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抵達!家兄往事
初秋總是乍然間風微涼。
有時一個不注意,就要被風吹的打個哆嗦。
裹了一會斗篷之後,因為走動頻繁而漸漸體熱的小貓們,就把斗篷給收了起來。
直到夜半休憩,才扯出來當毯子裹一裹。
篝火明亮。
小貓們各自背對著夥伴,誰也不清楚誰睡著了,誰還因為憂思清醒著。
不久后,武崧的身形被篝火照亮在地上一瞬。
沒過幾秒鐘,小貓們同時坐起身,互相看了幾眼。
而後看向武崧躺下的地方,果真不見貓影。
他們無聲地溝通了會,最終決定先跟過去再說別的。
雖說經歷了這麼多,他們自不擔心武崧的安危。
可不久后他們就要抵達打宗,一步步去打宗宗宮,察看情況、想盡辦法驅散宗主的混沌。
那裡有武崧的家。
近鄉情更怯,現在,武崧有心事是必然的。
小貓們擔心他,勝過其他。
此時的落腳之地是河邊,再遠是草原。
夜裡,一望無際的草原暗瑩瑩的,冒著點點的綠光。
武崧用哨棒的一端點起微弱的火苗,怕燒著草,又高高舉過頭頂。
他此舉或許有照明前路的意思,但小貓們都明白,是他怕大家夜起后找不到他,提前點亮一盞明燈。
小分隊其餘的貓不遠不近、悄無聲息地跟著,武崧孤身穿梭在草叢中。
他垂著頭,眼眸中雖是平靜,但腦海中種種往事正閃過。
「你是武家唯一的傳人。」
掛著家徽的牆那麼高,豎在眼前,就像爺爺挺直的脊背一般,也像家族的期望一般。
「你要爭氣。」
沉重的話如同重石,曾壓在年幼的武崧的身上,讓他怎樣都喘不過氣來。
他記得,當時他跪在爺爺身前,除了應下自己會努力修行之外,還詢問了一件事。
「近來怎麼不見兄長?」
武崧的親兄長不過只長他一兩歲,且資質也不差,從前更是比武崧還要受重視的貓。
其名武岳,和他一同取意為「崧高維岳,駿極於天」。
武崧自小也與兄長的關係甚篤,每每相見總是一派歡聲笑語。
只是某一日起,武岳突然就消失了,一下便是許久不見。
哪怕時隔多年武崧仍然記得,爺爺當時投過來的目光之中,深切的悲痛與恨意。
那並非是對他的,他知道。
只是爺爺的話,讓武崧心驚至今。
「他已是個廢貓,往後,再不必管。」
武崧還記得,當時他震驚過後是如何懇求爺爺,想再見兄長一面。
爺爺終究是鬆了口。
可再見時,武岳那一雙黑洞般的雙目,至今讓武崧心顫不已。
「這是怎麼搞的?」
「……你不必管。」
這些事從前武崧半點印象都沒有。
甚至回憶起十年前被帶離家中,爺爺與兄長在城門相送,想起兄長異於常貓的雙目也不覺得有什麼。
只是實力逐步提升后,這些隱藏許久的往事,才隨著即將重回的家鄉顯露些許面目。
打宗,還有武家。
接下來又有什麼在等著他們?
武崧抬起眼,直視遠處漫無邊際的草原。
在其中飛來飛去的點點螢火,是城中少見的螢火蟲。
武崧從前只在書中讀過,頭一次親眼所見。
他收斂了心緒,轉身回去,想找大家一起來欣賞這美景。
只是剛剛轉過身,看著寂靜的附近,武崧沉默了一會忽然出聲:「既然來了,再不出來可就要錯過盛景了。」
話音剛落,小貓們便站起身,向武崧這邊走過來。
……為了不明顯、被發現,他們都是匍匐在草地上前進的。
武崧頗為無語地拍了拍白糖和海盪還有大飛身上的草屑,看小青明月和海漂三個女孩子的身上漸漸乾淨后,板起的臉色才漸漸放平。
他沒有再說話,其他的貓也是。
一場螢火蟲飛行秀過後,小分隊又靜靜地回到了篝火旁,再次躺下了。
夜色深深又漸漸變淺,天邊亮起白綢緞。
清醒后,又要上路了。
。
打宗,在十二宗內部的地位比較尷尬。
掀起了京劇貓與異貓之間的戰爭,是被按在他們的頭頂,一頂再也摘不下來的帽子。
哪怕打宗內部對此有不一樣的看法,有心想要改變,十二宗其餘宗派不會接下這項罪名,異貓那邊的仇恨也不會放下。
導致打宗在道德層面上被十二宗內部排外,甚至被不斷的邊緣化。
可又因為曾經的戰爭,為了不向異貓們示弱、堅持強化貓民們眼中「京劇貓做事都是」的印象,打宗又是十二宗中最不能捨棄的那一個。
這樣尷尬的處境,外來大多打宗弟子生來便接受」血統論」的洗腦,再搭配上一群勢要取得新地位的高層。
上行下效,造成了打宗弟子各個都是修鍊狂魔。
互相比較競爭,爪段如何都無所謂,只要維持基本道德感的情況下能變強就足夠了。
昔日的武崧,只在打宗受過兩年多的教育。
可星羅班數十年的教導,也只是快要洗凈這種思想。
可見其中的恐怖。
而現在,寫著打宗二字的牌坊,就在不遠處佇立。
見到了宗派的牌坊,宗宮也就不遠了。
一路走來,小分隊連一個落腳的客棧都沒見到,更別說被收編的村莊了。
小分隊面上沒有猶豫,走過牌坊之下,向著遠處隱約有輪廓的地方走去。
據武崧的回憶和書籍記載,小分隊知道,打宗的內部勢力主要是分為宗主一脈和幾大家族的。
宗主一脈的貓姓褚,其餘的幾大家族,武家處於靠後的。
找到武家,與武家如今當家的貓,也就是武崧的爺爺相見后。
小分隊才知道,如今的打宗是經歷過大戰後,慢慢重建起來的。
當今的宗主雖然是褚家貓,可是他的處事方針,幾大家族內部都不大滿意。
若非這位宗主的實力實在了得,身邊又有一位得力助手在各方面幫襯、見貓說貓話見鬼說鬼話。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幾大家族,怎麼說,也能讓打宗宗主一脈改個姓。
對於武崧爺爺的直言不諱,小分隊意外,但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