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他，是一個難以言說的人
待旅者從此處離開之後，時間便也已經來到了下午兩點鐘。
離開了這裡，他的神色有些黯然，不僅是離開這裡的原因，更且是他對於良德的擔憂。
他對於這裡的擔憂……
這裡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呢？
他不知道，他也想不清楚，未來會怎麼樣……
一直走，向前進，但步伐卻是緩慢。
旅者在思考著，為什麼這裡人們，都要有這樣的思想和慾望呢？
為什麼這裡的人要互相殘殺呢？
為什麼又會有那片荒野之地上的屍體？
又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窮苦之人呢？
他的腦海中，思緒萬千，他的步伐，走的太慢，他不想走的快，他還想回頭再看一眼這處小樓。
五個月，這裡的生活好了起來。
可是，未來的擔憂，依舊存在。
這裡的人經歷了好的生活之後，會不會就會衍生出那樣的慾望呢？
想要獲得更多的利，從而去殘害他人？
「為什麼……為什麼……」
旅者對著自己的心如此發問道。
同時他也能想到，解決這一切的辦法唯有一種思想，那就是人人都能像他這樣，像他這樣。
「他們說像我這樣的人太少了。」
「可這個世上，像我這樣的人明明有很多呀……」
「哦……」他看著自己手背上的印記……
「這樣啊……」他似是明白了什麼。
「有那樣的心，卻沒有那樣的能力……也只能隱藏起來，在現實中苦苦度日。」
「為什麼人們都希望美好，在網路之上，美好的事物，總會出現在人們的幻想之中……」
「那是人人都嚮往的美好……」
「憑什麼現實里就不能是這樣呢……」
他每一次的思考，都會讓自己覺的，自己現在十分的落魄。
「要是人人都能有我這樣的力量，那也好啊……但是，若人人都有了這般力量，那在他們其中，是否會有人謀生私心，產生不好的想法呢？」
「我是一位旅者，不是什麼救世主……一個孤身旅遊四方的旅人，一個孤身遊走亂世的旅人……」
「我的人生意義，就是走在了這裡，隨後，又要走向莫斯拉的深處，直至完成我給予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使命……」
「那在完成之後呢？若我殺了莫斯拉的統治者之後呢？」
「又或者，我死在了前進的路上，那時候，我倒也覺的一了百了……」
「可……我見過的一切，又怎能讓自己甘心離開這裡……」
「若我死了，他們會怎樣呢？」
旅者停下了腳步，他距離那座辦公的小樓還很久，也沒有走多遠。
基本只是，想了兩三句，才走了一步。
「良德啊……」
「這樣的人，這樣為克拉城的人民著想的人能有多少呢？」
「我是個混沌的人，稱不上什麼聖人，我也犯過一些錯誤……」
「有些人本不該死，或者他們犯的錯誤只是算小，卻死在了我的手中。」
「我是一個罪人，這是我給予自己的評價。」
「我來到這裡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旅者又思索著……
「人們在受苦，而有的人，正在欺壓這些受苦的人。」
「我要做的，不止是解救這些人，還要那些惡人，離開這個世界。」
「但我時常在殺戮過後，便思考著，懷疑著自己，這樣做，是過了，還是對的呢？」
「很多次在遇到危險之時，我求於自保，將其那些人擊殺，我疑惑，我思慮的，不是我殺死的那些人，還是殺戮本身……」
「有些人該死，但……我也需時刻謹記，殺戮使人瘋狂……」
「我不願意變成一個瘋子，我只希望我能始終如一，保持著自我。」
「我希望我的靈魂，能夠時刻保持著一個愛人的心。」
「我不希望，我不希望……」
當旅者說到此刻之時，他那面具的空隙中，不知為何，流露出了一滴淚水。
他本能的伸手去摸，卻摸不到自己的眼睛。
只能草率的將那留在嘴邊的淚水擦掉。
他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流開的淚，好似是不知不覺……就這樣了。
眼睛被淚水模糊了視線，他有些看不清了。
「摸不到，為什麼現在就摸不到了……」
他有些疑惑，他的手放在了面具上，像要儘可能的去擦拭著自己的淚水。
