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在沒有你的學校里（14）

一道耀眼的白光充斥著整個空間，嘈雜的槍聲四起。月汐蹲在護欄處背對著大門，心很靜，或者說從來沒躁動過。她默數了兩聲，白色雙沙鷹瞬間被舉起，同時迅速旋轉起身，槍口到達了預估位置，雙眼瞬間睜開，凌冽的目光掃視全場。扳機扣動，收割著生命。

沙鷹的聲音很特別，徐塵凌聽過一次就記住了，在漫漫聲音中讀出了這道聲音。徐塵凌瞬間睜開眼，混亂的戰局在他眼中一目了然，眼鏡貼近瞄準鏡，槍口微移，瞄準！噗…噗…就好像一塊塊硬幣大小的石頭砸在了水中。上膛，瞄準，扣扳機，一氣呵成。

在這混亂的戰局中，彈無虛發是不可能的，卻也在一輪射擊后，擊殺了對面三人。

還剩兩人！月汐取下彈夾，插在腰部的彈夾套上，滴滴兩聲，換彈完畢，瞬間取出裝上。

「能看到位置嗎？」月汐問。

「左側樓梯口旁的貨物架一個，櫃檯右邊石柱一個。我這邊是死角，得移動位置。」

「好，我往左幹掉那個，盡量把另一個逼出來，剩下的交給你了。」

「明白。」

月汐拉動槍膛，身子彎曲緩緩前進。沙鷹重量和后坐力都很大，但為了學生軍演重新調整了比例，所以對於月汐來說一點也不吃力。

電梯是停運的，皮鞋踩在鋼板上，儘管很輕，但還是有細微的聲音。月汐默默的聽著，判斷這位置，那個人應該上電梯了，身體應該壓的很低，而且肯定瞄著樓梯口，所以機會只有一次。

她深吸了口氣，輕吐，身體迅速側移。而也就在這時，徐塵凌朝電梯開了一槍，打在了護欄上，這一瞬間，月汐看到了那人受驚身體再次壓低，機會就在這瞬間。

沙鷹之鳴尖嘯而已，那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瞬間死亡。然後還沒完，月汐就勢起身，朝著石柱那人射擊，因為比較偏，她也只能打下些灰屑。

那人迅速繞行，貼著石柱，反手朝著月汐那裡射擊，然後槍聲為起，又一塊石頭落入了水中……

……

看來第一批進攻是守住了。徐塵凌鬆了口氣，目光再次投向大門。

世界變得很安靜了。除了偶爾有的槍聲，還有些雜亂的商城，不然正的很像清晨的時候，那時應該基本沒人的，畢竟才剛開始營業。

「沒有戰爭真好啊。」儘管只是演習，但徐塵凌已經覺得有些疲憊了，如果是那些處在戰亂中的人呢？有些揪心，徐塵凌抬頭看向了天花板。

「還沒到放鬆的時候。」月汐坐下，背靠著護欄，破天荒的主動說話了。

「啊啊，是啊。」徐塵凌抬起AWM-9，再次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大家還好吧？」

「這邊沒太大問題，他們彼此牽制住了。」白居說。

「這邊倒是壓力有點大，有三個小隊一起進攻，有七八個人已經進來了，因為有大門這邊側面太多，他們沒有撞到一起。」龍澤說。

「雖然有點膠著，不過還能壓住片刻，就怕他們繞路進入商城內部。」陳夢欣說。

「看來『三個榜單小隊』的這樣威懾沒太大效果。遭遇戰不是我們特長，退守車庫入口吧。」徐塵凌說，「月汐，你去接應他們，我在這裡拖一下。這個還給你。」

月汐沒說什麼，抱著AWM-9就朝著陳夢欣的方向去了。

徐塵凌看著她消失的背影，收回了目光，輕呼了口氣，將巴雷特從背上拿下來，架在電梯口。這裡的視線剛好能囊括這個門口，而且一個高低差，算是比較安全的位置。

安靜太久，總會有些騷動的，而因為騷動，大門外的世界默契的安靜了。幾道陰影打進來，徐塵凌能看到那被慢慢侵蝕的光。

風聲輕輕，步伐紛亂，那些影子在迅速散開，想在大門內尋找掩護。

然而，第一道人影出現在大門時，巨大的轟鳴在商場內響起，宛若大炮出膛。那道人影在衝擊下向後彈飛，跌出了幾十米。

樹影人名，那些要進攻的人大驚，暗嘆倒霉居然遇到了榜首小隊，一瞬間宛如蜻蜓點水，四下散開，沒敢踏進大門。

應該能堅持片刻。徐塵凌微微一笑。

……

5分鐘過得很快，學生們還沒來得及攻破這座大樓，時間已經過去了。信息再次更新，原本的三個藍色光點消失，重新凝聚成了一個白色的點。同時，地圖上多了些什麼，可戰鬥中的人卻很難分心……

