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一樣了
兩人用溫水沖了個澡,換了衣裳。
姜山嘴角上揚,媳婦洗完,還有熱水,他也沾光用上了溫水。
平日里哪有這麼講究,涼水一衝就是。
晚飯吃得兩人都很沉默,窩頭就著洋柿子。
洋柿子是隔壁嫂子給的,自家園子里種的。
姜山有很多話要跟媳婦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好像兩人見面,媳婦就沒怎麼看過他。
這樣的沉默他不喜歡,上一世兩人平時也沒什麼交流,多數時候也是沉默,可此時卻讓他窒息。
朱竹嘴裡嚼著沒滋沒味的窩頭,腦中思緒亂飛。
努力回想上一世,跟剛才的不同之處。
上一世,她看到王麗麗就熱情的迎了過去,是她先答應的?
所以如果她不先答應著,姜山就跟這一世一樣直接拒絕嗎?
不對不對!
他的性子可不是這樣的,肯定會去幫忙的,怎麼不一樣了呢?
想不通。
感受到灼熱的注視,她假裝不知低頭啃窩頭,她是半個月之前重生的。
心裡藏著這麼大的秘密,跟周圍的人交往時很是心驚膽戰,就怕哪兒露出痕迹被發現。
所以王麗麗像上一世一樣,對她很是熱情,總來找她說話,她也不敢太冷淡。
明明知道這個人並不是真心跟她交往,只是想跟她交好,讓她幫忙幹活占她的便宜,她也不敢全拒絕。
來到部隊一個多月的時間,前半個月她對王麗麗很是感激熱情熟絡,突然變了性子怕是惹人起疑,慢慢來。
所以上午她去幫王麗麗曬糧食了。
作為一縷魂魄在男人和兒子身邊飄蕩了多年的朱竹,不知為何重新回到了1973年,半個月過去了,她還在適應中。
男人還是那個男人,她心疼他,又惱怒他的老實本分傻氣,也怨恨自己。
上一世,她把什麼都悶在心裡,王麗麗是她心裡的一根刺,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眼前的男人也不知道。
她過來隨軍以後,王麗麗成了她的好姐妹。
她就是個老黃牛,還拖著自己男人去給別的女人幹活,世上再也找不出像她這般的傻女人了吧?
日子一久,看著王麗麗穿著漂亮的裙子笑著對自家男人說說笑笑,自家傻男人一臉不好意思……她心裡更堵得慌,還無處訴說。
她一直以為王麗麗對自己男人有意思,直到她死了。
她才知道,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姜山。
她死後,王麗麗嫁給了比自己大二十歲的部隊大領導!
靠!那個時候她才恍然大悟,這個女人是嫉妒她,才故意做給她看的,她心裡不舒服對方都知道,就是故意的。
可知道又如何,一切都晚了。
自家的傻男人反而是個清醒的,王麗麗的定位是自己媳婦的姐妹。
朱竹……上一輩子是被自己蠢死的。
姜山穿著媳婦給他做的新衣裳,兩人兩年多沒見了,心情也很是複雜。
「竹子,你以後別給我做衣裳,部隊里啥都有,你給自己做就行。」
朱竹終於抬頭了,看著男人眼裡臉上的那股高興勁,說出的話戳心窩子。
戳心窩子也要說。
不說這個男人這輩子會跟上輩子一樣,做牛做馬辛苦一世,憑什麼呀!
「衣裳不是我做的,布料是娘準備的。」
「娘不準備布料,我手裡也沒錢。」
「不過娘準備布料的錢和票也是你的。」
姜山自從當兵就老老實實的把錢和票都寄回家,結婚了也沒改變。
十八歲當兵到現在八年了,多少錢他自己也沒算過。
媳婦的這幾句話,成功的讓姜山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淡。
家裡用他的錢給他做了一身衣裳,他就感激涕零了?
是啊,上一世的他就是這麼傻。
「我倒是想給自己做身新衣裳,等我回去就跟娘說。」
媳婦輕飄飄的一句話,姜山臉上的表情從尷尬變成了羞愧。
朱竹用無比堅定的眼神,平靜說道,「你真是個好兒子。」
……
漲紅變為慘白,姜山聽出了濃濃的諷刺。
說出這句話的朱竹,突然氣就順了,不堵得慌了,她重生了,這一世她要好好的為自己而活,不用再跟這個男人綁在一起了。
眼睛里的亮光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下,如暗夜裡的星星。
想通了!
在見到這個男人之前,她想著是如何改變這個人,可真正面對時,她才意識到放棄比改變容易多了。
她又要犯傻選一條不好走的路,幸虧及時醒悟。
離婚唄!老娘重生一世,誰怕誰啊!
結婚兩年來,她過的是什麼日子,掉了十幾斤肉瘦成一把骨頭,比婚前累多了。
她長的不錯,婚前在娘家的時候,心疼姑娘的人家都不會讓未出嫁的姑娘乾重體力活。
要找人家嫁人的,姑娘要好好養著,才能找個好人家。
姜山的條件在鄉下村裡算好的,當兵的還提幹了,相親的時候升到連長了。
姜家挑的很,她能入了姜山的眼,長得絕對不差,水靈靈的一個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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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結婚前,兩年來,男人不在家,她從早忙到晚一刻也閑不著。
婚前不怎麼乾的地里的重活,咬著牙都要干。
夠了!
就上一世她乾的那些活出的力掙的錢,反正是餓不死的。
就是兒子……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要不先把兒子懷上?然後再離婚?
男人踹了她不心疼,兒子是她的軟肋啊。
這樣想著,就把離婚的話咽下去。
先睡了這個男人,把兒子懷上!
她離開之前再提離婚,能懷上是她跟兒子的緣分,要是懷不上她也認了。
打定了主意,她就低頭不說話了。
姜山等著媳婦說話呢,剛才絕對不是他的錯覺,媳婦身上散發出一種讓他窒息的氣息!
明明有話要說,怎麼突然就泄氣了呢?
想說什麼呢?他倆別看結婚兩年多了,真不熟。
不過是這一世不熟,上一世可是過了一輩子的,媳婦就是個悶葫蘆,太善良了。
屁的悶葫蘆,要是朱竹知道姜山是這樣想的,非得一巴掌呼他臉上!
她是累的,家裡家外干不完的活,她哪有心情跟他談心。
他剛要表決心,想跟媳婦說以後錢不給家裡了,就見媳婦站起來去裡屋了,這是要睡了?
不是睡覺,朱竹把這一個多月家裡來的信和電報拿出來,啪一下子拍在飯桌上!
這動靜不小,一看就是帶著火氣的。
「我來的時候,娘就囑咐了,還是讓你把錢和票給家裡郵寄,不讓我帶。說怕我一個女人坐火車不安全。」
「還有,這些是家裡的信和電報,你自己看吧。」
信封都是打開的,朱竹解釋了一句,「怕家裡有什麼急事,我拆開看了。」
能有什麼急事啊,真有急事,她看了也飛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