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偷吻不必雙方都願意
浴池內水汽氤氳,晦暗不明的光線更添幾分曖昧的情愫。
梨香笑意盈盈地盯著眼前青年的俊臉。真是奇怪,這張臉她明明已經看了五年,卻覺恍如初識,仍有著無限好奇,想要親近一點、再親近一點。
在目前赤.身.裸.體的情況下,銀髮青年實在無法對她的盯視無動於衷。水聲「嘩啦」一響,矯健的身軀猶如一頭虎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開水流,滑至離她最遠的浴池一側。
死魚眼有些無奈地瞪著她:「別鬧了公主,這不是女孩子該來的地方。」
梨香站起身來,仿若未聞似的挑眉說道:「你退到那麼遠,是要我過去的意思嗎?」作勢抬腳邁步。浴池裡水波粼粼,與池邊的女孩子只有很小很小一步的距離。
銀髮青年的左眼皮跳動得比剛才更厲害了,思緒未達大腦便衝口而出:「梨香。」
梨香。
梨香停止了動作,原本她也沒想真的踏進水裡。她的目光在一瞬間像極了這眼底的粼粼波光,直直地投射到前方青年的臉龐上,連周遭朦朧的水霧都不能阻擋半分。
從以前她就覺得了,這個男人叫梨香比叫公主好聽多了。
一抹相當愉悅的笑容綻放在女孩子白皙的臉上。
「快過來啦,離得那麼遠和人說話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哦。」梨香揚眉調侃道。
不知道她一個女孩子擅闖男浴池是不是有禮貌的行為呢?
青年與她三目相對,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微微嘆息,長臂一劃便游回到原先的位置,張口欲言,卻被女孩子的聲音搶先一步。
「我太亂來了?」女孩子歪著頭問道。
「你知道就好。」想不到她還有自知之明,青年頓感欣慰。
梨香「噗嗤」一笑:「我只是知道你想說這句話。」才不是有什麼自知之明。
青年覺得自己泡澡的時間有點長了,向來聰明的腦袋彷彿隱隱作痛,忍不住抬手揉揉太陽穴。
「不舒服?」梨香撥開他耷拉下來的劉海,滑嫩的掌心覆在他的前額上。
青年好心提醒她:「任何一個男人,在泡澡的時候被女孩子闖進來參觀,都不會太舒服。」
「是嗎?」梨香貌似很認真地想了想,卻說:「不見得吧。」
聞言,死魚眼又瞪著她。
梨香眼睛里的笑意比外頭的春意更盎然,目光從青年的俊臉上移開,掃過水麵,似乎想要探索隱於水底的動人光景:「你哪裡不舒服?」
這樣大喇喇的目光令青年一窘,平日應是厚實的臉皮,此刻卻感到一絲莫名的熱度:「咳,喂!」——大名府那些德高望重的教師到底是如何教導公主的?一個個都是混吃等退休的嗎!
梨香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這人腰間明明就圍著一條毛巾,還好意思表現得她能占他多少便宜似的。
「很好玩?」
梨香的視線重新回到他臉上。青年聲音如常,連神色都恢復了平時的模樣。這麼快?梨香不禁暗暗惋惜。
青年像是知曉她不會真的亂來,解除了剛才嚴陣以待的戒備,無神地眨眨眼睛,說:「看我無奈和困擾,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嗎?」
每次遇上她,他的無奈總會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來。他一直不知道,原來自己體內的無奈有那麼多,彷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可是,到底在無可奈何些什麼呢?是因為忌憚她的身份地位而無奈嗎?是因為厭煩她的任性妄為而無奈嗎?青年拒絕深想。因為啊,如果發現自己無奈的都不是這些——那將會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不能探究。千萬不能探究。
女孩子輕輕柔柔的聲音傳入耳中——「你很困擾嗎?」
那麼輕,那麼柔,與她平日里高高傲傲的飛揚風采格格不入。她的大眼睛里一定是住著一顆星辰,在專註看著某個人的時候會發出令人心悸的亮光。
走南闖北、奔波於各國二十年,見過不可勝數的、形形□□的人,始終覺得只有她的眼睛是唯一的絕色。
只是啊,這一雙眼睛,這些年來為什麼非要固執地緊盯著他呢?
