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生死之間
第五十二章生死之間
一夜未有消息傳報。
明玉睡的昏沉,不敢太過操心,怕動了胎氣。又實在無法遏制不想不念,渾噩至清晨,進來伺候晨起的婢女便見她臉色極差,不敢多問,只問了可要請大夫來瞧。
大夫來無非是開些安胎易眠的葯,知州大人落水失蹤,已傳遍鄧州。
明玉喝著紅豆米粥,倒不覺乏累,應當說已察覺不到到底是何感覺,「嬤嬤,西郊那不是有座寺廟很是靈驗么?待會備轎去那。」
姚嬤嬤小心說道,「不如讓奴婢去吧,外頭喧鬧,怕吵著您。」
她哪裡是怕吵了她,而是如今街頭巷尾都是議論三爺的事,別人的嘴又堵不住,難不成要將耳朵塞住。在家中躲著才是最好的,女子再堅強,聽了那些閑言碎語,又有幾個受得住。
明玉淡聲,不容她多忤逆,「去備轎。」
外人會說什麼,她也不是不知。可不親自去拜拜菩薩求求佛祖,她心中不安。一個婦道人家,腹中還有孩子,不許她去河邊等候,又不讓她去衙門,難道要她躲家裡?她能做的,唯有多求神,盼著老天能助她一回,哪怕折壽也無妨。
到如今,她才知早早將自己的真心藏起,換了一顆自私無比的心的她,對齊琛早就自私不起來。成親時她說不負不棄,不過是出嫁從夫,現今,她真切明白,她是喜歡這男子的。
為他平安,寧可用如今所有榮華相換。
越想嘴裡越是苦澀,苦澀的幾乎咽不下這粥水。強迫喝下,也不知到底飽腹沒。
季芙一大早便過來了,拿了家裡的雞蛋給明玉補身。她知道齊府不缺這些,補藥也都是名貴的,可她就是想用這雞蛋扯扯話,不願她總想齊琛的事,能扯一句就一句吧。
昨夜她晚歸,季師爺也是後腳才回,崔氏給父女倆熱了飯菜,也沒吃多少。季師爺也沒責罵她,倒是問了明玉如何。季芙又是鼻腔一酸,說了明玉診出身孕的事。全家唏噓不已。
晨起,倒是季師爺讓她早些過去,崔氏又拿了雞蛋讓她送去。
心情萬分低落的往齊府走去,揉了揉臉擠出笑,她若也低沉,讓明玉見了,心裡豈非更是鬱悶?剛拐角,見有馬車要駛入巷子,頓了頓,才往前頭跑去,朝清雪招手。
清雪停了馬車,孟平璋被車身一震,擰眉沉聲,「誰攔路便直衝過去。」
他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驀地見陰暗的車廂被那撩起的帘子透來的光刺了眼,更是暴躁。還沒發作,便聽見那人說道,「京城病夫,你困在這麼黑的地方,不累嗎?」
聲音清脆,似瞬間散了車內陰鬱。他抿高唇角,直勾勾盯著那張俊俏的臉,今日看似乎順眼多了,「黑泥姑娘,在京城若是姑娘家這麼做,可是尋不到婆家的。」
季芙倒沒想這些,出身寒門沒那麼多禮儀約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每日見的衙役都是五大三粗的粗魯漢子,說笑也是有的,哪會有這麼多講究,扁嘴,「我又不是京城姑娘。」
孟平璋輕嘆一氣,下了馬車,瞧著也不遠了,說道,「去齊家?」
季芙點點頭,在日頭下的他面色更顯蒼白,眼下卻有昏黑,「你昨夜……沒睡好?」
孟平璋淡聲,「一直不曾睡好過。」說罷抬掌咳嗽了幾聲,才順了氣,「走吧,我也是去那。」
