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
盧修斯正在他的書房中等待,聖誕聚會已經快開始了,主人卻依然呆在書房裡,盧修斯穿戴整齊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輕啜著咖啡。直到埃爾莎出現在書房門外。他伸出手示意埃爾莎走過去,在埃爾莎身後的侍女塞亞行了禮,為他們把門關上。
埃爾莎走向他,盡量不讓長裙絆到自己,她將手自然地放進盧修斯伸出來的手掌里,那裡暖暖的,她與他對視,那樣子像極了思念已久的情侶一般。
「禮服很漂亮,希望能盡得你的歡心。」這個高傲的男人輕聲說,他有很好聽的聲音,與斯內普那種低沉的沙沙的聲音不同,帶著,帶著哥特式的華麗。
埃爾莎低下頭將目光落在自己的禮服上,確實很漂亮,蛋白色的,在燈光下有著似有若無的貝殼的光澤,低低的領口,簡約但不失華貴。
「謝謝,很漂亮。」她感激地笑答。
「在過去的幾周里,我總能為你的信而感動。」盧修斯的手指在她的手心裡動了動,乾燥的暖意里里有著痒痒觸感,他的氣息就在埃爾莎周圍,他華貴的黑色禮服上帶著熏衣草的香氣,那個華麗的聲音又說,「我迫不及待想要送你一份禮物。」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他的另一隻手抬了起來,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錦盒,他慢慢地打開,是一條銀色的鏈子,鏈子上有著一個蛇型的掛墜,小蛇的眼睛是晶亮的綠色寶石。
「太珍貴了。」埃爾莎一邊說,身體又不聽從她的意旨的轉過身去。
她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盧修斯的手臂繞到了她前面,將那條帶著涼意的鏈子替她帶上,掛墜正巧落在她鎖骨中間以下的胸口上,涼涼的,盧修斯的手卻是溫暖地,他替她帶上,他手上的溫度從她的脖頸處挪開。埃爾莎輕咽了一口口水,她睜開眼睛,手撫著那枚蛇型地鏈墜,轉過身。
「美麗的小姐讓它變得更有價值了。」盧修斯動了動眉毛,灰藍色的眸子里有著埃爾莎略感陌生的笑意。
「既然是這樣。」埃爾莎猶豫了一下,她都差不多不會呼吸了呢,她從自己的手腕上褪下同樣一根細細的鏈子,細細的銀色鏈子上同樣有一個小小的墜子,墜子也是銀制的,上面還有著一些奇怪的圖案,那是一圈一圈的黑色圖案。應該是一個盒子,埃爾莎遞過去,「互相交換禮物,希望在你看來不會太過簡陋。」
「是什麼?」盧修斯挑著眉問,他將那條鏈子拿在手裡,這銀鏈子過分平凡了些,他打開了那個小盒子,從裡面飛出了一團銀藍色的火焰,小小的一團,像火又像霧的懸浮在項鏈盒的上方,很明顯這個項鏈盒被施了魔法。
「一個魔法?」他肯定得很不真切,不過從他的眼神中埃爾莎知道起碼沒有失望或看輕她的禮物,他看起來是高興的。培提爾的主意沒有錯,他給她的筆記中那些有趣的魔法幫到了她。
「一個小把戲。」
「特殊的禮物,最重要是很漂亮。」盧修斯關上了鏈子上的盒子,那團火焰立即不見了,他拿在手裡晃了晃,對著埃爾莎壞壞的笑,「希望我把它帶上,嗯?」
「嗯——我習慣把它帶在手腕上。」
「是個好主意。」
埃爾莎相信自己從未想過盧修斯.馬爾福,這個魔法世界最富有的年輕公子會真的將她送的粗陋的銀鏈子繞到自己的手腕上,他看上去完全不像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樣子。在更多的人面前,盧修斯.馬爾福習慣驕傲又自負地高抬起那顆有著閃閃發光的鉑金色長發的頭顱。而現在,他在面對著自己那根劣質鏈子時流露出來的神情就像是個再平常不過的男人。埃爾莎不太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她一定是錯覺了,培提爾說過,太過主觀的想法往往是錯誤的。
「我們……要不要去樓下?」她小聲建議道。
盧修斯手中的動作停了停,他扯了扯薄薄的嘴唇,那裡有著漂亮的弧度,「埃爾莎……請相信我完全為你的情義所感動,這段時間裡,我總有著一切不太符合本身的事物在衝擊著我,雖然我知道那是不應該發生的,而且我時時刻刻記著我是一個馬爾福。」
埃爾莎抬起頭看著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能原諒我所做的一切嗎?」盧修斯就這麼站在她的對面看著她,帶著她不熟悉的神情,「埃爾莎,請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無法逃避的責任。」
「我不明白……」其實她明白,或許只是有些不甘心,就像盧修斯.馬爾福接下去將要說的話應該不會那麼早降臨,她還是輸了,斯內普說得對。她顯得局促不安起來,所以,她只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等待著盧修斯.馬爾福能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輸了。
「我的父親,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盧修斯停頓了一下,垂下眼瞼,復又抬起,如同不敢去正視埃爾莎般依然面向著窗外。可起碼他的聲音還是柔和的:「他認為馬爾福家族的富有隻是僥倖,富有並不代表身份尊貴……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他的嘴角扯了一個自嘲,灰藍色的眼眸黯淡下來。
「她同意了……德魯埃拉姑姑同意了?」
盧修斯輕抬起右手,將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她不要打斷自己,「我完全被吸引……至少你給我的感覺,你的每一封信都讓我想要回饋你這份灼熱的情感,那份短暫但火熱真實的情感。」他的手伸向埃爾莎,他溫熱的手掌就按在她的胸口,就像那裡有著他所流連的溫度與真實生命一般,沒有任何猥褻的意思。
她的胸口起伏著,吸引與否並不重要,她從未奢望過自己的幾封信,幾句話可以打動眼前什麼也不缺的男子,在這點上,她並沒有求助於培提爾或其他人,哪怕有時候表現出來的情感是笨掘且不成熟的。可他剛才明明說出了他的真實想法!那麼現在,她該表現出傷心欲絕么?哪怕是祭奠她夭折的計劃,表示出憤怒也好!
