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關心則亂啊你懂不懂
夏秋交接的傍晚,落日西斜,天空瑰麗如畫。
火之寺後院的撞鐘聲一下一下地傳出來,聲聲震耳,很快就該是和尚念經的時候了吧。
寺院門前有幾座涼亭,大概是和這座火之國第一大寺一同建立的吧,亭間石牌匾上的字跡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亭內有人在擺茶攤,滾開的熱水冒出的白煙裊裊上升,平日只有稀稀疏疏幾名客人,這兩天竟意外地客滿。說笑聲充斥在涼亭內。
說起來,近幾日來火之寺朝拜的信徒突然劇增,教僧侶們忙得不可開交。
究其原因嘛,呵呵……
「你見到了嗎?」
「是遠遠望見一個銀色頭髮的男人啦,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旗木桑!」
「有戴面罩就是啦!」
「只看到背影啦,看不出有沒有戴面罩!」
「那公主呢公主呢?」
「沒見到啊……」
「唉……」
賣茶的老人樂呵樂呵地笑了,多虧了這對今年最火的國民cp,他這兩天數錢數到手軟啊哈哈哈。
大名夫婦與秀德夫婦已回府,公主梨香倒留在火之寺小住幾天,當然了,某位第一技師也還在寺內天天打坐。
縱然八卦之魂如野火般燒啊燒,可為保小命,眾僧侶和遊客們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胆地窺探那二人的日常生活。
明明那麼好的機會啊……可惜了可惜。
寺廟東邊院落的一間和室內,房門緊閉,只敞開一扇窗,此時正傳出兩道令人面紅心跳的聲音。
女孩子的聲音有點不耐煩:「快點把衣服脫掉啦!」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遲疑:「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叫你脫就脫!」
「公主啊,隨便看年輕男人的身體是很輕浮的舉動喲。」
嘶——
很細微的布料被撕裂的聲音。
隨後響起男人窘迫而急切的聲音:「好、好啦!公主你先放手……我自己脫、自己脫!」
女孩子的抱怨中彷彿也帶著幾分窘迫的意味:「脫個衣服都那麼啰嗦,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被質疑是不是男人的青年瞪著死魚眼,盤坐在榻榻米上,裸.露在空氣中的上半身瘦削卻肌肉結實,一眼便可見長年高強度鍛煉的成果。
「你成天嚷著要嫁我,現在才來問我是不是男人?」
沒想到會被反將一軍,聞言,女孩子驀地瞪大眼睛盯著他,又眯眼笑道:「不錯嘛卡卡西,你現在好像很樂意的樣子了。」
銀髮青年嚇得差點瞬身消失,卻硬是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神情,教人分不出他究竟是認真還是敷衍:「公主啊,你這樣的金枝玉葉嫁給我這樣的忍者是沒有幸福可言的。」
梨香哼了一聲,食指往一盒半透明狀的藥膏中輕輕一勾,俯身抹在青年肩膀一道已然結痂的傷口上。
藥膏涼沁沁的,女孩子指尖的溫度卻暖暖得彷彿令人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還有啊,養尊處優的少女身上獨有的如玫瑰花般的芬芳也在一瞬間充斥在鼻間。
年輕的銀髮男人有一剎那似乎失了失神。真的只有一剎那,比煙花盛開的時間還要短,短到連他自己都渾然不覺。
青年清了清喉嚨,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地說:「公主,這點小傷真的不用每天上藥。忍者受些傷是平常事,你這樣小題大做,傳出去我會被笑死的。」
自從不經意間被她看見他肩膀上有一道未痊癒的傷口,可憐的第一技師就每天被逼著脫衣上藥。
——拜託,這種不值一提的小傷口他向來都是不管的,任務中時常險象橫生,多大的傷沒受過?連鬼門關他都一隻腳踏進去好幾回了。也只有她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才會對一點點傷口就大驚小怪。
不行不行,身為久經沙場的忍者,這種事情傳出去他一定會被整個忍界嘲笑的。
梨香對他的話仿若未聞,只顧凝視著他肩頭那道暗紅,半晌才蹙著眉頭,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說道:「一定很痛吧?」
她當然認為這是一件相當不得了的事。平時被針輕輕一刺都會覺得痛,何況是被人用利器在肩頭劃出這麼長的一道傷口。梨香想象一下若是這道傷口被劃在她的肩頭……想象中的痛楚已足夠使她落淚。