他並沒有什麼值得被人如此專註地緊盯著才對啊。
「與其說是困擾……」他斟酌著用詞,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最終認命地放棄,「不,確實是困擾。」
她靜靜地聽他說。
「公主,你已經成為大人了,不用我解釋,也一定知道年少時的喜歡是什麼了,對嗎?」
她點點頭。她早就知道了,十五歲那年喜歡卡卡西,與喜歡寵物貓桃子、喜歡秋田犬紅豆冰是一樣的。
「所以啊,你應該把目光放在與你生長、生活環境相當的人身上,一定會發現有其他人比我更適合你、更能吸引你。」
他這副苦口婆心的口吻,十分像秀德,只是比秀德更多了幾分耐心。
身為旗木家的獨子,卡卡西從來沒有機會體驗血脈相連的手足情是何種感受。他在心中設想了一下,如果他有一個如梨香這樣的妹妹,大概也會跟她說這番話吧。
梨香很有耐心地聽完他的話,然而重點似乎抓錯了:「應該?」她輕聲重複著最能引起她注意的一詞。
梨香,你是一國公主,應該……
你是女孩子,也已經不小了,應該……
作為火之國大名繼承人,我應該……
作為你兄長,我應該……
…………
秀德的話語如潮水般在她腦海里翻來覆去。她的父母並不是會堅守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的人,然而她的兄長秀德卻是。她從未見過比秀德更循規蹈矩、嚴於律己的人了。
卡卡西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但他和秀德一樣,堅守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比如,他最好的兩個朋友——帶土和琳,都是因他而死的,他應該用自己的一生來贖罪,那樣等他死後才有臉去見他們。
他應該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老師波風水門用性命守護下來的木葉村。
他應該勸導這位公主不要再用這種明亮而專註的目光看著他,因為一切都是徒勞,自來也大人說,浪費女孩子的青春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
卡卡西堅定地頷首:「應該。」
梨香的心中突然燃起一簇莫名的火氣,說不清是什麼,可能單純是青年此刻的神色令她感覺十分不順眼。
「啪——!」女孩子白嫩的雙手猛地往青年的左右臉頰重重一拍。
饒是冷靜淡定如他,也不由得在這一剎那被驚嚇到:「……你幹嘛?!」其實並不痛,只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太意外,他有點措手不及。
「我知道了。」梨香彎起眉眼點點頭,狀似對他表示理解,「我知道你的困擾了。」
銀髮青年帶著期待:「那麼……」
「那麼——」梨香一字一頓地說,「你就自己慢慢困擾吧!」
——什麼鬼!
青年氣結,瞪著她。
至此——表示溝通失敗。
青年拉下她仍貼著他臉頰的手,唉聲嘆氣地耷拉著死魚眼,認命道:「嘛,是我不對,我早就知道你是不講道理的。」
梨香仍在笑:「我講啊,不過只講我認為對的道理。」
青年氣餒。
他已經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她拒絕與他抱持相同想法,這並不是他的錯,對嗎?
「卡卡西。」
梨香的叫聲把他喚回現實,她抬頭望向浴池的天花板:「那上面好像有點奇怪。」
聞言,他也仰起臉往上看。池水熱騰騰的白氣不斷冉冉上升,模糊了視線。他努力看清天花板上的一磚一瓦,目光搜尋著她口中所說的奇怪。
「哪有什麼……」他的話沒能說完。
薄唇被一雙溫熱柔軟的唇瓣覆蓋,鼻息間忽然湧進一股女孩子的馨香。
旗木卡卡西身體一僵,頓覺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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