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破碎（2）

第一軍團先行的士兵們墜落在地上。他們嘗試過滑翔和減速降落，但都失敗了，老軍長瞬間想到他們世界的夏陸域。於是命令所有士兵最大能量輸出，做好衝擊準備。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正確的，士兵們零損傷踏上了這片大地。

由於光線扭曲，這裡很暗，同時，他們的視野受到很大限制，他們很快發現，他們所看到的不一定在看到的方向上。所有的一切已經錯亂了。

士兵們還沒回過神來，忽然，空氣中出現了雷霆，銀光閃耀卻毫無聲響。沒有任何規律，雷霆隨機出現，但數量太多了，密密麻麻，充斥了整個空間。雷霆穿透士兵們的盔甲，沒有任何傷害，所有人便無視了它，盔甲的防禦電擊的能力讓他們有這個信心。

然而一秒后，一個角落裡的金屬塊驟然爆炸，雷霆之息狂暴，巨大的能量瞬間淹沒周圍的幾個士兵，爆炸接踵而至，士兵有反應已經來不及了，狂暴的能力瞬間淹沒了一半人。未受到波及的士兵瞬間打開能力屏障，隔絕外界能量。

雷霆之力變得更加暴躁，形成了一片雷海。剩下的士兵們驚恐的聚到一起，在雷海中猶如一片孤舟。

沒有人注意到，從一開始，他們頭頂上就有雷霆在匯聚，一段時間后，形成一個耀眼的球。

老軍長感受著亮光的變化，突然抬起頭，看著雷球，他瞳孔收縮，毫不猶豫，直接啟動最終機甲。

「都散開！」老軍長大吼。

取消能量屏障，無數粒子開始在他身上溢出，飄向他上空，漸漸凝實，一台巨大的人形機甲出現。老軍長忽然愣了一下，他明白了自己無法懸浮起來進入機甲的身體，但時間不允許他做更多的了，雷球已經開始往下壓了，他只好遠程操控。巨型機甲左臂舉起，能量匯聚，一面巨大的光盾出現。

巨劍大廈頂部，秋雨睜開眼，周身閃爍的銀光消失，一切歸於平靜。他起身看向四周，頓時明白了現在的形勢，華斕大學的最終防禦陣已經啟動了，那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了。

視角里的空間已經扭曲了，但秋雨還是能看到在空間里不時閃爍的紅光，而且那溫度還在。那忘不了的溫度，炙烤著他的心。

他看向東方和北方，不知道會不會有支援。雖然他有神行，但他無法去請援，因為他的能量無法堅持太久。而且他也不想去，他想留下，不為什麼，他只是想留下。有太多的理由了，所以只能匯聚成一個不為什麼。

「你醒了。「

劍靈出現在他身邊，依然長裙飄飄，不沾凡間煙火。

「你估算過勝率嗎？「秋雨問。

「沒有。「

「為什麼「

「因為勝率不高，所以知道了也沒用。還不如不知道，兩邊都是五成，贏或輸。「

秋雨笑了笑，「給我一雙眼。」

劍靈面無表情，縴手在他眼前一抹，微光閃爍。秋雨再次睜開眼時，世界已經恢復了原樣。

微風吹過，秋雨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話。

「不，我認為是百分之百。」

老軍長目光直視著雷球，眼看就要與光盾接觸了，忽然間，一陣微風吹過，空氣中發出了幾道聲尖銳的切割聲。老軍長反應很快，瞬間撐開能力屏障，最大能力輸出，而機甲則轉入智能控制。

他的盔甲上出現了幾道可怖的裂痕，要不是他反應快，可能裂痕還會更多，那時有裂痕的就不止盔甲了，他自己都可能有。

空間粒子飄動，老軍長換上了一個較為次級一點的部位零件，盔甲看上去完好如初。

在他更換新裝備的時間裡，能量屏障已經遭到幾百道攻擊了，甚至在同一時間內，所有士兵都遭到了相同的攻擊，幾乎所有的士兵都因能量枯竭，能量屏障破碎，直接被砍成兩段。

存活下來的大都是高級軍官，他們的裝備相對較好，而且他們有更充足的能量。然而有不少人依舊快堅持不住了，看著周圍煉獄般的場景，莫大的恐懼突破了他們的心理防線，他們大吼著救命，並朝老軍長和戰友的位置瘋狂跑去。

「呈瑛軍長，救救我!「

救救我~~無數聲音縈繞在老軍長耳邊，而他卻直接忽略了這些聲音，內心一片寧靜。不殺死這個惡魔，誰都別想活下去。

老軍長頂著眼前的紅線，雖然敵人已經被鎖定了，但由於速度太快了，系統根本無法自動攻擊。老軍長的大腦快速運轉著，接受信息和處理信息加快，紅線在他眼裡逐漸清晰，然後慢慢變成一個點。