季芙與他站的稍遠,一同往齊府去,「你跟齊家很是要好?」
「嗯。」孟平璋見她又提著個籃子,忍不住問道,「這裡頭是吃的?」
季芙點頭,「嗯。」
孟平璋不由揚高唇角,「每回見你都帶吃的去齊家,你是要以一己之力將齊家的人養成胖子么?」
「……」季芙被他噎了一下,「你總是堵我話。」
孟平璋頓了頓,回想一下確實是。如果是換做明玉……只有他被堵的份,也不敢多跟她開玩笑話。這位一想,她果真是個好欺負的姑娘,還不會生氣。如此一來……好像更想欺負她了。
季芙不知他的花花心思,說道,「你該多動動,少以車代步,最好找個大夫好好瞧瞧身體,我認得一個不錯的,不如去拿看看吧。」
孟平璋平生最不願喝葯,聽見就覺苦意翻湧而來,「免了。」
季芙嘖了一聲,「你莫不是怕苦吧……」見他微抬了眼,這舉動瞬間真相,扯了扯臉,「一個大男人竟然怕喝葯……不該叫你京城病夫,該叫京城懦夫。」
孟平璋早就練就了厚臉皮,即便她當面嗤笑也雷打不動,「偏是不喝。」
季芙大聲喚他,「京城懦夫。」
「……」
到了齊家,卻說明玉剛乘轎去西郊寺廟上香。孟平璋和季芙相覷一眼,商議一番,實在不放心明玉在外奔波,也往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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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姚嬤嬤所說,一路經過的八街九陌都能隱約聽見「齊大人、落水、生死未卜凶多吉少」這些話,明玉緊閉眼眸,卻不想堵住耳朵。生死未卜,至少仍有一半活著的念想。若真是不在這世上了,也別讓她知道有人尋到他的屍身,那她仍可以騙騙自己,他還活著,只是暫且未歸。
進了寺廟,下人開路取了香燭,又請和尚在旁誦經祈福。怕傷了孩子,不敢長跪,求了佛祖保佑,就走了。
結果孟平璋和季芙到了那,又尋了個空。
兩人一聽門口的小和尚說那位女施主已走,又是相視一眼,季芙可算是明白了,往後退了一步,「八字不合。」
孟平璋哭笑不得,被齊琛失蹤弄的煩悶的心簡直就被她警惕的模樣給拂散了,「我倒還沒說你,正巧來了這,進去問問高僧,替我們算算八字。」
季芙紅了臉,「呸,輕佻人,姑娘家的八字豈能隨意和男子的一塊算。」
說罷,轉身就走了,再不理他。
孟平璋想了想也是,提步追了上去,因未乘馬車,隨她一塊從小路穿回街上,又回了齊府。
明玉回到宅子,姚嬤嬤扶她下了轎,低聲問道,「這事可要與老爺太太說……」
明玉搖頭,「不可。快馬加鞭送信回去,也得十來天。萬一爹娘剛收到信,三爺便安然歸來,再命人去報平安,豈不是要爹娘在京城急上半月光景?還是等找到三爺再說吧。」
姚嬤嬤應聲,暗想這「找到」二字,可含著兩重意思呢。這一想又覺自己糊塗了,暗暗啐了一口,求著菩薩保佑三少爺平平安安的,否則她這隨同來鄧州的下人也得被太太遷怒。
府里的男丁都被派去河邊一同找人了,明玉又不想費時與那些來探望的官夫人應酬,畢竟知曉自己身子並不太好,還是養胎為上。因此齊府大門未開,婢女出來相迎,說道,「孟公子和季姑娘在裡頭等了一會了。方才已來過一回,還送了一籃子雞蛋,拿去廚房了。」