但不知為何，這面具，就是不想讓他摸到似的。
沒有辦法，旅者只能快步離開這裡，找到一處無人的角落。
靠在牆面上，努力的整理，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他任憑著身體流淚著，他的腦海中也想著。
「世事萬千，從，那時的迷茫，初來到一個村莊，后……又結交一堆朋友……直至朋友老去……我一人又前往別的地方……就這樣，一個又一個……離我而去……」
他的身體開始忍不住的顫抖，他想著，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要再想著，但他的情感貌似並不那麼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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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本知道懷念會哭，會傷身體，但就是忍不住的去懷念以往的事物。
但是人之常情，又怎麼可能忍的住呢……
「哭也好啊……哭也好啊……」旅者的聲音開始微顫了起來。
「這是我第幾次哭了？第幾次流淚了？」
無人的角落裡，這是他又一次的哭泣。
很多時候，在荒漠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呢……
「但這樣才像人啊，哭不代表不堅強，而是讓自己明白了，什麼才是身而為人，最寶貴的東西。」
「生命啊……能否在走的慢一點啊……」
他如此想著，擦不掉的眼淚一直留著，他吮吸了一下鼻子，才發現鼻子里很堵。
他的哭泣是沒有聲音的，只是任由著眼淚從自己的臉上滴落，最後再一把手擦完。
又過了很久，他再次嘗試著伸手到眼處之時，這時候，那臉上的面具，便同意讓他擦拭著那已經哭紅的眼睛了。
「呵……這麼玩我的嘛……」
他如此說道著。
「但願，自己回去之後不會被看出來。」
「尤其是她……」
旅者能想象到，要是自己回去之後，被那位僕人看了出來，指不定又要來安慰自己了。
自己不需要什麼安慰的……或者說不必，不必麻煩她……
她的那些道理自己也懂，自己本就能安慰得了自己，不需要別人，不需要麻煩別人……
「少留點挂念，到了最後……呵……完成自己的使命……」
「若死若生都能接受，可在走完這一條長路之後，我能看到的儘是那完成使命后的迷茫……」
「我死後會去哪？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復了仇，又能得到什麼？」
「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那莫斯拉的統治者……興許，我能和你說上幾番話，而結局，無非就是你死我活。」
旅者走出這條無人的角落之中。
隨即便邁著自己的步伐，離開了這片商業街上。
他回到了異客組織的基地之中。
一打開門，迎面便是坐在沙發上的薇爾，還有那坐在沙發上的白鈴。
看樣子他們兩個人是在聊天。
而在旅者回來后，她們的目光，又都同步的看向了旅者。
「但願聊的內容不是我……」
旅者的心裡，突然有著這些莫名其妙的預感，看著這場景，他已經能感覺的到，她們要開始聊什麼了……
「你回來了？」薇爾如此說道。
「嗯，回來了。」旅者照常回答道。
「你說話的語氣，怎麼那麼疲憊？」薇爾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便問道。
「……」旅者想要隱藏，可剛吸了一口氣，想要撒謊之時，轉念一想，這又怎麼可能瞞得住她呢……
便又將那一口氣鬆開，不知該回應些什麼，或者，就是單純都不想回應什麼了……
而那一頭的薇爾，他先是觀察了一下旅者，后又仔細的看了看他的臉龐。
隨後，又似是發現了什麼一樣，便嘆了口氣，后又站了起來。
來到旅者的身邊，伸出手來，想放在旅者的胳膊時，便見旅者本能的後退了幾步，搖了搖頭。
而她則又嘆了一口氣，想了想，便隨了旅者的意願。
待旅者走入到地下之後，坐在沙發上的白鈴，便好奇的問道。
「旅者先生，他是怎麼了？」
