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在沒有你的學校里（18）

月汐轉頭看著他，那眼珠是那麼清澈，她彷彿看到了自己。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下意識就說了。

「不客氣。」

不斷的槍聲終於停歇了，敵人似乎以為他們全被射殺了。世界再次安靜下來，沒有了槍聲，只剩下細微的呼吸聲。

月汐望著通道上的天花板，「戰鬥還沒結束呢。」

「啊，這幫混蛋。」徐塵凌微微運動了下手，彷彿獲得了重生一般。

握起巴雷特，在地上滾幾圈，靠在牆壁上，上膛。還有四人，徐塵凌靜靜的感受著。他不會再大意，從剛才的情況看來，這支小隊很強，他已經猜到是什麼隊伍了。

月汐也來到他身邊，她不知道徐塵凌在想什麼，「怎麼辦？」

「滅了他們。」徐塵凌說的很簡單卻很霸氣。月汐沒有質疑他，默默地換上一個滿彈藥的彈夾。

徐塵凌不知道有沒有人看著他，為了掩飾接下來他要坐的事，他用手迅速在地上亂花亂點，然後轉身，槍口對著牆壁。他沒有信心和那支小隊真面對打，要想贏，他只能另闢蹊徑。

之前他就記住了那幾股殺氣的位置，雖然現在變回若有若無，但他知道就在那裡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變化。

閉眼，深呼吸。一切繁雜世事都消失了，越來越靜，只剩下了兩道輕微的呼吸，還有眼前無盡的黑暗。

屏息，睜眼，食指后壓，迅速而敏捷。巴雷特里的機括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連鎖反應，子彈脫膛而出，帶著憤怒的吼聲。

「死吧！」

嘭！兩面牆壁瞬間被打穿，那名牆壁后的士兵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回到了現實，而虛擬時間中的他，被巨大的衝量往後帶，狠狠砸再牆壁上。

下一刻，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徐塵凌心頭，他打了個機靈，毫不猶豫伸手抓向月汐，然而一隻纖細的手卻在途中抓住了他的手，兩人相顧無言，瞬間向後跑。

三顆榴彈精準的穿過通道壁檐上的窗口，滑落在在徐塵凌他們之前的地方。轟轟轟！瞬間空氣驟然膨脹，衝擊波擴散，將他們掀翻，而那一段通道也被炸塌了，濃濃的煙霧和粉塵將他們淹沒。

現實世界中沒有爆炸，也沒有坍塌。龍澤他們正要震驚於徐塵凌的那一槍，就看到徐塵凌和月汐突然跑了起來，突然摔倒，突然徐塵凌就壓到月汐背上。

「我，有點後悔了。」龍澤說。

「嗯。」白居同意。

「我們還是回休息室看吧？」龍澤提議。

「嗯。」徐塵雪也點了點頭。

太詭異了！不進入虛擬世界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著徐塵凌他們滑稽的行為，他們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他們感覺到了世界觀被深深的撼動了。

「咳咳。沒事吧？」徐塵凌站了起來，手伸向月汐。

沒事才怪，你這傢伙有多重啊？月汐很想把那手打飛，或者直接無視了。

「嗯。」她還是把手搭了上去。

「沒想到他們反應如此之快，下一次應該沒那麼好運了。」徐塵凌拍了拍衣服，塵埃飛揚。

「怎麼做到的？」

啊？這是徐塵凌的反應。徐塵凌疑惑的看著月汐，什麼怎麼做到的。

不得不說，徐塵凌雖然學習和記憶很好，但一些方面反應卻很慢，或者說遲鈍。書獃子，這是徐塵雪對他最深刻的感受。

「你怎麼做到的？」月汐再說了一遍，她以為徐塵凌沒有聽清楚。

徐塵凌皺了皺眉。我做了什麼嗎？額，好吧，我基本都做了，比較我是為了保護她才那樣的。唉，下意識，下意識。

「下意識。」徐塵凌輕聲的說，有些像自言自語。

「你，下意識的打中了那特種兵？」月汐更加疑惑了。

原來你也知道那是特種小隊啊？誒，等等，原來.好吧，你說清楚啊。徐塵凌無語了。「額，下意識，下意識就是說憑感覺嘛，對，我的意思就是這個。」

月汐望著他，眼睛不時眨動，風撩動睫毛，如草原的浪，雙唇緊閉，略顯冷淡。她臉龐有點臟，些許灰塵依附在臉頰上。徐塵凌抬起左手，用拇指在她臉頰上輕輕刮過。月汐臉微紅，不過神情不變，依舊看著他，就是像身子僵硬了，動都不動。

「相信我，真的是感覺。」徐塵凌認真得說。「好了，戰鬥還沒結束。」

徐塵凌走到牆壁，裝模作樣的又隨便亂畫幾筆，之後又故作思考，有幾分神棍的感覺。他不打算浪費太多時間，剛才解釋已經用了十幾秒了。

月汐握著AWM-9站到他旁邊，徐塵凌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再次閉上了眼睛光點凝聚，一切如初。忽然有絲絲微弱的能量流動，彷彿命運線，開始彼此纏繞，這一次更明顯了，他甚至能感覺到彼此間的距離。

