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泥巴種
整整一天,埃爾莎的感覺相當糟糕。
雷古勒斯就像變了一個人他只是對著她淡淡的笑,極有禮貌的那種。這樣的感覺讓埃爾莎就像是讀懂了些什麼,就連夏莉也是同樣的狀態。愛米琳的話讓她陷入自己的思維里,『想到過一個可能』愛米琳的話她不是沒有聽到。那麼會是怎麼樣的可能呢?雖然埃爾莎強迫自己盡量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不過在課室里幾乎已經坐滿了學生的情況下,只有她的位子是單個人坐的,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一些問題嗎?血統——在斯萊特林,你又能做些什麼呢。
第一堂基礎變形學並不是非常的複雜,麥格在講台前認真細緻地講著課,在最後的實踐操作中,她要求每個學生把眼前的火柴變成針。這是埃爾莎第一次用自己的魔杖施咒語,她抬頭看向周圍的同學,看來每個人都那麼的認真,他們輕聲的對自己面前的火柴說著咒語,雷古勒斯是第一個完成的人,他桌前的針看起來漂亮極了,細細長長的閃著銀色的光芒。
「好極了,布萊克先生為斯萊特林贏得了5分。」麥格稱讚道,面對著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們向雷古勒斯投去羨慕又讚賞的目光,她的表情依然保持著嚴肅。
接著是格蘭芬多的科瑞娜.萬尼,那是一個有著琥珀色眼睛的小女孩。照例,麥格對最先做好練習的一到三名學生都給予了加分的鼓勵。
「看起來你還需要多加練習,蘭頓小姐。」麥格踱到了埃爾莎身邊,扶了扶眼鏡說道,她的語氣並不是很嚴厲,不過還是另埃爾莎的臉燒起來,她的針可實在是太粗了。
「是,教授。」埃爾莎輕聲的又帶著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接著是魔法史,很奇特,對於需要使用魔法的課程埃爾莎總是緊張而且無法避免的顯得笨拙,只是對於理論上的知識讓她感覺意尤未盡。魔法史的教授是一個幽靈,透明的乳白色的身體在課堂里飄飄蕩蕩的,就像有一種催眠的效果,所以在大家都有些百無聊賴的聽他們的賓斯教授開始用一種死氣沉沉的聲音幾乎是朗讀魔法史課本的時候,埃爾莎卻感覺一切都變得有意思起來。
「真夠無聊的,是不是。」整整三個小時的課後,他們坐在禮堂里吃午餐,埃爾莎聽到夏莉在隔開她的一個位子的地方向琪維抱怨道。
「媽媽曾說過賓斯教授本身就是一部很好的魔法史,起碼他活著的時候很敬業,敬業到上課忘了帶上自己的身體。」琪維的聲音細細的,她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的在意。
「埃爾莎。」夏莉突然叫她,「你覺得呢?」
這代表她上午的想法是不是太過主觀了,完全是她的過敏所致?或許是。埃爾莎友好地表示,「賓斯教授的課很有意思。」
「有意思!」夏莉睜大了眼睛,她和琪維對視了一眼,不可思議的笑起來,「你別告訴我你聽得津津有味吧。」
事實上,埃爾莎想說是的,不過這樣回答似乎不太恰當,「我只是對書里提到的巫師最早的歷史有點興趣……你們……你們不感覺那……很神奇嗎?我是說,我們的祖先一開始是和麻瓜生活在一起的……我喜歡那些歷史。能成為麻瓜們的一種信仰,很了不起,是不是?」她支唔著,儘可能的把自己的話表述得最為婉轉,還帶著一些討好。
「哦——是這樣。」夏莉點點頭。
「這樣聽起來似乎我也應該喜歡那些歷史。」琪維說。
「可是麻瓜們可並不懂得感恩戴德,當巫師的存在與另一股宗教形成后,巫師被認為是為邪惡而存在的。」安姩.格林格拉斯輕蔑地瞥了她一眼,她的眉毛高高地挑起著,眼神比早上時更陰冷了些。接著,一抹無法掩飾地惡意冷笑浮上了嘴角,「蘭頓,我很好奇怪,我聽說你的媽媽是麻瓜,可是……」她看了一眼格蘭芬多長桌上的愛米琳那邊,又說道,「你的父親是誰?麻瓜?聽說你的媽媽都不相信你是一個巫師,而且,你和麻瓜們住在一起,和那些人一樣。」她朝其他三個長桌看了一眼。
埃爾莎感覺自己的喉嚨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梗住了,她尷尬地呆坐在那裡進退不是,就連面前的美味都突然失去了原有的滋味。她低下頭,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對其他人說自己的父親是軍人,是不是?這裡是霍格沃茨,他們才不管這些,血統,他們只關心血統。
「安姩,這話題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琪維突然說道。
這讓埃爾莎有些意料不及,她以為這樣的狀態下沒有人會肯出面說些什麼的,周圍的人都基本上選擇了沉默,或同樣傳來一些看好戲的輕笑聲。她都能感覺到坐在自己另一邊的一個男孩往自己相反方向挪了挪呢,就像怕她會碰到他一樣。
「這不關你的事。」安姩不客氣地說道。
「我只是認為別影響大家的用餐心情。」琪維的語氣不溫不火,她並沒有理會安姩的敵意。
「算了,安姩,別去理會。」又一個女孩說道。