明玉點點頭,進了大廳,季芙已迎了過來,「姐姐。」
孟平璋也起了身,「齊少夫人。」
明玉見了他,問道,「中秋已過,你怎的還在鄧州?」
孟平璋答道,「昨日落水的三人,有一人是知府大人,只是便裝出行旁人都不知曉。問了那先撈起的漢子,才知首尾。未免慌亂,因此除了衙門的人,暫且未說。」
季芙此時才知他是澄江府府衙的人,但不知是任何官職。看著很是輕佻的一個人,竟是個官爺,「知府大人來這做甚?」
孟平璋聲調頗冷,「出來擺官威罷了。」他默了片刻,才道,「你們可知長寧河落水一事,是因何而生?逼供了那漢子,才知是元大人養的爪牙,害的那漢子家破人亡。一路尾隨元大人至鄧州,喬裝船夫上船,伺機奪他性命。可誰想連累了與元大人站在一起的嵩元兄。」
水桃憤憤道,「真是狗官,自己死去便好,還拖累姑爺。」
季芙覺那漢子報仇無錯,只是累及旁人,實在太不應該,「那漢子要如何處置?」
孟平璋說道,「現在仍是片面之詞,已讓人回府衙徹查,若是真的,我便上交吏部,讓吏部決斷。」
明玉見吳逢未跟隨進來,想必那去查事的是吳逢,她如今只想齊琛安然歸來,其他的事一概不想知道也不願多想。哪怕是知府的案子扯出什麼驚天陰謀,她也覺是小事,「如今長寧河那邊……仍無消息?」
大堂氣氛頓時沉落,一會季芙才安慰道,「大人一定會平安歸來的,姐姐為了孩子,也要看開些。」
孟平璋今日來倒不是專門為了探望,而是有事要說。只是季芙一直在這,尋不到空暇。等到午時,季芙自告奮勇說下廚,這才離了身。當即假意去茅廁,經過明玉身旁,聲音極輕,「我有話與你說。」片刻又道,「清雪會陪同。」
明玉不知他要說什麼,只是語氣頗為嚴肅,怕是與齊琛的事有關。等他走了,與水桃說道,「等會孟公子回來,便說我去後院涼亭那了。讓季妹妹也去那邊吧,天氣甚好,瞧著景緻吃的興許也多些。」
水桃沒有多疑,等孟平璋凈手出來,就說明玉去了涼亭,等會季姑娘也過去。
到涼亭那入了坐,明玉便讓婢女站的遠些。
孟平璋早知明玉的性子清冷,只是之前一直有所偽裝,如今一看,在他面前不演戲了,倒更是冷冰冰的。事發之後她便鎮定得不似平常女子,他一面敬佩,一面卻又覺生分。
明玉淡聲,「待會季妹妹就過來了,雖說清雪在旁,但久待到底不好,你要與我說什麼話?」
孟平璋稍稍回神,才道,「齊琛不能死,即使是真的死了,我也不會讓他消失。」
明玉聽著一句話兩個死字,面上緊繃,「三爺不會死。」
孟平璋無奈笑道,「誰又知道,那河流湍急……」
明玉輕喝,「你若再胡說,便走罷。」
孟平璋打住不說,提了正事,「我剛才的話,絕無半分玩笑。我昨夜在想,齊家不能沒了一個齊三爺。當初他能替代我,那如今,也有人能替代他。既然如此,便尋個聰明可靠的人來,假託齊琛借屍還魂。你我聯手,定能再弄出個無人懷疑的齊三來。」
明玉倒抽一口冷氣,盯他問道,「你將我明玉當做什麼女人?與三爺同床共枕的人是我,你要我佯裝什麼都不知,挺著肚子與陌生男子睡在一處?」
孟平璋看著她,語氣也冷了五分,「那你是要做個寡婦?誰都無法保證這孩子一定能安然長大。讓爹娘接受借屍還魂的事,日後你仍能有孩子,你依舊坐定齊家主母的位置。」
明玉搖頭,「這事我不予考慮,我相信三爺還活著。」
