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突然的道歉
辰時初刻,曦光初破曉,天際猶帶著幾分朦朧,秋日的蒼穹湛藍中透著一抹清冷。
早朝的喧囂隨著宮門緩緩閉合而消散,文武群臣或乘雕花馬車,或坐軟轎,紛紛踏上歸途,各自散去於皇城的威嚴之下。
此時,蕭澤身著一襲華貴的紫色錦袍,袍上金線細密勾勒出龍騰雲海之姿,熠熠生輝,頭戴三龍盤繞的金冠,更顯其威嚴非凡,貴氣天成。
他步伐沉穩,徑直穿越鎮國王府那莊重的大門,心中盤算著回逸風居更衣事宜。未及幾步,一陣清脆而急切的呼喚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哥!大哥!」
聞及那突如其來的聲響,蕭澤的心猛地一顫,眼皮不由自主地輕輕跳動,一股莫名的不安悄然爬上心頭,將他因向天驕一案圓滿解決而湧起的喜悅瞬間沖淡得無影無蹤。
他旋即轉身,循聲望去,只見蕭淳身著他昨日於祥雲閣精心挑選的那襲青綠與純白交織的袍服,正急匆匆地向他奔來。
袍服依舊鮮亮如初,襯得蕭淳的面容更添了幾分急切之色,呼喚之聲亦隨風而至,清晰地落入蕭澤耳中。
見狀,蕭澤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心中暗自詫異——平日里,蕭淳對於衣著之講究,堪比那挑剔的閨閣千金,衣物更迭頻繁,幾乎每日必換。而今,他竟穿著昨日的衣裳再現,實屬難得一見之景,讓蕭澤不禁感到幾分新奇與不解。
再者,令人詫異的是,蕭淳竟會如此早起床。蕭家是武將出身,蕭澤自幼便沉浸於武學之中,每日寅時初刻,天邊尚掛著殘月,他便已起身,於晨光微露中苦練武藝。
三弟蕭潤,雖在武學之道上未展露過多天賦,卻也是個勤勉之人,同樣遵循著寅時起床的規矩,於書房內沉浸在書卷與筆墨之間,磨礪心智。
唯獨這位二公子蕭淳,他的作息似乎與家族的傳統背道而馳,常常是寅時方歇,直至巳時陽光已頗為燦爛,才悠然轉醒。
蕭淳自幼便生得一副伶牙俐齒,對家中長輩甜言蜜語,總能逗得眾人心花怒放,寵愛有加。加之蕭澤自幼便展現出非凡的志氣與才能,
讓家中長輩頗為省心,故而他們對蕭淳的管教便不自覺地寬鬆了幾分。對蕭淳而言,家中的要求,便是維持世家公子的體面與風度,在外不許惹是生非,不許仗勢欺人。
蕭淳仍舊對著蕭澤呼喚著:「大哥!」在他身後不遠處,小廝風若與大丫鬟子玉緊隨其後,焦急地呼喚著:「主子!主子慢些!」
蕭澤望著這一幕,心中疑惑,這大清早的,他們三人究竟是在上演哪一齣戲碼,不由得被逗樂了。
他瞧著眼前跑得氣喘吁吁的蕭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二弟啊,今兒個真是難得,竟起得如此之早?」
蕭淳大口喘息著,雙手叉腰,聞言后搖了搖頭,苦笑說道:「哪裡是起得早啊,大哥,我這一宿都未曾合眼呢。」
蕭澤的神色中掠過一抹疑惑,唇邊的笑意悄然隱去,他輕聲問道:「究竟是何事,讓你徹夜難眠,連衣衫都未曾更換?」
蕭淳聞此,彷彿猛然間憶起了此行目的,喘息稍定,一聲「哥啊」脫口而出,隨即如同乳燕投林般,緊緊抱住了蕭澤的腰際,不願鬆開。
蕭澤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他嘗試著抬手輕輕推了推蕭淳,卻不料蕭淳環抱著他的手臂反而更加用力,言辭間滿是急切與悔意:「大哥,是我錯了!請你務必原諒我!我真心誠意地懇求你,就寬恕你這個一心悔過的二弟吧!」
蕭澤耳畔迴響著蕭淳莫名其妙的話語,心中卻如迷霧籠罩,未能全然明了眼前事態。
他抬眼望去,不遠處,風若與子玉正靜靜地低垂著頭顱,站立如松,偶爾間眼神交匯,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分明藏著未言之事。
察覺到這一幕,蕭澤不由自主地問道:「風若,子玉,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兩人聞此,急忙向前邁了幾步,子玉輕聲細語地答道:「稟小王爺,昨夜時分,王妃娘娘竟悄然駕臨蓬萊小院。彼時,主子尚未歸來,娘娘便於屋內靜候。待主子歸宅,娘娘隨即吩咐我等退至室外,個中緣由,奴婢實在無從知曉。」
風若輕輕接過話頭:「自娘娘離去之後,奴才察見主子面容含悲,彷彿烏雲蔽日。一番細問之下,才知曉娘娘命主子將府內所有書房中的醫籍逐一抄錄,以作懲戒。至於其中緣由,奴才也無從知曉。
主子昨晚,竟是徹夜未眠,在書房之中,獨自抄寫醫書。直至方才,聽聞小王爺歸府的消息,他才急匆匆地奔了出來。」
蕭澤聞此言,眉宇間不禁泛起一抹惑色。雲家,世代行醫,醫術超群,雲慕荷更是深得家傳精髓,於醫術一道上頗有造詣。
府中書房,藏書豐富,醫籍林立,即便未及千卷,亦非百本可量。加之雲慕荷素愛搜集中醫古籍,其中不乏世間罕見之珍本,連名姓都不為外人所知的醫書亦不在少數。若真要一一抄寫,恐怕即便是蕭淳這等健壯之人,也要累得手軟筋麻。
蕭澤目光下移,落在蕭淳身上,疑惑之情溢於言表:「你究竟做了何事,竟惹得娘親如此重罰於你?」
蕭淳緊緊環抱著蕭澤的腰際,面容苦澀,彷彿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他哽咽著嗓音,低語道:「大哥,我真的知錯了。那日,龍杭那女子竟毫無徵兆地闖入了竹林中的小屋,如捆粽子般將我綁了個結實,強行帶走。而在鏢局的那些日子裡,她更是沒少給我苦頭吃,每一刻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