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之戰 一

葉白柳睜著眼睛緩了緩昏沉的睡意，讓身體從睡眠中重新適應了疲憊和疼痛。

狡兔三窟，作為一個被青古沁人全國通緝的人來說，能在森林裡生存，黑馬多瑪顯然有著自己的求生之道。

森林中似乎到處都是她的據點，眼下這個洞穴，就是她的一處藏身之所，而且遠比看上去的要大一些，從洞口處下來，就是開闊的大廳，半鐵種們聚集在大廳中休息，使用著早已擺設在這裡的各種器械，修復武器甲胄，煮著一鍋亂雜燴來補充消耗。

而洞穴之中，又有通道，通往五個由人工挖造出來的房間之中，嵌在牆壁上的炬火照亮著這裡。

葉白柳此時就處在其中的一間，側躺在另一邊休息的白角敏葉似乎還在深沉的睡境之中，不見醒轉，火光中房間里顯得昏昏沉沉的，更讓人多了幾分睡意。

葉白柳雙手撐地，艱難地緩緩坐起身來，一天一夜過去，他竟然還活著不說，一身的傷勢竟然也有了驚人的好轉，雖則身體還是殘破，可見如旱地般龜裂的裂痕，卻能正常行走，手上也還有力氣能夠使用力量。

他之前的衣物早在大戰中不成形了，一路下來，到了這裡才重新換了一身，裡衣外套著一層鏈甲的背心，背心外又套著一層麻色的衫衣，最外面則罩著一件灰色的皮質短袖厚衣，皮手套、皮長靴，從頭到腳，像是穿著身重甲似得，行動起來有些阻礙，特別是現在還有傷在身。

其實他並不畏懼寒冷，空氣中有無形靈氣從在他的身體之間穿梭，只是呼吸之間，他的身體便能夠自主地保持住溫暖。

只是這個據點似乎並不是黑馬多瑪常用的地方，所保存的物資裝備都是實用的東西，能夠穿的，也只有這些禦寒的衣物。

「哐」一聲，門被人推開。

黑馬多瑪高大的影子出現在門口，她看了看坐起身的葉白柳，以及剛剛被驚醒的白角敏葉，「小男人，小女人，我不關心你們作夜是怎麼樣睡的？但是現在，該起身了。」

白角敏葉神色平靜，剛從睡境中蘇醒的她呆坐在原地一會，便恢復了從容和清醒。

「什麼時候了？我睡了很久嗎？」她不理會黑馬多瑪的輕佻，看了看都比她要先醒轉的兩人，以為自己睡了很久。

「我其實也才剛剛醒來。」葉白柳淡淡地搖了搖頭。

「我帶你們來到這裡，肯定是讓你們能夠睡一個好覺的，不然豈不是讓這一個據點白白暴露在你的眼前嗎？」黑馬多瑪靠在門框上，手腕上的一顆珠子發著光，「黑夜過去了，現在是白天了，天色正亮。」

「出來吧，準備吃點，時間抓緊點的話，我們今天就可以到達拔多。」黑馬多瑪從門口離開了。

「你怎麼樣了？」白角敏葉不管黑馬多瑪的離去，問候起葉白柳的傷勢。

「拚命似乎拼的有點過頭了，肉這麼裂開，嘖……」葉白柳抬了抬手臂，忍了忍痛后笑笑，「還是頭一次，身體就像是被火燒過一樣，但是還好，並不是忍不住的地步。」

白角敏葉走過來蹲下，雙手輕輕地拖著葉白柳的手臂，挽開袖子，看了看葉白柳手臂上的傷口。

葉白柳手臂的皮肉上有幾道顯眼的傷口，從腕到肘，幾乎全裂開了，血液乾枯后，傷口裡有明顯的黑紅色，都是血漬。

「你這傷，換個人已經要死過一會了，」白角敏葉看了看葉白柳的臉色，搖搖頭也笑笑，「也就是你們這種怪胎了，竟然還能跟著沒事人一樣地說笑，走路也跟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是強提著一口氣罷了，我倒也想好好養一養，」葉白柳抽回手臂，「可是如今哪裡都不安全，只能撐著。」

「你在後悔嗎？」白角敏葉一邊站起身，忽然問。

「後悔？」

「現在的你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感嘆太多，這可不像是一個堅定的人該有的樣子，往往這樣說話的人，總是愛追憶往事，可是提起往事，又都總是後悔。」白角敏葉伸出手來。

葉白柳一把抓住白角敏葉的手，讓自己的身體借了力，被拉著站了起來，「我也不知道，也許吧。」

他們從房間走了出去，所有的人都呆在大廳中，架著篝火燒的旺盛，寒天雪地的，一鍋亂煮的湯肉乾蔬也變得無比的香美，喝上一口熱湯，胸中堵著的鬱悶一下子也要化開了。

葉白柳大快朵頤，身上的傷勢並沒有影響他的食慾，反而胃口更好，連吃了幾碗也覺得不夠，肚子里空落落的，食物才吃進去，就似乎轉化成了一股股的熱流，流向他的全身。

丁零噹啷，一柄快趕上葉白柳一樣高的精鋼大劍被丟在了他的身邊，一個半鐵種的武士指了指大劍，又指了指葉白柳，這意思是給他的。

「給我的？」葉白柳試著問。

「你的兵器都丟了，這裡又沒有適合你的武器，這些劍還像些樣子，你用著也會舒適。」黑馬多瑪手裡端著一個精緻的玉石杯子，熱氣冒出來，不知道喝著什麼，只是微微地香氣飄散出來，聞一聞，似乎要安心了一些。

葉白柳看著都快趕上自己身高的鋼劍，劍尖形的長形鐵條護手，有他半個手臂的劍柄，幾乎他一手寬的劍身，長度能夠到他的小腹，整柄劍立在身前，都到了他的胸膛。

他伸手握住了劍柄，真不趁手……

在半鐵種武士的腰間，也佩戴著幾乎一模一樣的一柄鋼劍，只是在他們的手中，看著就趁手多了。

「謝謝了，可惜了之前的那把刀，還有那根長矛，都被我弄丟了。」葉白柳點點頭道謝，雖然這樣的大劍對他來說並不趁手，可是揮動起來卻不是難事。

「雖然之前給你的，都是精貴的東西，可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黑馬多瑪擺了擺手，然後卻又很期待般的樣子說道，「小男人，你等著，這次過後，我一定會讓你用上由我親自督造的武器，它一定會在你的手上大放異彩。」

「後面馬上就要到拔多了，你的傷勢，不必強行動手，也不要離開我的身邊。」坐在一旁的白角敏葉也叮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