孟平璋冷笑,「你若信,又怎會一臉憔悴之色,夜裡哭過幾回?可曾安睡過?我今日來,不是與你商議,而是告知你。我只等十天,十天還尋不到齊琛,我便去找人替代他。到時你要拆穿也可,大不了魚死網破,只是你要選擇繼續榮華,還是要做個寡婦,你好好想罷。」
明玉也是冷笑,「我不會應允的。」
孟平璋已動了氣,忍了聲道,「你到底要不要這榮華富貴了!」
明玉愣了愣,點頭,「要。」再開口,已是哽咽,「但只要三爺所給的。」
孟平璋默了許久,知她交付了真心與齊琛,這種事確實太過混賬。可他又能如何,為了齊家,明玉又算得什麼,他做做小人也無妨,「十日之後,便有定論。」
明玉緊握了手,若不是顧及身子,她真想將這一拳頭捶在他的鼻樑上,讓他知曉什麼叫痛,竟在齊琛生死未卜時這般逼她。她可以理解孟二這麼做的緣故,但是無法原諒。
季芙做了飯菜過來,見兩人氣氛冷然,再看明玉,面色比方才更差,問了幾句,都答沒什麼。
吃過午飯,送走他們,明玉回屋裡歇息,躺□時,不住的想,十天,只有十天。孟平璋真那麼做了,她也無法。若齊琛真的已不在世上,她至少要保住兩人的孩子。
又是一夜未眠,依照這種情況,估計想好好的睡一覺也難。
長寧河那邊依舊沒有消息。
半條河都已找過了,卻還是沒找到人。過了五日,去尋人的船夫漁夫衙役和招募的泅水好手,都覺生還無望,只是無人敢報去與明玉聽。
孟平璋已少來齊府,明玉的直覺告知他定是去尋替代的人了、
孟平璋少在外面露臉,季芙也看不見他。這日和崔氏一塊用蕎麥做了枕頭,有助安睡,想送去給明玉。想起孟平璋的瘦損模樣,又道,「娘,多勻我一些,我再做一個。」
崔氏隨口問道,「除了送去給齊夫人,還要送誰?」
為娘的這麼一問,當女兒的臉卻紅如胭脂,乾咳兩聲道,「送好友。」
她不臉紅還好,一這模樣崔氏倒多瞧她幾眼,試探道,「不會是送給哪家公子吧?前幾日你四嬸說見你與個年輕公子一塊說話,難道……」
季芙不答,崔氏此時才覺閨女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若真是瞧上喜歡的,與娘說,到底是姑娘家,私下走的太近旁人也要說閑話的。都怪為娘總當你是孩子,家裡又只得你一人,當做男孩養,沒教你這些。」
見母親莫名責怪自己,季芙心裡也不安穩,「娘,您何必這麼埋怨自己,女兒如今聽您的也一樣呀。而且我跟那公子真的沒什麼,倒是是個可惡人,只是常在齊家碰面,臉熟罷了。」
說后,不再倒騰盆里的蕎麥,將那送去給明玉的枕頭裝好,就出門了。
長寧河一事已是第七日,反覆說了幾日茶客也覺無趣,一路走去,也沒聽見別人說了。好似事情已被人遺忘,更添了幾分死氣。季芙寧可他們多說,不至於如此死寂。
進了集市,走了十幾步聽見鬧聲,抬頭往那邊看去,只見傳來聲響的是一家酒樓,這本沒什麼,只是見那拖著行囊欲帶親眷離開的男子卻分外眼熟,認了一會才想起這不就是上回她救孟平璋,然後坑了他倆人的酒樓掌柜。
隱約聽見旁人說是被人盯上,接連幾日都遭人砸場,被迫賤賣了酒樓,離開京城。
季芙沒有多逗留,暗想掌柜定是得罪了什麼不好惹的人。會欺負她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的,坑了別人也不奇怪。只是這次撞上個有權勢的主,不像她只能忍氣吞聲。
