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臉

顧淮神色淡淡地指了指貨車上的東西：「昨天有一樣沒到貨，今天一起送過來的。」

江順年今天因著這事兒被江晚容明裡暗裡說了許多回，這會兒也算是出了口惡氣，也笑了起來：「還真是麻煩你了，走，先進去坐坐吧。」

說著，他又招呼江晚意去村裡叫人過來幫忙抬東西。

送貨的司機咧著嘴笑：「不用不用，有我和這小伙兒，你們自己再搭把手就成了。」

江晚意也覺得特意去叫人過來抬東西有點刻意顯擺的意思，站著沒動。

江順年確實是有點兒顯擺的意思，這會兒被人攔了，臉上顯出幾分羞赧來，也不再說什麼。

江晚意上前去開門。

兩個大男人抬著縫紉機跟在後面。

顧淮一手推著嶄新的自行車，一手拎著裝著收音機的箱子慢吞吞地跟在後面。

李翠蓮和江晚容跑過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江晚容的臉都扭曲了一下。

李翠蓮更是陰陽怪氣地開口：「沒想到這三轉一響還真的做數啊？我還以為是假的呢。」

顧淮眼皮都沒抬，淡聲道：「顧家人說話向來算數，不像是別人出爾反爾。」

這是點之前江家結婚換人的事了。

李翠蓮的神情一滯，有些不甘心，卻還是閉了嘴。

一旁的江晚容收拾好表情，笑吟吟的開口：「晚意可算是盼到了這三轉一響了，顧家哥哥，你要是再不把這三轉一響送過來，晚意怕是連覺都睡不好了……咯咯……」

顧淮跟沒聽見似的，徑直從江晚容跟前走過。

江晚容臉上的笑僵住……

李翠蓮見她呆住不動，恨鐵不成鋼地推了一把：「走走走，咱們這沒見識過什麼三轉一響的，也跟過去看看。」

江晚容垂下頭，心裡不停的重複：神氣什麼，不過是個公公，神氣什麼，還真當自己是個男人了……

反覆念叨了好幾遍，這才壓下心裡的怒氣。

「晚容，你在念叨什麼啊？什麼公公啊？」

江晚容嚇得差點沒跳起來，看清是她哥江順和后，狠狠地朝他甩了個白眼：「你聽錯了，什麼公公婆婆的……你不是來看熱鬧的嗎？還不趕緊進去？」

江順和見自家妹子態度不好，知道她向來心氣兒大，肯定是見著晚意這麼風光心裡不好受了，也不再在她跟前晃，一下子就竄進了江順年家。

江晚容恨恨地瞪了自家大哥的背影一眼，也跟了進去。

顧淮將自行車推著放在了院子里，從褲兜里掏出一塊手錶遞給江晚意：「手錶你看看喜不喜歡。」

很老式的手錶。

自然是比不過現代各種款式精緻的女式手錶的。

可它能看時間啊。

這對於每天靠著太陽猜測時間的江晚意來說，就是最大的吸引力。

她伸手接過，戴在手腕上試了試，笑著道謝。

顧淮的目光卻在她的身上停了停。

他發現，面前這個姑娘很矛盾。明明是又自私又虛榮的性格，可是在看見好東西的時候，卻表現得波瀾不驚。

這次，以及昨日去縣城買衣服，都是這樣的表現。

要麼就是她真的物慾很淡，要麼就是隱藏得太好。

依他觀察，應該是第二種……

顧淮的表情更淡了幾分：「既然東西送到，我還有事，先走了。」

江晚意客氣地挽留：「這已經到了飯點，吃了飯再走吧？」

顧淮沒應聲，徑直離開。

在門口遇上剛要進門的江晏山，也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見此，一旁的江晚容嗤笑出聲：「江晚意，看到了吧？就算有三轉一響又怎麼樣？顧淮不過是走走過場。」

顧淮的這態度也讓她心裡舒服了不少。

江晚意笑彎了眼：「可是，晚容姐，你連三轉一響也沒有啊。」

這句話順著風，落進了剛走到門口的顧淮耳里。

牙尖嘴利。

不過也好，至少不會被欺負。

等江順年和貨車司機將縫紉機擺弄好走出來，沒看見顧淮，問起才知人已經走了。

江順年一時間心裡有些複雜。

顧家主動加聘禮，送來了這三轉一響，實在是讓晚意漲了面子。可顧淮這態度，又不太像是看重他們家晚意的樣子。

江順年暗暗地嘆了一口氣，看著笑容滿面的妹妹，還是將那些擔心都藏進了心裡。

就這會兒功夫，已經有不少人過來看這新送來的三轉一響的聘禮。

人群里全是嗡嗡的說話聲。

「看來晚意這回嫁得真不錯啊，這可是三轉一響。」

「是呢，聽說還有三千塊彩禮呢。」

「這顧家也太有錢了吧？」

「那可不？看見李翠蓮那張扭曲的臉了嗎？怕是悔死。聽說這本來是晚容那丫頭的婚事，可不知道為什麼那丫頭讓給了晚意這丫頭。」

「真的是讓的嗎？要真是讓的，李翠蓮能這副樣子？再說了，晚容那丫頭有那麼蠢？」

「你是說，這是晚意這丫頭搶她姐的？不像吧。打小晚容的性子就強橫一些，晚意從來不敢跟她姐搶東西。再說了，真要搶了，李翠蓮怕不是要鬧得雞飛狗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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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也是。對了，聽說晚容和陸家那個也訂婚了。你說，他們倆不會是……嘖嘖……」

江晚容聽著這些閑言碎語，氣得直接衝到那個說閑話的嬸子跟前又喊又叫：「你瞎說什麼？整天沒事做就知道在人背後亂嚼舌根嗎？你們家裡以後沒兒女嫁娶了？」

先前那嬸子覺得被人當場逮住，還有些不好意思。後來見江晚容不依不饒的，也惱了，乾脆吵了起來。

江晚意看著這亂糟糟的院子，頭疼得厲害。

這都是鄉里鄉鄰的，也不可能跟之前一樣拿著刀或是掃把將人趕出去。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就見隔壁的衛嬸子沖了過去，一把將兩人隔開，大著嗓門就開始喊：「幹什麼呢幹什麼呢？人家晚意這是喜事，你們在這裡吵吵什麼？要吵回家去吵，或是出去吵。」

說完，又朝著李翠蓮喊：「江大家的，趕緊把你閨女拉回去，這可是她堂妹的大喜事，鬧得好看嗎？」

又沖著另外一個方向道：「江老六，你婆娘嘴碎得很，趕緊把她帶回去。這時候來人家家裡吵吵，是要結仇呢……」

李翠蓮丟了這樣大的臉，外面這些人又說得實在不好聽，她也沒臉再繼續待下去，拉扯著江晚容就走了。

江晚意長出一口氣。

眼見著衛嬸子又主動地幫忙招呼來人，她趕緊倒了杯水端去門外給她，鄭重的道謝。

衛嬸子一揮手：「這點小事，謝什麼啊？你這丫頭都這麼信任嬸子，嬸子自然是得多幫襯些的。」

江晚意沖她甜甜的笑了笑，再一次道謝。

這一幕，落在不遠處的汪建國眼裡。

汪建國的眼神黏在江晚意臉上，過了許久，才挪開。

這才養了幾日，竟然就這麼好看了。

不甘的情緒噴涌而出。

汪建國臉上閃過一絲陰鷙，轉身悄悄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