「他啊……」薇爾意味深長的回復道：「他承受的太多，需要休息一會兒了……」
聽完這一句話，白鈴便轉過頭，又看向了旅者剛走時的方向。
「他是個無名英雄，很多人都視他為榜樣，也有很多人，視他為傳說……」
「他承受了太多的壓力，這些都是我們無法感知的，也是我們無法體會的。」
聽著薇爾的這一席話，白鈴的眼神突然變的擔憂了幾分。
擔憂著那剛下去的旅者……
「不過你也不必擔憂什麼，他是個堅強的人……」
「焦慮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只不過每個人都不是什麼神，也需要情緒的釋放罷了……」
「而旅者，他……他是我見過的，最能控制自己情緒的人，但說不定……他有時候也可能會失控。」
「所以，他才會時刻提防自己，時刻思考著自己……」
「他不是什麼傳說，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說完這些，薇爾便又坐在了沙發上，對白鈴說道。
「剛才我們說到哪了？」
「哦，說到一個人的意義，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意義那裡。」
「嗯，說到這裡了……」薇爾點了點頭道。
「一個人的意義嘛……其實很多人生於這個世界上，本就不知道意義為何物，為什麼要執著一個『意義』二字……」
「其實意義，便是一個人給予自己活在這個世上的根本，為了這個根本，而活在這個世上。」
「每個人的根都不同，以這個根為基準，他們就會散開怎樣的葉子，有時候，葉子會枯萎，會使他們的根受到些許影響，也有時候，葉子枯萎了，僅僅只是如此，並不代表他的根會有怎樣的影響，反而下一次，它長出來的葉子，還會更加的鮮艷茁壯。」
「嗯……」白鈴認真的聽著，就像是一個學生，在聽老師講課一樣，只不過，這是一堂不會令她犯困的課。
「當然，無論葉子是怎樣的顏色，怎樣的狀況，他們的根都不該因此而去改變，因為只要根一變，那他就連葉子都長不出來了，基本就是壞死，根本沒有那種再生的可能……」
「根，也會隨之消散，那這個人，從真正的意義上來講，他就已經『死』了，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他相當於換了一個人，因此，我們也沒有必要將那個人，當以前的他來看。」
「人的意義啊，就在於這般的轉換，你能保持住初心，無論你的過程是怎樣的，只要你還能記住，你做這些都是為了什麼，那就足夠了，這便是身而為人的意義……」
「最後，在離開這個世界，這個就是，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
當這番話說完之後，白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的目光有些憂鬱，似是也思考起了自己的往事。
「好了，你這番表情，像是我說中了一些你的傷心事一樣……」
「哦，沒有沒有。」白鈴回過神來，立刻回應著道。
「嗯，沒有就好，如果有的話，那我在此向您說一聲抱歉。」
「哦，沒事的……沒事的……」白鈴如此呢喃著。
薇爾看著她，表情也甚是平淡。
她起身著道：「好了，今天的交談就到此為止了。」
「我也先去忙別的事情了，就先失陪一會兒了。」
「嗯，感謝您能陪我聊一會兒天，解一解心中的鬱悶……您去吧。」
「嗯。」薇爾點了點頭后，便離開了這裡，去往了地下的走廊。
而此刻，此時的克拉城，也是漫山遍野的雜言雜語。
有些人在高聲笑語，有些人在愁苦不停。
這五個月，像是給這座城市換了個時代一樣。
那些人怕了，那些權勢者們慌了，他們怕地下城的這番作風會影響到上層，影響到他們的統治。
有人斗膽向著那羅爾提出抗議，也有人以求和的方式，去和羅爾進行著交談。
但都無用……
而另一邊。
「武裝部隊趕快安排好，既然羅爾軟硬不吃，那我們也只好做有這般打算了……」
「對了，把後路準備好，要是沒成功，我們就準備好離開這裡……」
「這座城，來年我們再來取它。」
一處私人的房間內，摩爾用著私密的通訊設備，跟著對面的武裝者，聯絡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