「你們要結婚了?」她的語氣和表情都十足地受傷。
盧修斯看了她一眼,嘴角溢著淺淺的壞笑:「還沒有,但我總會成功的。起碼此刻我相信你對我的情感是真實的。」
是個玩笑?試探!埃爾莎抬了抬眉輕哼了一聲。
「怎麼?這讓你生氣?」他依然在壞笑,轉頭面對著窗戶,「這就像是總會發生的一幕,讓我如何放心呢,我可愛的小姑娘。總有那麼一天,我們要面對這件事,我和納西莎被祝福。那些一邊貪婪著馬爾福財富一邊又用所謂貴族的帽子衡量著馬爾福身價的人們會用他們全部的羨慕之情面對著我和布萊克小姐的婚禮。所有的貴族與強者都將是馬爾福的坐上賓客,我們的婚禮會讓整個魔法世界都知曉。」
「聽上去,你並不喜歡那些自詡貴族的人。」
「我可並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偉大又善良純真的小男孩。」他走近了一步,低頭撫弄著權杖上的銀蛇,「我不忍心看到你受傷,只是這樣的傷是你的選擇……我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也明白自己對純真情感的渴望,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埃爾莎開始憎惡起自己所做一切,她原本就不該趟這個渾水,盧修斯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是不是?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並不是偉大又善良的人,而且就在剛才他還在試探她,這個常常自負又傲慢的男人就在剛才流露出來的無奈與掙扎時,她都信以為真了……可幸好她信以為真了……
她在信里寫:婚姻是青春的結束,人生的開始。愛是溫柔的嗎?
他回信:它太粗暴、太專橫、太野蠻;它像荊棘一樣刺人。
她在信里寫:最甜的蜜糖可以使味覺麻木;不太熱烈的愛情才會維持久遠;
他回信:太快和太慢,結果都不會圓滿。悲哀是愛情的證據。我已經嘗到悲哀的滋味……
整整三個月里,他們幾乎每天都在給對方寫信,他們用莎士比亞的詩句回應對方,他看起來就像是情竇初開少男,她看起來就像是急於表明心跡的小女孩。
「這一點都沒有可玩性。」
「我想保護你,從現在開始,埃爾。」
他叫她埃爾,用母親稱呼她的昵稱稱呼她,他又要開始試探她了嗎?埃爾莎的腦袋被什麼物質漲滿著,在那雙溫熱的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時她的太陽穴突跳了兩下,灰藍色的眼眸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上去這一切都像是真的……他要幹什麼?
在她腦海中一片空白的時候,那雙薄薄的唇慢慢壓在她塗有蜜油的唇上,溫柔的,淺淺的,帶著熏衣草淡淡的香氣……
門被輕輕的敲了兩下,就在盧修斯將雙唇印在埃爾莎的唇上又離開的空隙間,他的吻很淺,他們並沒有被打斷,被打斷的只是他們的對視和埃爾莎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也曾這麼吻過納西莎?」她輕咬著唇問,那裡還留著暖和又奇妙的觸感,就像剛才發生事並不真實。
盧修斯輕笑出聲,「實際上她矜持得無法讓你理解。」這樣的評論讓埃爾莎懷疑他的誠意,她的胃不自在地扭了扭,這無疑是在說納西莎.布萊克很矜持,矜持得讓人無法理解?