他身體肌肉驟然緊繃，由大腦傳達的各項指令得到最快的執行。粒子瘋狂涌動，他右手臂鎧開始變大，同時一柄巨劍在他左手凝聚，肩部.腰部和腿部出現了大量槍支，緊貼在盔甲上。

巨型右臂鎧再次變化，十幾個槍管伸出，僅僅在一瞬之間，老軍長就全副武裝。

能量屏障驟然消失，同時，槍口光束凝聚，十道光束射出，朝不同的方向，然後老軍長手裡的巨劍猛然揮出。

秋雨的身影在空氣中顯現出來，手中短劍與老軍長的巨劍輕觸，所有攻擊瞬間停止，化作輕輕的一聲。叮！

兩人的目光第一次接觸了。都無比平靜，然而平靜之中卻也都藏著狂暴，憤怒之火在看不到的地方熊熊燃燒。

輕觸過後，兩人瞬間分開，秋雨再次隱沒在了空氣里。新一輪的攻擊再次發動，然而這次卻沒逼出秋雨。在所有算準的位置上，秋雨都忽然消失了。紅線不再是紅線，而出現了斷層，開始閃爍。

嗞！又是一批人死去。秋雨發現死去的這批人大體相同，從所儲存的能量及裝備上來看，差異不大。而繼續往上看，差異層級便出現了，比較歸類，那剩下的人可以分為三個層級，最高的一人，其次三人，最次九人。

秋雨皺了下眉頭，他感覺了下身體的情況，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單純的能量對耗，他根本不足以殺死所有人。他忽然抬頭，看到了被所有人忽略的雷球，嘴角上揚，有些邪氣。

又一批人死去，恐懼再次傳遞，這次輪到最底部的九人了，他們終於體味到了戰友們的絕望，開始朝四周瘋狂射擊。老軍長咬了一下牙，火力全開！

秋雨可以無視其他人的射擊，但老軍長的不行，他的射擊角度直至要害，先前可以主動躲避，然而這次卻躲得很艱難了，於是秋雨不再躲避。

對所有人的無差別攻擊停止，秋雨開始全力攻擊老軍長。

即便老軍長火力全開，但面對專註的秋雨，依然難以將他逼出來，但如此之多的火力進攻也不是毫無結果的。秋雨身上開始出現傷口。

隨著時間的流逝，老軍長開始感到了疲勞，長時間過渡消耗腦力，他已經開始出現麻木了，眼中布滿了血絲。他咬了舌尖，盡量使自己保持清醒，然而還是有很多次攻擊落到了下屬身上。

而秋雨同樣在咬牙堅持著，十幾次的碰撞都只是輕觸，看起來毫無建樹，然而身在其中的他才能體會到那碰撞中的力量有多大，他整條右臂都癱軟了，他只能換左臂繼續攻擊。

他們都不知道彼此的情況，但既然不想輸，就必須堅持，直至死亡！叮！這一次碰撞之後，老軍長忽然看到了秋雨的笑容。從他的眼神里，老軍長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贏了！秋雨的所有攻擊停止，徹底消失在這片地區。

老軍長很自然的把巨劍朝下插在地面上，雙手握住劍柄，支持著身體。

上方雷光閃爍，老軍長下意識的抬頭，目光獃滯，毫無情緒。

巨大的雷球穿過機甲的左臂，向地面落了下來。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充斥在雷漿里，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無數的電流聲。

一瞬間的電擊讓老軍長清醒過來，他用自己最後的力氣開啟了能量屏障。橘黃的能量屏障撐起，彷彿將他從這個世界隔離，世界徹底安靜下來了。

老軍長模糊的視線里，他似乎看到了父親的身影，那般偉岸。父親低下頭，輕輕撫摸著他的頭說「呈瑛，你要記住，我們一脈繼承了祖先的名字，我是大呈瑛，你是小呈瑛，等我死了，世間就只有你一個呈瑛了，所以你不能忘了祖先的遺言。「

「是，爸爸。「小呈瑛點點頭。

老軍長忽然想笑，但他笑不出來。那是他小時候的回憶，不知道忘了多少年了，現在忽然出現了，他很想自嘲自己的毀約。

父親的身影模糊了，很多人開始出現在老軍長眼前，然後又面帶笑容的消失了。記得的或不記得的，都一一出現了。他們都是生命里重要的一部分，曾經是，那便一直都是了。

看著那些身影，老軍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累就滿面了。

狂暴的雷霆開始消散了，老軍長的身影顯現了出來，橘黃的能量罩已經若隱若現了，頭盔在狂暴的雷霆中被炸壞了一半，露出他蒼老的半張臉，銀絲豎起，有些焦黑，眼帘下拉，下頜在努力抬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