到了齊家,一進門就看見孟平璋坐在大廳上飲茶。沉沉不語,眉頭也擰在一處,仍舊是精神不濟的模樣。
聽見聲響,孟平璋抬頭看去,見了她,微微一頓,打趣道,「又是帶什麼好吃的了。」
這回連個問的語氣都沒,季芙坐□,「是枕頭。」
孟平璋實在不想在這笑,忍的肺疼,「什麼?枕頭?」
季芙不看他,偏頭道,「是啊,蕎麥枕頭,枕著它夜裡睡的安穩。」
孟平璋恍然,可依舊覺得很是好笑,偏得忍著。他於齊琛毫無感情,只是基於他的身份。如今他下落不明,又已找到替代人,心情便好了許多。過來只想和明玉說一聲,好讓她早做準備。
他伸手將那枕頭拿了過來,布雖然軟,但是裡頭一摁還是覺得這一腦袋睡下去定覺膈應。而且外頭那繡的花實在難看,揚了揚眉頭,「真丑。」
季芙恨恨搶回,「橫豎不是送你的。」
孟平璋笑笑,倚在椅背閉目養神。姑娘送他的東西不少,可從來都是面上好看的,何時真心送過這些。睜眼偏頭,看著她說道,「不如送我一個。」
季芙瞅了他一眼,「丑得很,入不了大爺您的眼。」
孟平璋抿了抿嘴,姑娘家的,嘴真刁,還喜歡記仇。
季芙看了看手裡的枕頭,果真難看?心裡不痛快了,想起事,說道,「你還記得上回坑我們的酒樓掌柜么?今日從那經過,那掌柜賣了酒樓,領著一家大小去別處謀生了。」
孟平璋淡淡應了一聲,「自作孽罷了。」
這語氣讓季芙覺得有些冷漠,這人……脾氣怎會這般多變,到底哪個是他?亦或全都不是?
明玉聽見季芙來了,才從房裡出來,見了孟平璋,胃就不舒服,這多瞧幾眼,倒真是胸口一悶,乾嘔起來。看的孟平璋滿臉黑線。
待她平復了些,孟平璋才道,「昨夜吳逢從府衙回來,證實那推人落水的漢子所說不假,我待會回澄江府,寫好文書上交吏部。」
明玉聽他要走,算是這幾日最覺順心的一件事,「不送。」
孟平璋稍停片刻,這口氣簡直與齊琛一模一樣,「清雪會留下。」
明玉一聽,怒目瞪他,「留又如何,我的主意不會變,若三爺真不在人世,你又如此,那我便帶著腹中孩子和三爺去陰曹地府相聚,齊家三房嫡出一脈,就這麼斷了,也不可惜。」
孟平璋一愣,沒想到明玉竟如此決絕狠心,「這是你和齊琛的孩子。」
明玉冷笑,礙於旁人在這,不好多說。
季芙聽著不對勁,擰眉看他,「你怎能欺負姐姐?」
孟平璋也是瞪她一眼,「與你何干。」
話落,見她愣神,孟平璋也是怔松片刻,動了動唇,到底沒說什麼。他要保住的就是明玉肚子里的孩子,他不信明玉會傻氣的做什麼殉情舉動,可也不敢冒險。他甚至覺得明玉是吃定了他的顧慮,因此才說這些話。
越發覺得明玉可惡,竟真被她吃的死死的。齊琛死了,他正好可以操控替代的人,也就等同於重新將齊家掌握在手。這幾日一想,倒有種血淋淋的痛快,可如今齊琛那阻礙沒了,明玉卻又攔在攔路。
姚嬤嬤正猶豫著要不要請孟二少爺暫且離開,外頭已踉蹌跑進個人,進了大堂連安也沒請,喘氣道,「找、找到大人了!」
明玉一頓,淚已要湧出眼眶,「三爺可安好?」
那人頭如公雞啄米,「被個下游的漁夫救起,昏迷不醒。」
只是昏迷,那人還活著,伴著巨大驚喜,明玉又俯身乾嘔起來。
這一回,卻再不覺這嘔吐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