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寄情
「我明白了,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我承認。」紀淮面無表情的盯著安楓,手中的銀針反射著雪花,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手中還有一枚銀針。
事已至此,紀淮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悲痛,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卻沒有在地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縷輕煙,很快就會煙消雲散。
「王爺,我這一生,從來不會後悔跟著你。」「我只是希望,我的來生會是個男人,那樣的話,我就能身披鎧甲,衝鋒陷陣,為朝廷出謀劃策了。」
安楓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動作,便看到紀淮飛快地抬起一隻手,將那根飛針刺入了他的咽喉!
三人心中震撼!
整個世界彷彿都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粗重!
「紀淮!」聞謙見狀,立刻就要衝上去制止,誰也不會真的要了他的命!
不過,他知道,他已經不可能繼續跟著安楓做事了,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越發的妖嬈。
彷彿,這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直到紀淮摔落在地上,他們才意識到,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血液逐漸擴散,如同一株妖異的荷花,將這片雪地都染紅。
她咬了咬牙,紀淮是個男人,這個時候自殺,很符合他的性格,他從來都不會後悔,所以,他選擇了自殺。
安楓抬起頭,望著那不斷飄落的雪花,心中沉甸甸的。
他對失敗早已習以為常,那麼,他會不會也要適應這樣的生活呢?
安楓一回王府,便不再理會那些政務,安靜的端坐於案牘之前,不許秋碧點燈,不許旁人入內打攪。
夜色越來越深,連呼吸都變得很冷。
他一雙黑色的眸子彷彿融入了黑暗之中,讓人看不清楚他眼中的情緒,但是他卻從懷中掏出了月菲秀送他的深藍色壽袋,怔怔出神。
這是為了保護他,而不是為了保護她。
陳海送往邊境的資源,一旦離開增城,便再也找不到了,沈春夏不知將月菲秀帶走,不知她現在是安全了,還是被沈春夏以月菲秀為要挾。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會怎麼做?
江山是大文的嗎?或者一輩子?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棄。
他嘆了一口氣,打開了這份禮物,卻發現這份禮物之中,似乎藏著一件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秋畢,你進去,給我點燈。」安楓對著門外喊道。
秋碧連忙推門而入,手中捧著一根蠟燭,驚喜地道:「王爺,你可算開口了。」
安楓沒有回答,秋碧先是點燃了桌上的八根蠟燭,然後又點燃了其他的蠟燭,很快,整個大廳都被照得如同白天一般。
「這麼熱的天,我這就讓人搬過來。」秋碧一邊說著,一邊向門外走去。
安楓並未理會秋碧,而是將目光落在了手中的一張符紙上。
符籙上的梵文他雖然不懂,但想來也是個護身符,他皺眉想了想,怎麼就只有這些?他索性打開了袋子的蓋子,一看,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他有些奇怪,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它取了下來。
那是一個女人的頭髮。
他接過玉簡,仔細端詳起來。
此時秋碧已經命人搬來了木炭,屋內頓時變得暖洋洋的,秋碧也是鼻尖微紅,正準備開口詢問安楓需不需要吃飯,卻見安楓手中還握著一條用紅繩系著的髮絲。
秋碧也是一臉的疑惑,走過去看了半天,然後又說道:「何人以髮絲為媒?王爺好艷福,這是怎麼了?」
安楓這才微微抬頭,朝著秋碧望去:「寄情?」
「女人的頭髮和你的身子一樣重要,因為綠象徵著你對她的愛。」秋碧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這應該就是你的了。王爺不必隔著鏡子看人,王爺不是已經讓她換了一個新的身份么?只怕年後就能奏請聖駕了。」
秋碧不過是王府中的一名管家,對於月菲秀在德州路上發生的那些事情,並不清楚,更不清楚月菲秀現在到底在哪裡,她這麼一問,肯定會勾起安楓的傷心之情。
他的指尖還握著一縷黑髮,從這一刻起,她就將自己的心交給了他。
月菲秀本以為,她會將自己的生命交給他,但是,這條路上,充滿了荊棘,他也不知道,自己從何時開始,就和月菲秀有了聯繫。她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霸道,讓他無法抗拒。
「對,就是她。」
秋碧察覺到安楓的情緒有些低落,試探著問:「王爺,你沒事吧?」
不小心?
這的確是一個意外,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怎麼會出現這樣的變故?他有高興,也有難過,但是,他的心情變化得很快,讓他很疲憊。
但是,他的內心深處,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內心的痛苦。
他晃了晃腦袋,將綠髮收進袋子里,忽然間,他耳邊傳來一道破空之聲,緊接著,他看到一支箭矢從木樁上射了出來!
秋碧大驚失色,這一箭,差點就貼著安楓的臉飛了出去!她快步走到窗前,只見窗子上的漿糊已經被箭矢打出了一個窟窿,她打開窗子一看,只見外面全是一片枯枝,樹上結滿了積雪。
「王爺,我擔心有刺客混進來。」秋碧有些擔心的回稟。
「未必。」安楓向外望去,如果對方想要殺他,他連躲閃的時間都沒有。只見那支箭矢上還系著一封信,他上前將那封信拿了出來,展開一看。
安楓低聲道:「原國?」
按照他的了解,原國不過是邊陲的一個小國家,年年都要上朝,還算老實,現在居然被人送來這樣一封信,難道是說沈春夏與原國有牽連?難道月菲秀現在也在原國?!
這是月菲秀寫的,字跡娟秀。
安楓罕見的露出一抹微笑,罕見的溫和,似乎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他剛要去叫聞謙過來,可當他看到最下面的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被一顆炸彈給炸開了一樣,雙手都在微微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