「瑟琳娜,你怎麼能忍受,這太荒唐了!那個格蘭芬多的愛米琳.萬斯是她的表姐,愛米琳.萬斯的父母全是麻瓜!」安姩看起來氣憤極了,在她邊上的女孩們開始安慰起她,「我一定會要求換寢室的,我怎麼能和一個泥巴種一個寢室……」她還在說,在說到『泥巴種』的時候聲音突然響亮起來。
周圍開始有一些噓聲,不管是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向他們投來目光。埃爾莎低垂著頭看著面前自己的食物,她不敢抬頭,『泥巴種』?什麼意思?這聽起來並不是一句好話,甚至還帶著侮辱性質,從那些人的反映中她就能感覺到。她低著頭,不知道愛米琳是否有聽見,但她並沒有過來說些什麼,教授們也因為離得比較遠不可能聽到這些,也沒有人會站出來再說些什麼,安姩.格林格拉斯依然氣咻咻的,就像把她安排在埃爾莎一個寢室是對她的侮辱一般。
她不知道這頓午餐是怎麼結束的,只知道身邊的人6續的離開了,她並沒有吃多少,只是在機械的咀嚼,等到她站起來時,一個聲音傳入她的耳朵里。
「你得習慣。」埃爾莎抬起頭,那是一個嬌小的,淺棕色長發的女孩,她見過她,在分院儀式上,她長得並不漂亮,但有著溫和的淺灰色眸子,「抱歉,我恰巧聽到了,實際上想不聽到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姐的抱怨不太容易。」她說道,「我是克萊兒,克萊兒.科納,拉文克勞的。」她指了指與格蘭芬多相鄰的長桌,確實,想聽不到確實不太容易。
「謝謝。」埃爾莎勉強地微笑,她的心情遭透了,確實。
她們一起去上草藥課,一路上,她們沒再說話。
草藥學的課室在室外的暖棚里,那裡有著很多植物,直到快要走進課室前,克萊兒才又開口說話,「我了解過斯普勞特教授的課,很有趣,會有更多實踐學習,我們可以站在一起。」
「好,」這次,埃爾莎的笑容是真誠的,還帶著感激,「謝謝。」
克萊兒靦腆地笑了笑,走進去,埃爾莎跟在她身後,暖棚里確實已經站滿了人,他們圍在植物架邊上自顧自的說著話,和自己的朋友一起。雷古勒斯依然和魯斯恩站在一起,另一邊是安姩.格林格拉斯,她看上去乖巧得不像她所表現出的樣子。就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雷古勒斯抬頭看了她一眼,深灰色的眼眸時有著讓埃爾莎看不懂的神情,只是迅速地他又轉過頭去和安姩說著什麼。
整堂課還算順利。埃爾莎已經收拾好了課本,她和克萊兒道別,她需要一些自己的時間,好好的一個人呆著。她想自己能感覺到心底的那種不舒服是什麼,是的,孤獨,她感覺到了孤獨。或許,分院帽是錯的,去哪兒都行,可偏偏是斯萊特林。她將一簇頭髮擼到耳後,竭力抑制著自己的委屈和讓她想要大叫的衝動,哪怕是眼睛里正拚命得往上涌的淚水。
她不能——
「你需要習慣。」一個沙沙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埃爾莎抬起頭,那張瘦削又蒼白的臉就在她面前,黑色的頭髮無精打彩地粘在臉側讓整個人都看上去同樣沒什麼精神。
「西弗勒斯。」埃爾莎輕輕地打招呼,希望自己還可以這麼叫他,在經歷了那麼多糟糕的事後,她不想再冒犯誰。
「你在生氣?」他扯了扯嘴角,看上去想笑又帶著些厭惡的神情。
埃爾莎突然感覺到這樣的神情讓她厭煩,「我很好。」連同她的語氣都變得生硬起來。
「那麼,別去在意別人說什麼,在這裡的目的可不是來聽一些無關緊要的評價的。」
這話聽起來挺耳熟,那是埃爾莎小時候勸說他的話,她突然就沒了防線。「是,你說的對。」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西弗勒斯,」在斯內普想要走開的時候,埃爾莎叫住他,「你能告訴我什麼是『泥巴種』嗎?」她只是想知道答案,理由異常的純粹。
斯內普眯起了眼睛看著她,他輕哼了一聲,嘴角也跟著不太情願地揚起來,「能肯定的是那並不是一種讚美。」他又看了她一眼,然後徑自走開,留給她一個背影。
不是讚美,她當然知道。
這真是再糟糕不過的一天,除了那些惡意的詆毀,還有更倒霉的事等著她,因為飛行課。
飛行課上埃爾莎著實的出足了洋相,幾乎所有的人都可以騎在掃帚上離開地面做簡單的嘗試,只有她,她無法很好的掌控雙股之間的掃帚,它帶著她忽上忽下的顫抖著,也分不清是埃爾莎本身在顫抖還是什麼。當她感覺到自己越來越高時腦海里呈現出了一片空白,她的雙手詭異地離開了掃帚柄,直接從上面掉了下來。
不幸中的萬幸是霍琦夫人把她身上的草坪變成了一個軟墊子,否則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你得克服恐懼,孩子,你是一個女巫。」這是在霍琦夫人離開校醫療室的時候,用嚴肅地神情對埃爾莎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感覺沮喪,眼淚終於在整個醫療室里沒有人的時候掉下來。她是一個女巫,可是她不能很好的運用魔咒,現在連飛行都那麼不順利。她是個女巫,還是一個被分在以血統為傲的斯萊特林,可是她沒有這些他們所看中的東西,她不是貴族,沒有所謂的精明與野心,更沒有血統。
「媽媽,我想回家。」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