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已經是深夜
就在這時，新的挑戰接踵而至。秋末的第一場霜降讓人們倍感絕望，幾乎所有的作物都被凍死了，唯有李向前院子里的植物依然倔強地存活下來。原來，他用從老木匠那裡學來的方法，用草席蓋住了作物，夜裡又點起了小火堆驅寒。
「向前啊，你這腦子是真靈！」村裡一位長輩感慨道，「要不是你，這一年真不知道該怎麼熬過去。」
隨著寒冬的到來，李向前院子里那片小小的「田地」成了村裡的希望。儘管產量有限，但每一片葉子、每一根莖都被珍惜地分給了最需要的人。他不圖回報，只希望大家能熬過這個艱難的冬天。
李向前看著這一切，心中卻沒有一絲鬆懈。他知道，這不過是第一步。如果想讓整個村子甚至更多的人擺脫飢荒，他還需要做更多的事。他開始計劃著，春天一到，就要帶著村裡人開闢更多的土地，引進更多的作物。他堅信，只要人心齊，就沒有什麼困難是無法克服的。
夜深人靜的時候，四合院內顯得格外寂靜。風拂過槐樹，樹枝輕輕搖曳，彷彿在低聲絮語。李向前靠在院門邊，手裡握著一盞昏黃的馬燈，目光落在地面上，卻又顯得若有所思。
「今夜的霜不會太重，但土層里的溫度是不是夠穩？」他低聲自言自語，聲音被冷風吹得散進了夜空。他回頭看了一眼，母親的房間燈早已熄滅，整個四合院沉浸在夜的安寧中。他咬了咬牙，提起馬燈走出院子。
地里是一片寂寥的黑暗，遠處的樹影像守夜的巨人般佇立。他的每一步都踩在鋪滿枯草的小路上，發出「沙沙」的輕響。路上偶爾能聽見草叢裡窸窣的聲響，他並不害怕，心裡盤算著的是地里那些正在生長的作物。他知道，這些作物不僅僅是食物，更是整個村子里人們活下去的希望。
李向前邁過田埂，走進地頭。他把馬燈高高舉起，微弱的光勉強能照亮幾米的範圍。他蹲下身，伸手去摸作物的葉子，發現它們表面微微濕潤，應該是剛凝上的露水。露水雖是好兆頭，但寒夜的低溫可能會讓這些脆弱的葉片凍傷。
「得找些辦法給它們保暖。」他嘀咕著，心中劃過一個想法。可這片地太大，草席不夠用，火堆也沒法覆蓋所有區域。李向前緊皺眉頭，腦中反覆權衡著各種可能性。
「明天去找王大爺，問問還有沒有稻草能借點。」他想起白天村裡老農提到過自己家裡還有些收剩的稻草，雖然已經乾枯，但蓋住作物頂還是可以用的。他站起來，擰緊了馬燈蓋子，又往地的另一邊走去。
這一片地是他分給幾個鄰居一塊種的。村裡很多人家連試都不敢試，覺得種子撒下去就是浪費。但李向前知道，不能等到明年春天再冒險，得從現在就行動起來。他帶著大家一起翻地、撒種、護苗，看著苗一點點長起來，感覺每一片綠葉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樣。
走到地中央時，他停下腳步，站在那兒靜靜看著眼前的田地。馬燈光下，地面隱約露出一抹蒼翠，像一條生機勃勃的綠帶。他忽然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堅持沒有白費。可希望背後，總有一層厚重的壓力。他心裡盤算著：這一季要是失敗了，大家可能連春天都撐不過去。
「你這麼晚又到地里瞎折騰啥？」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後頭傳來，李向前嚇了一跳，猛地轉身，卻看見王大爺提著一盞煤油燈站在幾步開外。
「王大爺，您怎麼也來了？」他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
「聽見風聲以為有啥動靜，就出來看看，沒想到是你。」王大爺走近幾步，用燈光掃了掃周圍，「這都深夜了，你還盯著這些苗幹啥？難不成它們會跑了？」
李向前笑了笑，但沒接話。他看了眼地里那些苗，嘆了口氣，「大爺，這些苗還太弱，今夜萬一溫度再低點，我怕它們受不了。」
王大爺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向前啊，你的心思，我懂。你就是太上心了。地里的事，沒個天老爺幫忙，你再怎麼精心侍弄，也未必能十全十美。別把自己壓得太緊。」
「我也知道，可是不試試，總覺得不甘心。」李向前低下頭，抿了抿嘴，聲音帶著幾分倔強。
王大爺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眼神裡帶著幾分欣慰：「咱村裡，像你這麼心細又能幹的後生不多了。這樣吧，明天我去翻翻老宅里的稻草，你把它們壓在苗頂上，興許能保住這些苗。」
李向前聽完連忙點頭：「大爺，太謝謝您了！我真怕這些苗熬不過去。」
王大爺擺了擺手：「別謝我，這事兒咱都在一條船上，能幫就幫。再說，你這一片要是能成，咱們村裡也能學著做，後頭的路也許能好走點。」
兩人又聊了幾句，王大爺才提著燈慢慢往回走。李向前站在原地，眼看著老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裡卻更加堅定。回去后，他得趕緊整理好計劃，把接下來要做的事都安排清楚。
當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院子時，已經是深夜。院門輕輕關上，他放下馬燈，走到屋裡，拿起桌上的筆和一張皺巴巴的紙，開始記下明天的安排。寫到一半，他頓了頓，抬起頭看向窗外。夜空中沒有月亮，只有幾顆暗淡的星星。他忽然想起父親當年經常講的那些艱苦歲月里的故事，心裡多了一份複雜的情緒。
「這些年，咱李家也算熬過不少苦日子了。這次，就算拼了命，我也得讓咱村熬過去。」他心裡默默發誓，眼中燃起了一種執著的光芒。
等到忙完一切，他坐在床沿上，看著自己布滿老繭的雙手，突然笑了。他覺得，哪怕明天再苦再累，只要還站得住，他就不會停下腳步。這飢荒的年景，或許會成為他們的深淵，但只要抓住機會，它也能成為他們爬上希望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