門再次被敲了兩下,打斷了埃爾莎的不自在。盧修斯輕輕揮了揮魔杖,那扇門便打開了,塞亞站在門外,她輕聲說,「先生,布萊克夫人與小姐到了。」
埃爾莎與盧修斯無聲的對視,她本以為自己不會有那種失落的感覺,只是那種感覺實際上是快速升騰了上來。她在心底不斷地告誡自己,不用那麼在意,不用那麼在意,只是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真實的存在著。
盧修斯點了點頭緩緩走向門口,隨即他又轉過身對著她淺笑,「我遵守我的承諾,埃爾。」
埃爾莎的目光跟著盧修斯到門邊,她聽到他對她說的話,但是對於這句話她又不得不在內心思忖,思忖它的真實性,它的程度,它的定義……
「小姐,先生已經下樓了,需要我陪您下去嗎?」
塞亞的提醒打斷了埃爾莎的思考,她看上去滿是失魂落魄的神情,她的眼睛隨之動了動,塞亞剛剛說要陪她下樓,下樓?看盧修斯.馬爾福如何紳士又殷勤對待納西莎.布萊克?突然她就感覺到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就像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骯髒的。她只是想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點,就像培提爾告訴她的「要學會適應,太過倔強是愚蠢的表現。」她當然也是認同的,比起白眼與嘲諷,那些時時刻刻就像自己的背後長了雙眼睛似的盯著自己的感覺可更不好受。她需要空間,需要自己的尊嚴,需要家人安全,僅此而已!想到嘉樂,埃爾莎的胃又扭絞在了一起。
「小姐?」塞亞又輕輕地叫了她一聲。
埃爾莎的眼珠子又動了動,她現在像極了被傷透心的小女孩,矛盾且慌亂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她能感覺到塞亞帶著涼意的手扶住了她,看上去那麼小心翼翼。可她沒事,她的思緒好用得很,甚至無時不刻都能為自己所痛恨的行為找到適當的借口來讓自己好受一些。
「小姐,你真的沒事嗎?」塞亞看上去是真的有些擔心,「我去為您倒杯茶水來,或許我可以先陪您回自己的房間呆一會兒,好嗎?」
她很配合,她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在這樣的時刻,說不定盧修斯已經在樓下殷勤地對待他的美人,那麼她回去呆在自己的房間里是再好不過的事,或許還能讓他感覺到內疚,她是那麼的委屈求全呢。
塞亞將埃爾莎扶進了屋,讓她坐進柔軟的沙發里,然後飛快地關上門出去,她一定是去向培提爾彙報她的情況了,雖然塞亞並沒有親口承認過,可埃爾莎幾乎認定塞亞也是培提爾的人……正像莎拉同樣是培提爾安排在馬里奧與嘉樂身邊的,她們有太多共同的特徵。在娜塔洛娃.普魯維特她的那個親生母親逝去時,培提爾.格林格拉斯,這個精明的男人也曾一度表現出了異樣的無措,那曾是他的至愛……埃爾莎如何都不會允許自己相信培提爾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她坐在這裡多久了?塞亞還沒有回來,她剛才說幹什麼去了?
埃爾莎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就像受了多大的刺激一般。這真是一個別樣的聖誕節,她該走了,從這所大房子里離開。這個想法剛剛蹦出來就把她嚇了一跳,她的想法可真夠危險的,就在剛才她還看上去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可是下一秒又想著要冒險了,可她是一個斯萊特林,一個斯萊特林!冒險這樣的事不是那些愚蠢的格蘭芬多做的事嗎?瞧,她也學會這麼諷刺格蘭芬多了呢,可格林芬多學院的人到底也不是全都是壞的。比如說,科瑞娜,比如說她的表姐愛米琳,又比如說莉莉……她想到了莉莉,那個總有著燦爛笑容的紅頭髮女孩。她越來越美麗,越來越迷人了……然後,她的思緒又回來了,斯內普,是的,她想到了斯內普,那個黑色頭髮,蒼白皮膚,瘦削的身影……
就像是下了某種決定一般,埃爾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快速地將大櫥中的衣箱拿了出來,她將自己的書和書桌上的羊皮紙以及羽毛筆全都放進了衣箱里,然後再把自己被疊放得整整齊齊的衣物全都放了進去,她該走了,現在,馬上!
「小姐,您這是?」一抬頭,塞亞正端著餐盤打開門走進來,裡面是精緻小點心還有一壺茶,就連那個茶壺都是銀子打造的,多麼的華麗!
「我要離開,塞亞。」她簡單地說明,拖著箱子走了幾步,低下頭的時候她自嘲地笑了笑,她的禮服還在身上,多麼滑稽。
「可是小姐,您要去哪裡?」塞亞眨了眨黑色的眼睛,若有所指地說:「羅齊爾先生還在樓下,他看起來還不打算回去,而且今天是平安夜,晚宴不會馬上結束的。」
是了,埃爾維斯.羅齊爾還在樓下,她不能那麼莽撞行事,不能把這段時間所有的偽裝全都表現出來讓自己前功盡棄……就像是給自己的大腦催眠,埃爾莎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太衝動,然後她深深地呼吸,以便可以讓自己放鬆一些。她換下了禮服,塞亞為她放好了熱水,然後埃爾莎好好地泡了個熱水澡,當自己的身體全部浸泡在熱水裡時,她放鬆下來。不能這麼一走了之,不能隨心所欲,她只能看似無奈地做出決定,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她必須做一隻被豢養的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