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私定終生要雙方同意
卡卡西要帶梨香回去,無論是光明正大還是銷聲匿跡都不在話下。依照梨香的性子,自然是不願意像見不得人的賊般偷偷摸摸地走的,她就是要昂首挺胸大搖大擺地離開露水街。
梨香帶著卡卡西來到佳乃面前,恢複本性地趾高氣揚道:「我要走了,老太婆。這次你們誰也攔不了我。」
花醉屋的打手們緊張兮兮地站在一旁嚴陣以待,看熱鬧的妓.女只敢遠遠張望著。
梨香盛氣凌人地微微揚起下巴,一臉「你們誰也奈何不了我」的囂張表情。——有卡卡西在,她才不怕這些人。
卡卡西站在她身後,雙手插.在褲兜里,無神的死魚眼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周遭的人。
——都是一些不喑忍術的普通人啊。如果可以,卡卡西也不想和他們動手。畢竟忍者和普通人交起手來,就像作弊一樣贏得不費吹灰之力。
佳乃依然是那副不慌不忙的臉孔,抽著煙打量著銀髮忍者,後者竟然還很有禮貌地向她道了聲「你好」,被梨香回頭狠狠瞪了一眼。
神情淡漠得令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的花醉屋媽媽桑開口了:「嗯,走吧。」
梨香一時間怔了怔。
……居然那麼平靜地就說了句「走吧」。
梨香原以為她會斤斤計較地吵著「當初花了多少多少錢把你買回來」,「這幾個月來供你吃供你住供你穿的用度怎麼也得補償回來」之類的。
但她一個字都沒有提到這些。
而且,即使知道卡卡西是忍者,她也沒有像之前討好那些作為嫖.客到來的忍者那樣討好他。
太出乎意料了。
佳乃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梨香越來越糊塗了。
沒有受到任何阻攔,梨香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裡似的轉身朝門口走去。佳乃看著她的背影,在她走出一段距離后,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叫住了她:「鈴蘭。」
梨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停下腳步回過身。姑且最後聽聽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她的神情顯而易見地透露著這樣的意味。
佳乃勾起一個笑容:*「以後不要再回來了,這裡不歡迎你。」
話說得是很刻薄,但她的笑容卻帶著貨真價實的誠懇。
梨香哼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再來這種地方的。」語畢,毫不猶豫地踏出花醉屋的大門,只覺外面的天空比平日遼闊明亮了很多。
「這條街,還是應該燒掉比較好吧?」少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身旁的青年。
銀髮忍者還沒答話,有一道怯生生的泫然欲泣的聲音先他一步說道:「鈴蘭,你燒掉這裡的話,我們就連容身的地方都沒有了。」
竟然是菊子跟著跑了出來。女孩子扁著嘴,臉上的神情很難過的樣子,語氣中甚至帶上了殷殷的哀求。
與有家人急切地等待她回家的梨香不同,露水街里的女人不是無家可歸就是有家歸不得的可憐人。
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這條街道就是她們賴以生存的歸宿。
如果有朝一日露水街不存在了,她們也只能像野貓野狗一般流離失所無處安身。
梨香板著臉盯著菊子,良久后「呼」地吐出一口氣:「……算了。」隨即朝著街口的方向邁開步子,卡卡西跟在她旁邊。
「鈴蘭!」菊子的聲音從身後呼喊道,像豁出去似的沖著她的背影大聲說:「有一件事可能你不知道,媽媽桑的親生女兒就叫做鈴蘭哦!」
不知道梨香有沒有聽見,不過她並沒有停步就是了。
梨香和卡卡西的身影漸漸淡出露水街。
花醉屋二樓的陽台上,佳乃背靠著欄杆抽著煙,與她一起待在外頭不懼寒風撲面而來的還有桔梗和百合子。
「花費了那麼多心思調.教,鈴蘭還沒以花魁的身份接過客呢。就這樣讓人走了,這回可虧大了啊,媽媽桑。」百合子感嘆地說。
桔梗莞爾附和道:「那個忍者看起來也不像泛泛之輩,媽媽桑起碼該問他要贖身的錢嘛。」
佳乃微微仰頭望著天空,彷彿在認真思考什麼事情,並沒有立即理會她們。
過了好一會,她換了個站姿,一手舉著煙桿一手隨意搭在欄杆上,嘆息地笑了笑說:「如果也有人來接你們回家,我也不收贖身費。你們有嗎?」
——你們有期待著你們回家的人嗎?
