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悠悠我心
齊琛思量了好一會癸水二字,才想起是什麼詞。面色當即也有些不自在,這事兒與他說了似乎也無用。好似也不對……看著明玉躲避的尷尬眼神,聲調微微高揚,「腿摔傷了,還到處走。」
明玉不知他葫蘆里賣什麼葯,片刻就見他俯身過來,伸手攬在自己的腰身膝下,瞬間已被他抱起,猜到他的用意,不由瞪大眼眸。雖然是夫妻……但這樣似乎也太大膽。
水桃也嚇著了,沒想到竟是用這法子,瞬時愣神,急忙站在石凳前,也不知有沒污穢,先擋了再說。
明玉急了,「三爺快放手。」這一驚才想起,低聲,「讓水桃拿披風便好。」
齊琛已將她抱起,要是再放下才真惹人奇怪,變抱著她往房裡走去,惹的一眾婢女艷羨。可在明玉看來,卻是羞的不能抬頭,貼臉在他身上,閉眼不看,只盼快些回房,剛平復的心已不像話的亂跳起來。
一個男子做到這份上,她真的不懂,不懂了。
回到房裡,齊琛不許下人進來,要將明玉放到床上。明玉忙抓緊他衣袖,「別髒了床,放妾身下來吧。」
齊琛順了她的意,又道,「那個癸水……墊子?在哪?」
明玉差點被他的說辭逗樂,「是月事帶。」末了臉上更紅,拿了桌上的書塞給他,「三爺看書,妾身會清理好的。」
「嗯。」
明玉拿齊東西,走到屏風后,脫了長裙褲子,果然染了血。估算日子,應當還有五六日的,約摸是在齊家吃喝太好,又每頓都吃補藥,有些亂了。好一番清理,又覺肚子有些脹痛。
許久不見她出來,齊琛問道,「需要幫忙?」
明玉立刻說道,「不用。」卷了臟衣裳出來,面上緋紅,再瞧他,不由驚了一聲,差點沒羞的尋地洞鑽。
齊琛順著她的視線看自己身上,才發現月牙白的衣裳上也沾染了些許血跡,淡聲,「換了就好。」
明玉急忙去拿衣裳給他,「對不起,三爺,讓您也染上髒東西了。」
齊琛抓了她的手,眸色平靜,「不必道歉。今日的事,我應向你道歉。只是有一些緣故如今還不能說,並非要故意瞞著你,也並非不相信你。我與你說我並非痴傻,就已信你了。不是不說,只是還未到時候,怕說出來嚇著你。」
明玉怔松一會,「三爺……在跟妾身解釋?」
齊琛點頭,「嗯。我甚少對人做出解釋,不是不願,而是不會。」
明玉看他,「這些話,三爺琢磨了很久?」
確實很久……對著祖宗牌位的時候便一直在尋思到底要如何解釋,簡直是在跟祖宗商量怎麼討媳婦歡心。齊琛只覺微妙。
明玉默了默,問道,「三爺,方才您說的話可是真的?若是時候到了,您會說個明白,毫無保留,真將妾身當作可信之人么?」
齊琛見她鬆口,點頭道,「是。」
明玉心藏小鹿,噗通直蹦,比起被他推的遠遠的,到底還是這種攜手共進退的感覺更好。知道他不是故意隱瞞,又有了這保證,明玉心下愁雲散了大半,只想著那個「時候到了」應當是抓到兇手那日,當即問道,「那三爺去狩獵場,可查出了什麼?」
「沒有。」齊琛搖頭,又說道,「那些事暫且擱下。」
明玉點點頭,剛才的動作溫柔得很,她琢磨不透他對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或許真的只是不長心罷了,並非要故意隱瞞。
齊琛想了想,之前不敢對她好,是怕自己隨時會回現世。如今沒有一點盼頭,他也要作為齊三公子活下去,那就好好待她。雖說現在還不是喜歡,但對她好些是對的。不過上回送了東西,她又不愛吃的,思量一番,說道,「等你傷好了,帶你去玩。」
明玉抿嘴笑了笑,抬眸瞧他,「三爺是當明玉小姑娘呢。」
齊琛看著她澄清雙眸,「那你想要什麼?我順你心意就是。」
明玉默了默,「明玉要的三爺不願給。」
「說說。」
明玉話到嘴邊,面頰就暈開桃紅,偏頭低聲,「想要個孩子。」
有了孩子,地位更牢固,孩子日後是要繼承家業的,府里上下都會疼他寵他,她也能母憑子貴。只要自己不做錯事,齊琛也休不了她,熬啊熬,便能熬出頭,再也不會被人輕視,也無人可傷她了。
這麼一想,自己果然是對齊琛沒安全感。也怪不了她,沒個娘家做靠山,齊琛要是一直不和自己圓房,日後他膩煩了,隨時可以用「無子」的罪名休了她,絕不會有人出面幫她說話,還是有個孩子好呀。
齊琛隱約知道古代女子的悲哀,但明玉是個好姑娘,越是知道,就越無法碰她身子,「會有孩子的。」