怎麼回事？徐塵凌驚訝的睜開眼睛。才感覺到月汐的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他扭頭過去，原來她也閉上了眼。

「別說話，繼續感受。」月汐說。她的話更加印證了徐塵凌心裡的想法。

徐塵凌再次閉上眼，微弱的能量再次出現，世界淡去，只剩紅藍交錯的人影。月汐居然能影響我的感覺，不可思議！徐塵凌想著。

「你打掉左一那個機槍手，剩下的我來選。」月汐睜開眼望著徐塵凌。徐塵凌點了下頭，神色嚴肅。他明白了月汐的決心，沒有再多說什麼。

月汐從腿部拿出一支沙鷹手槍遞給徐塵凌，什麼也沒說，轉身，槍口斜指地面，目視前方，平靜的走去，有幾分決絕的意味。

AWM-9穿牆打擊能力差，她不能像徐塵凌那樣，讓子彈一開始就要穿牆的話，剩下那麼遠的距離很難保證精準度。所以她需要最佳的狙擊點。徐塵凌考慮過要給巴雷特月汐的，但她拒絕了。她說巴雷特不合適她，她很難駕馭住。

徐塵凌拿著手槍。曾經月汐用它展現了神威，那是她的第二能力，狙擊外的能力，現在她把她的第二能力的一半給了他。徐塵凌看了一眼月汐的背影，微微一笑，把手槍塞進皮帶里，跟了上去。

兩人俯身繞過坍塌區，來到了之前那個死亡出口。通道很長，但入口需要較長時間，而通道內的房門又不開放，他們只能來這裡了。

月汐貼著牆蹲在出口一側，用眼角餘光掃了一下，才發現這是一個公共休閑區。健身設施，廣告牌，草木植物，裝飾建築物。月汐默默記下這些。

然後她讓AWM-9貼地面，自己也趴了下來，慢慢移動出去。她是很不喜歡這樣，因為她很愛乾淨，但她也很要強，在那幾天的訓練里，不服輸的她慢慢習慣了自己會變髒。沒事，之後洗個澡就好了，每次她都是這麼安慰自己。

看著地上的灰塵，她忽然想到了剛才，徐塵凌摸著她的臉，將她的臉擦乾淨。想著想著忽然心跳有些加快了，臉又紅了起來，她不敢往後看去，因為她知道徐塵凌在後面看著她。

某些人，讓一些事物具有了意義，或許只是不經意間，但對別人卻是銘心。月汐不知道，是徐塵凌，使她覺得灰塵有了意義，雖然還是不喜歡，卻不那麼反感了。

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這樣姿勢有點不雅？算了，就這麼一直往前好了。月汐覺得身子有些彆扭了，乾脆就不去想了。

她爬在陽光下，明亮的光明下。生命的脆弱在這時明顯了，任何一顆子彈，都能結束了現在的她，但她不擔心，她隱隱信任了後面的男孩。

有驚無險，月汐爬到了一排茂密的觀賞花叢下。AWM-9搭在枝杈上，月汐微調了方位，透過狙擊鏡，朝記憶中的幾個方向看去，一棟樓房的門檐下的花叢里，隱隱能看到一角衣服。

「就緒。」月汐說，她槍口前指，正是那個方向。聽著語音頻道里月汐那柔美的聲音，徐塵凌忽然放鬆了不少。那麼，接下來就放手一搏吧。

將目光移回巴雷特上，右眼貼近狙擊鏡，透過鏡面，他只能看到只有牆壁，但他的腦海里卻有一個光點，雖然沒有之前的連線，但依然能判斷方位。

深呼吸！徐塵凌很快調整了自己。呼氣，屏息。「就緒！」

兩人通過語音頻道，小聲通知著彼此，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只知道他們悄悄說了話，然後，槍聲驟然響起。

砰！聲音穿入徐塵凌的右耳，那一瞬，徐塵凌扣動扳機。兩道不同的聲響卻幾乎同步。然後，兩人同時動身，徐塵凌起身跑起來，而月汐則是撲向一邊。

然而，他們還是低估了特種部隊的能力了。聲音順著空氣傳到了對面的那一刻，反擊降臨了，子彈傾斜而下，打碎了花叢，打在了月汐身上。電流從頭盔內部生成，進入了月汐的大腦，傳遞著一種特殊的信號，瞬間，她的雙腿就麻痹了。

月汐在空中滑行一小段距離后跌落，借勢在地上滾幾圈，試圖遠離死神的鐮刀。然而，鐮刀卻依然向她揮來。傾瀉的子彈往兩側分開，向花叢掃射。

徐塵凌在聽到槍聲那一刻已經明白了，目標不是他，而是月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