「我皮糙肉厚,一點都不痛。」青年見她又露出一副要哭的樣子,連忙安慰道。
這種感覺很奇妙。
受傷對於忍者來講是家常便飯,他自己暫且不說,就算是在木葉,與他交好的阿凱啊天藏啊夕日紅等人也不會覺得他受點傷是多大的事情。即使是一般村民,也只會覺得傷疤是男子漢的勳章,尤其是作為忍者。
但是她並不。
這位第一大小姐,國君的掌上明珠,竟會對他那點不足為道的傷口滿心在乎。真不知該說她沒見過世面或者是什麼。
他早就習以為常的事情,她卻會為此露出類似於心疼的神色。
卡卡西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因為那裡有一股很陌生卻也很奇妙的感覺,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
第一次被人這麼對待,真是……相當難為情啊。
梨香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
每次離卡卡西很近很近的時候,他說話時的氣息拂過她臉頰,她都有一種想聽他一直說一直說的衝動。
她喜歡看他無奈卻不得不理她、遷就她的樣子,那會讓她莫名地心情大好。
她不喜歡看他身上有傷痕,不喜歡他對自己的傷視而不見。她討厭他那副哎呀忍者嘛,受傷很正常啦,用不著在意的欠揍模樣。
梨香直起身來,氣勢洶洶地指著面前的男人說:「你聽清楚了,你是價值一座北野城的旗木卡卡西,身上隨便劃破一道口子都相當於毀了北野城的一條街道,明白嗎?!」
卡卡西還真的被她突如其來的氣勢唬得怔了怔:「有沒有那麼誇張啊……」
「我不管,」梨香目光炯炯地瞪著他,一副奈我如何的樣子,「下次再被我看到你身上有傷,就讓父上安排你來大名府養傷好了!」
——那真是丟臉丟大了……恐怕以後他也無顏在忍界立足了吧。
「是,是。」卡卡西苦笑著點頭,「謹遵公主教誨。」
薄暮的金光從天際經由敞開的窗子灑入屋內,落在少女白皙的臉頰上,落在青年古銅色的肩膀上,竟似一派融融春光。
寺院大堂傳來和尚念經的聲音,語速飛快,竟像歌聲一般悅耳。
***
約莫過了五六日,火之寺的僧侶們都習慣了白日寺廟內香火過分鼎盛的熱鬧,也不執拗於前來朝拜的人潮中究竟有多少真正的佛教信徒。
趁著有半天餘閒,地陸和卡卡西在後院的亭子里喝茶下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熟絡的人與事。
「想不到卡卡西君也擅長將棋呢。」
銀髮青年手起棋落:「都是被阿斯瑪硬拉著學的啦,他棋品太臭,鹿久桑不肯跟他下棋,只能來禍害我們了。」話又說回來,在被他硬拉著去學將棋的同輩忍者中,他能贏得過的也只有腦筋直來直去的阿凱了吧。
「王手。」地陸落子,雙手合十。
卡卡西看了棋盤上的局勢好一會兒,而後將捻起的棋子放回棋盒內,笑了笑:「地陸君才是真正擅長將棋啊,我認輸了。」
「承讓了。」
「有你這麼好的對手,阿斯瑪在大名府的生活一定不無聊了,難怪之前無論三代目如何勸說都不願回去。」
地陸微微一笑:「不,他棋品太臭,我也時常不肯跟他下棋。」
遠在木葉的絡腮鬍青年連打三個噴嚏。
鏡頭轉回火之寺後院。
棋是下完了,可茶還沒喝完,地陸目光清明地看著卡卡西片刻,突然迸出一句:「如果梨香大人有卡卡西君教導,想必一定能修心養性吧。」
卡卡西杯中的茶水晃了晃:「你在開玩笑吧,地陸君?」
地陸朝他行個合掌禮:「失禮了,但我是認真的。我算是看著梨香大人從小長大,在遇見你的這兩年間,她成長得最快呢。」
卡卡西的視線落在敗北的棋盤上,第一次見面時的梨香與昨日的梨香依次從他腦海中閃過。不得不說,那位公主大人確是長進了不少,但卡卡西並不認為是自己的功勞。
一個人的成長受很多因素影響,他並不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能耐足以使一國公主為他轉變。
說到底,他終究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他並沒有能力去改變或影響一個人,其實說起來,他才是一直被改變和影響的人呢。
「巧合而已啦。」卡卡西將最後一杯茶喝完,對地陸說道。
院落內一時間只聽聞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當晚,吩咐侍女們退下后,梨香坐在窗邊看月光,微涼的風將她的長發吹拂過耳後。
夜色中出現一個身著忍者單衣、雙手插兜的銀髮青年。
梨香眼睛亮亮地望著他。
「公主,我要回木葉了。在此之前,我送你回大名府吧?」
梨香突然想撫摸他面罩下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