過嗓子的感覺讓白蘭的意識更加清晰了,也有找回真實感,他與其他世界的自己可以共享記憶與知識,但是卻無法共享感覺與感情,就算這樣當他見到貝露的時候,一種他無法控制情緒幾乎吞噬了他的理智……渴望得到活著她……
ghost所在的世界里,貝露的名字叫絲琪,當ghost遇見她的時候,她已經是雲雀恭彌的妻子了,無論他怎麼靠近她,她都沒有正眼看過他,所以他殺了她,挖出了那雙一直沒有正視過他的淺藍眸子。
說起來,夢裡那個由許多人器官拼接而成的少女,她的眼睛是本尊的,只可惜,她永遠不會睜開眼睛。
ghost原本是想要收藏絲琪的屍體,只可惜被雲雀恭彌當場燒毀了,開始ghost並沒有在意沒有得到她屍體的事情,但是想要見她的想法越來越強烈,於是ghost在毀滅世界的同時,他開始尋找與絲琪長得相似的人,手,腳,體型,器官,然後慢慢地拼湊出了一個她。
「小白,你大半夜在做什麼?」聽到淡漠而溫軟的女聲,白蘭原本空洞的眸子漸漸恢復了焦距,他彎起眸子看向貝露,她站在燈光與黑暗的交接處,彷彿從黑暗中向他走來,慢慢地在染上色彩。
原本身為殺手的她警戒性就極高,睡眠也很淺,所以就算是他動作很小心,她還是醒過來了。
白蘭挑起唇角,淺紫的眸子中露出慵懶而嫵媚的光芒,讓他原本就妖冶的五官顯得無比勾人而多情,在這一直按照軌跡運轉的世界,對於知道未來的他就是無聊的黑白色,像是看了一千遍的電影一樣。
雲雀恭彌是她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但是她如果選擇了雲雀恭彌,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這失去色彩的無聊世界中的一員。
只有貝露脫離原本命運的軌跡,慢慢地走向他,她才能夠擁有色彩。
貝露看到白蘭放下酒杯,然後慢慢地向她伸出手,貝露目光冰冷地注視著他,她沒有閃躲似乎是想要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他的手指溫柔地輕撫過她的臉頰,然後低笑著將額頭抵上她的肩膀,低喃:「沒有拼接的痕迹,是真實的小露呢……」
「你喝多了。」貝露的手剛剛碰上白蘭的肩膀,原本想要扶起他的身子,卻聽到他聲音低柔的在她耳邊說,「小露不要失去色彩,我不著急,所以一點一點走向我吧。」
「從剛剛開始你就在胡亂說些什麼啊。」貝露抓住白蘭的肩膀將他推了起來,她抬眸對上他眸子的瞬間就怔住了,他的眸子死寂而空洞,就像被折磨,抹殺,絕望,再重生無數次所鍛造出來的,彷彿是一潭死水,但是就是這樣一雙彷彿不會泛起半點漣漪的眸子,此刻卻夾雜著一道細不可見的光芒看著她,那淡淡的光芒似希望似溫柔。
「真是的,我到底在對你說什麼啊!~~」他的臉色蒼白,但依然有著難以遮掩的妖冶,唇邊笑容透著一絲自嘲,他對一無所知的她說這些她無法理解的話,期待她能給自己什麼答覆啊。
貝露微微皺眉,她眼前的男子唇邊溫柔的笑容看起來幾分虛幻,燈光下的他有著她從未見過的蒼白,蒼白得接近透明,彷彿隨時會消失掉似的,貝露愣愣的看了片刻,忽然湧起一股不安,她伸手一把抓住他,淡聲說:「你還是早點回房間休息吧。」
「不要,會做噩夢!~」白蘭垂下眸子,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他不想要傷害她,但是只要她有一點去別人身邊的兆頭,他都想要毀掉她,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她,既然不屬於他,他也不希望她屬於別人。
原本貝露想要甩開白蘭的手,但是看到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她並沒甩掉他的手,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淡聲說:「鬆開手,你不睡覺,我還要睡覺。」
他的掌心緊貼著她的皮膚,感受到從她皮膚傳來的溫度,他怎麼可能捨得鬆手呢,白蘭低笑說:「小露甩開我的手就好,我自己是無法拿開的……」他聲音微微頓了一下,神色晦暗地說,「現在的我對於小露的事情,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