桔梗和百合子相視一眼,爬上唇角的除了無奈還有苦笑:「……沒有。」
「媽媽桑收留我們的花醉屋就是我們唯一的「家」啊。」
佳乃不以為然地揮揮手:「不要說什麼收留不收留的,我花錢買你們回來,你們幫我賺錢,我們誰也不欠誰的。如果日後你們有機會離開露水街,就走得越遠越好吧。」
她一邊說著這樣的話,一邊任由視線眺望著鐵之國的方向——除了很遠很遠的山峰上的皚皚白雪,什麼也望不到。
——如果有機會離開露水街,就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那個叫梨香的女孩子,有著一雙亮晶晶的、閃爍著倔強光芒的大眼睛,總會使她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因病逝世的女兒鈴蘭。如若鈴蘭還在世,一定也會出落成那樣一個亭亭玉立的好女孩。
佳乃這樣想著,臉上不禁浮現出幾不可見的笑意。
——終究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奢望罷了。真正的鈴蘭啊,很早之前就不在人世了。
那個和她約定終生的男人遙無歸期,最愛的女兒早就與她天人相隔,而關於這兩人的最美好的記憶,全都離不開露水街這個地方。——佳乃能做的,就只有守著這段回憶一天一天數著日子過了,啊啊,也順便守護一下那些和年輕時的她同病相憐的可憐女孩子吧。
***
如果是卡卡西一個人,從北野城回到都城不過是四五天的事情,但帶著梨香,粗略估計都要一個多月吧。
卡卡西用通靈術召喚出忍犬,把找到公主的消息分別帶給木葉、大名府,還有小隊的另外三名隊員。
「現在大家都能放下心來了呢。」銀髮忍者彎著眼睛說道。
「讓大家擔心真是非常抱歉了……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梨香橫他一眼,哼了哼,「說起來,你是怎麼找到那裡來的?」
一提到這個卡卡西的死魚眼又耷拉了起來,有點咬牙切齒地說:「那個叫中村的湯忍村忍者說……」
不用把話說完梨香也知道中村說了什麼,露出一個忍俊不禁的笑容,突然心情大好。
這個時候就知道幸災樂禍,真是個惡劣的小鬼啊——卡卡西眼角的餘光掃過她的笑顏,半真半假地帶著幾分幽怨說:「托您的福,我以後大概是找不到老婆了。」
——「以北野城換木葉一個旗木卡卡西」就算了,豬鼻子的傳聞一旦不脛而走,將會令他損失多少桃花運啊!——不過卡卡西倒不是真的在意什麼桃花不桃花的。
梨香笑得很歡樂,聽他這麼說,未經大腦思考便脫口道:「那我嫁你吧!」
——那他寧願找不到老婆!
卡卡西乾巴巴地笑道:「……您就算了吧。」
梨香惱怒地抬頭瞪他。腦海中卻忽然有一句話猶如戳不破的泡泡般冒了出來——「寧娶妓.女,不娶公主」,梨香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殆盡,悶悶地抿緊雙唇不作聲。
卡卡西見她反應有異,低頭問道:「怎麼啦?」
「……沒事。」一臉憤恨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啊。
「不會是因為我說不娶您,就失落成這樣吧?」
「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說嫁你而不是說娶你,光是這一點你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第一技師不知道她在露水街遭遇過什麼事情,但較之先前,很明顯嘴巴毒了不止一點點啊。
出了北野城,倘使要前往都城的方向,首先得橫渡松陽江。十二月的最後一天,梨香和卡卡西乘坐的船隻在風平浪靜的江面上平穩地行駛著,甲板上有不少人在看日落,瑰麗的天空漂亮得不可方物。
「雖然最近的松陽江事故頻發,但我們好像遇到了好天氣啊,真幸運喲,船長桑。」年輕的船員做了個眺望遠方的手勢,笑嘻嘻地說道。
經驗老道的船長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裡不踏實,這樣的好天氣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啊。之前幾艘船出事的時候,據說事先也是毫無預兆的。喜怒無常的松陽江就是這一點令人特別不安。
「任何時候都不能大意啊,我們身上可是背負著數十名乘客的生命呢。」
「是,是。」
當天夜裡,一切都平靜得無可挑剔,值班的船員開始打起瞌睡。
黑漆漆的江面上,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