猛烈的聲音瞬間響起，來自四面八方，就像除夕守歲時凌晨那一刻，整個世界充斥著一種聲音。

槍聲來自遠處，至少比先前進攻時要遠，也更密集。

徐塵凌他們倒是發現了，因為他們回守到了地下車庫，還沒有人來得及進攻，因為商場很大，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很好的設伏點。所以他們有很充足的時間去看地圖。

一個個紅點閃耀在地圖上，如血般的鮮艷刺眼，在這個戰局外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最致命的是，還有兩個黑點，在今天的戰場上第一次出現的，死神的標誌，特種小隊！一股所有人都不應該忽略卻已然忽略的力量出現了，它出現得那麼突然，然而卻不突兀！

對於軍人來說，不存在演習，每一場都是真實的戰鬥。身為軍人，教官們不會無聊的只是為增加難度而戰鬥，他們是將這當成了真實的戰場！既然是戰場，就不能兒戲待之，所以他們聯手、謀划、等待著這一個局。

徐塵凌看著地圖，看著紅圈內的白點。

是聯合，還是破罐子破摔，亦或趁包圍還存在死角的時候脫離？都有可能。那麼我們該怎麼做呢。

「要聯合嗎？」

「不行！」陳夢欣看著徐塵凌說，「放棄吧，塵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這是不可能的，教官們能聯合，我們不行。擊殺了我們，哪怕最後陣亡了，利益依然是最大的！」

利益，是永恆的話題。永遠沒有人能完全讀懂一個人的內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支小隊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同意夢欣姐的。」龍澤說。

「那現在怎麼辦？」徐塵雪說。

眾人沉默了很久，耳機里彷彿連接著異空間，毫無聲響，死一般的寂靜。

陳夢欣皺起眉頭。怎麼辦呢，從往年的資料上顯示，往常不會出現這種局面的。

或許，是我習慣性的以為這不是真正的戰場了？要是在戰場，這樣的局面或許不會太驚訝吧？爺爺，要是你，該怎麼破呢？哈，或許是你也破不了吧，因為你沒有相近的力量，因為我只有一支六人的小隊。

陳夢欣知道，或許他在看。

……

遙遠的西安，一個穿著軍裝的白髮老人坐在辦公桌前。這間辦公室很簡單，一桌三椅，一台電腦，一綠盆栽，一書櫃。簡簡單單，沒有太多裝飾。

老人臉上有不多的皺紋，六旬樣子，然而滿頭白髮卻顯得他更加蒼老了，或許是常于思考的緣故。但他的雙眼確實那麼有神，似有一團不滅的火。

他盯著電腦光幕里的畫面，畫面里的少女抱著槍，愁眉不展。忽然少女抬起頭，笑著望向天空，或許是巧合，老人的鏡頭正對著抬起頭后的少女，那一雙疑惑的眼神，老人似乎讀懂了什麼。

「哼，臭丫頭，居然敢調戲爺爺。」

華瀾中學軍演的即時戰況是不對外開放的，普通人能看到的只是事後經過剪切的視頻。只有校方和軍方才能即使觀看，因此華瀾中學在這個時候也形成了一個旅遊產業鏈。

老人微笑著轉頭望向窗外。破局嗎？力量還是不夠的，最麻煩的是不能溝通，聯合其他力量。然而，這局需要破嗎？為什麼要去破？

老人搖搖頭，微笑著說：「順應時局，是最好的選擇。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老人習慣性的抬起右手，習慣性的用教育的語氣說著。然而手卻空了，話也止了，身邊似乎少了什麼。老人落寞的身影定在那裡，很久才把手放下來。

「哎，好端端的一個家，為什麼要搞成這樣呢。」

……

陳夢欣坐在牆邊，看著護目鏡上的地圖，紅點形成的包圍圈已經縮小一些了。

她還是想不出如何破局，因為她還是小孩，她還是學生，她不夠陰狠，不夠毒辣。

百貨商場很大，有五層樓，然而不是所有地方都開放，只有一樓以及地下停車場開放。而地下停車場，原本就是陳夢欣計劃被圍攻時脫離的地方，現在倒是用不上了，即便逃出去，也將面對教官們的集體進攻。

「哎，想來想去好麻煩，乾脆直接和教官們正面對干，和往年學長們那樣。」白居舉起死神-4代說。

「不行！」

陳夢欣和龍澤瞬間否定了他。白居只好尷尬的坐回去。

「這和往年的情況不一樣。」陳夢欣解釋道，「往年的任務和現在不一樣，任務開始時都是聯合對戰教官的，是一個整體，現在沒有任務提示，所以還是分散的小隊，不能保證所有人都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