貝露抬眸瞥了一眼白蘭,然後直接甩掉他的手,淡聲說:「喝夠了就上樓睡覺吧,這一次小點聲音,別再吵醒我了。」說完轉身向樓梯走去。
看著貝露的身影慢慢沒入黑暗中,白蘭感覺從胸膛湧出一種情緒,那是一種十分寂寞的感覺,他的胃一陣翻滾,似乎是剛剛喝下的酒精攪得他的胃很疼,不過是一瓶紅酒而已,哪能有這樣的效果,他明白讓他有這樣的感覺不是酒精,而是看著她的背影,注視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恐懼……
聽到杯子掉落地面發出的碎裂聲音,貝露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白蘭,看著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她皺眉問:「你又怎麼了?」
「別走,小露,我想要和你在一起,」胃部的疼痛讓白蘭下意識地彎下腰,他捂著胃部蹲下|身體,低喃說,「帶我一起離開啊,別讓我看著你的背影啊。」
貝露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他這是讓她把他送回房間的意思嗎,這男人真是麻煩,要不是明天還等著他做飯,她真想開窗戶將他丟出去。
「來吧,我送你回房間。」貝露將白蘭拽了起來,白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一臉委屈地癟嘴,撒嬌說,「我胃疼,走不動。」
「啊啊,是嗎,那就在這裡呆著吧。」貝露表情冷漠地鬆手,白蘭一下子又摔倒在地,她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如果將我丟在這裡的話,我明天絕對會生病的。」白蘭語氣幽幽地說,貝露的步伐並沒有停下。
「我生病的話,就不能做飯,也不知道要養病多久。」
貝露的步伐停住了,但是沒有轉身的打算,白蘭乾脆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繼續說:「當然,我生病也不耽誤小露吃東西,但是我做的飯菜暫時是吃不到了,我的手藝很符合你的胃口吧。」他的話音一落,貝露已經大步的走到他的身前,又一次的將他拽了起來。
「這一次你不會再鬆手了吧,摔一下很疼得,小露!~~」白蘭語調微揚起,聲音里有著讓人心酥的撒嬌。
貝露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轉身背對他說:「來吧,我背你。」
「背我?」白蘭驚訝地瞪圓眼睛,看著個頭只到他胸口的貝露,雖然知道她很有力氣,但是讓嬌小的她背著他總覺得怪怪的,但他還是彷彿受蠱惑一般將手伸了過去。
「放心,我不會讓你摔下去,就是十個你的體重加起來,我背起來也沒有問題。」貝露一邊說著,一邊抓住白蘭的手臂環住自己的脖子,然後伸手托著他的大腿將他背了起來。
白蘭輕輕的環住貝露的脖子,然後歪頭看著她面無表情地臉,唇角揚起一抹幸福的弧度,距離她好近,他可以清晰的聞到她身上淡淡又透著一絲微甜的香氣,他可以這麼近距離的看著她的側臉……
雖然受到其他世界的記憶影響,他非常想要擁有她,但是其實他自己在初見到貝露的時候就對她有些好感,這些日子裡他在慢慢地喜歡上她,所以才希望她也能夠慢慢地喜歡上自己。
眼前一陣轉旋轉,白蘭感覺身體撞上軟軟的床,聽到貝露語氣冷漠地說:「好了,到你房間了。」
「小露,明天要和我約會嗎?」聽到白蘭的話,貝露微微挑眉,似乎沒有搭理他的打算,她剛剛要邁出他的房間,他就補充說,「我最近發現一家非常好吃的烤肉店。」
「ok,明天去吃吧。」貝露對白蘭露齒一笑,然後豎起大拇指,這才離開了房間。
「所以說是約會!!~~」白蘭不滿地大喊,只是貝露已經關上了他房間的門,他看著房間緊閉的門,慢慢地躺平身子看向天花板。
原本他明天想要懲罰小露,讓她一直期待的事情就在她的眼前卻無法實現,但是剛剛小露願意送他回房間,他的心情稍微好一些了,所以他決定明天給小露一個選擇的機會,但是計劃還是不會變哦。
白蘭拿出手機給桔梗發了一條信息,然後將臉頰埋入枕頭,他好期待明天……小露會怎麼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