明玉低應一聲,無比失落,都說齊三公子是個薄情的人,這點真的沒錯。
傷口恢復的很快,三日後,已經不用纏紗布。恐留疤痕,還得小心不能亂碰。說到疤痕,這日水桃伺候明玉洗浴,又仔細看了她的背,笑道,「小姐,那葯果然好用,如今您身上的傷痕可淡了不少,都要瞧不出來了,皇宮裡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明玉低頭看看身前,確實淡了許多,再看看手掌,那繭子也軟了大半,總算是不粗糙了。
水桃笑笑,「小姐,我瞧姑爺是真心喜歡您的,一般男子若是看到妻子如此,只怕早就嫌棄了。」
明玉心裡苦笑,如果告訴她實情,恐怕要吃驚了吧。洗凈后,起身而立,光潔的身上垂掛晶瑩水珠,嫩的似一朵出水芙蓉,看的水桃都嫉妒了一把。
回到房裡,就見齊琛又在看書。明玉小時愛讀書,但在姨母家每日做活,為應對外祖母,還得背書認字,心底厭惡。這幾日齊琛讀書練字更是勤快,可苦了她這「侍讀」。
齊琛聽見聲響,見了她,將書遞過。
明玉瞭然,接了書,將他勾畫的字一一念給他聽,將書還給他,笑道,「三爺再這麼挑燈夜讀,要把眼睛熬傷的。把字練好需要時日,將全部字認齊全,也是要些日子的,三爺莫急。」
燙了個熱水浴,也覺舒服的乏了,只是齊琛未睡,她也勸不動,就沒言語。等齊琛再抬頭,就見她已伏桌而睡。呼吸十分輕,身子微微起伏,墨色睫毛隨之輕顫。膚色似玉,唇若點櫻,整個面龐美而不妖,艷而不俗。如今還稍顯稚嫩,再過兩年,不知要美到怎樣的程度。
齊琛想喚她,又怕驚擾這寧靜美好。剛湊近身,想將她抱回床上,凳子挪動起了聲響,素來淺眠的明玉便醒了。明眸看去,便見了他貼近的臉,氣息頓屏。齊琛瞬時愣神,一會才起身,「睡吧。」
明玉揉揉眼,將他的書放好,去抱被子。爬上床,齊琛就將燈熄了。等他上來,明玉想起事來,笑道,「三爺,姐姐送您的那藥膏十分有用,疤痕已淡了很多。」
「那等額頭的傷口好了,也用它。」
「嗯。」小憩一會,已不那麼困了,隱約聽見外頭有小人交接的聲音,明玉記起好幾天前的事來,「那天姚嬤嬤說,那事兒過後,讓她們進來清理清理。我不好問是清理什麼,不知會不會露餡,三爺知道么?」
齊琛身體一僵,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么,「不知道。」
明玉心裡有結了,還想和他多說些話,「三爺,再過一陣子便是清明了。等拜了齊家祖先,您可以陪妾身去祭拜我爹娘么?雖說出嫁的女兒就不歸家裡管了,但家裡就我一個孩子,叔叔們離的遠,姨母也肯定不會去,若我不去清掃,墳頭怕要長了野草。」
鼻音稍哽,似有語凝噎,齊琛微頓,伸手給她擒好被子,「嗯。」
明玉將他的手握住,暖而寬實。她知道齊琛不會怪她大膽,說她輕佻。只不過她不會越界抱他,能握著手就好。
齊琛也不縮回,繼續聽她淺吟低語,末了說道,「明日我們去外頭走走。」
耳邊的聲音溫柔的不像話,明玉淺答一聲,入了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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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明玉醒來時,齊琛已經醒了。兩人說了會話,直到外面丫鬟敲門,才起身。
請過安,用著早食,孟氏便對齊琛明玉說道,「今日奶奶過來,你們兩個可別外出了。」
齊琛應聲,又對明玉說道,「等祖母來了,我們再出去。」
明玉笑道,「好。」
孟氏抿嘴笑笑,這小兩口真是越發不顧忌了。
正在喝粥的齊承山問道,「非年非節,母親怎會想著過來?」
母親素來疏於走動,除了對幾個孫兒好,待誰都冷冷清清的,常年在長子家中,甚少來三房。
孟氏笑意頗淡,「倒不知為何,約摸是嵩元外出的事被哪個舌頭長的說出去了。」
說罷,便掃視一眼前頭的下人,若是讓她找到那嚼舌根的人,絕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