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活著就好
齊國公見狀趕緊擺手道:
「都別打聽了。珩兒好不容易見好了一些,今日撐著病體來家裡吃飯,我和你舅母已經很高興了。快快,開飯。」
眾人人均都還沒問上一句,就被打發了,有些意猶未盡地散開去。
蘇璃和喜姐兒被舅母帶走去女眷桌了。
臨走前,蘇璃暗中一個眼神。
歡哥兒默默點頭,表示收到!
放心,他已經知道今天的戲碼了,絕對會照顧好身殘志堅的父親,也會幫他擋住一切外界的干擾。
齊國公夫人拉著蘇璃坐在自己身邊,親切問道:
「璃兒啊,珩兒是我們的親外甥,如今身子好了,往後你們可要多來府上走動走動啊。」
蘇璃心中道:從前裴珩要死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多到青山院走動走動看看他?如今看他好了,覺得他有利可圖了就要恢復走動了?真是不要face。
不過,她面上笑笑,保持一貫在人前溫順柔弱的形象,道:
「舅母說的是,夫君身子若是康健我們定會常來走動。可若是……舅母,那就沒辦法了!」
齊國公夫人嘆了口氣,道:
「哎,自古天妒英才。璃兒啊,大夫可曾說珩兒有幾成把握能重新站起來?」
裴珩遇到神醫的事情他們已經都知道了,貴妃那裡傳來的消息。
但貴妃說得也含糊,只說裴珩親自給皇上上了一份摺子,那一筆字寫得狗趴一樣、軟綿無力。不久前還聽說他進宮,同皇上密談了半日,也不知道談了些什麼。
期間,皇上還讓人抓了鄭太醫狠狠打了五十板子,打到三十板的時候鄭太醫就沒了氣了,可執行的太監還是足足打夠了五十板子,才拖著死狗一樣的鄭太醫丟出宮外。
當日貴妃得到消息想去見見裴珩,也被人攔在了外頭。裴珩出宮的時候,也被順大監捂得嚴嚴實實的,衣角都沒見一片。
貴妃心裡急,讓他們找個機會探探。
齊國公夫人眼中充滿了期待。
蘇璃也跟著嘆氣,眼中已經開始暈染上幾分水汽,道:
「大夫是給夫君重新接了四肢,可也說了只能勉強能動,要想恢復如往常,只怕……舅母,我也想過了,能活著就好了,哎!」
說罷,拿著帕子開始壓眼角。
齊國公夫人見她一臉藏不住心事的蠢樣,又見她悲從中來實在不像作假,當下也不再多問,只拍拍她的手,親自給她布菜,道:
「好了,不說了。能活著就是不錯了,別的也就不奢求了。吃菜吃菜,今日團聚,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
「嗯!」蘇璃乖乖點頭,從善如流。
齊國公府原本還有十幾個嫡小姐、庶小姐、表小姐。得知今日裴珩要上門來,一個個都心花怒放,暗暗較著勁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等著在心上人面前大大的露臉。
結果……
哎,男神也有遲暮的一天……
飯桌上,蘇璃反覆能聽到一顆顆芳心破碎的聲音。
裴珩那副慘樣,席上自然沒有人敢敬他酒。歡哥兒還親自布菜,拿個勺子小口小口的喂到裴珩嘴邊。可就吃了幾口,裴珩就搖搖頭,
「吃不下了。」
齊國公忙道:「可是飯菜不合口味?」
裴珩弱弱的搖搖頭。
歡哥兒一臉擔憂:「父親,大夫說了您就算沒胃口也要吃,吃了才能好得快。」
可怎麼勸,裴珩都不吃了。
歡哥兒才對著齊國公道:
「舅公,父親躺了三年到底傷了根本了。今日又走了好幾處親戚,實在是太累了。舅公饒恕則個。」
齊國公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無奈道:
「不想吃就不吃了。要不要去偏房歇會兒?」
裴珩卻搖頭道:「不,我一個人躺了三年,如今看到這麼熱鬧心裡高興。舅舅不必理會我,你們只管自己吃就好。」
說罷,還捂著嘴虛虛地咳著。
裴珩都這樣了,飯桌上誰還有心思吃飯啊?這頓飯大家是吃的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最終還是齊國公道:
「算了,你這副身子出來走動確實是難為你了。舅舅也不留你喝茶說話了。早些回去歇著吧。」
歡哥兒趕緊去找蘇璃和喜姐兒,一家子迅速集合。
裴珩歉意道:
「我本意是想趁著中秋佳節和舅舅舅母、各位親眷歡聚一堂,可這副身子實在是力不從心。舅舅,珩兒告辭。」
齊國公趕緊叫人送他出去,生怕晚一刻他就要暈過去了。
看著裴珩一家子上馬車走了。
齊國公原本還笑眯眯的臉慢慢冷了下來,扭頭問夫人:
「怎麼說?」
齊國公夫人道:「看來還是不中用的。那個蘇氏我早年間聽說過她,是個繡花枕頭,肚裡全是稻草實則蠢貨一個,她那樣的是瞞不住事情的。」
許久,齊國公才輕聲道:
「也好,做個富貴閑人總比丟了性命強。」
這個外甥雖好,可惜和他們不是一條心。
裴珩和李乾情同手足,三年前若非死死追著當年真相不放也不會逼得他們出此下策,忍痛讓他落得如此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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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樣半死不活的也沒什麼威脅了。
「回頭我會和娘娘說說,到底是親外甥,別再趕盡殺絕了。」
一上了馬車,裴珩就一掃頹廢,開始在馬車的暗格中翻箱倒櫃找東西吃。
「餓死我了,一桌子好吃的只能看不能吃。歡哥兒,吃塊餅。」裴珩自己啃著糕點,不忘給兒子分一塊。
歡哥兒道:「父親,您不信他們。」
裴珩三兩下吞了一塊餅,直言不諱:「對。」
歡哥兒若有所思,拿著餅慢慢吃著,卻不再說話,心中一個小本本默默記下。
喜姐兒仰頭道:「娘親,我也沒吃飽。」
蘇璃噗的笑出聲來,看著一家子餓鬼道:
「知道啦!我讓人從蘇記送一桌席面回來可好?」
「好耶!」
……
次日一早,謝安和宋慈兩個不約而同上門來了。
「蘇姨,明日要進宮沒辦法。小子今天特地來給您和將軍送節禮的。」
謝安嘴裡啃著肘子,手上還抓著雞腿、鹵牛肉、鴨脖子、鳳爪,沒命的往嘴裡塞。
喜姐兒都看不下去了,道:「慢點吃,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搶。謝家哥哥,你在家裡你娘都不給你吃東西的嘛?」
謝安腮幫子鼓鼓道:「哎,說多了都是淚。我娘說要頭懸樑錐刺股,餓我體膚苦我心智,啊……啊嗚!」
蘇璃看著他那狼吞虎咽的吃相,真是喜歡啊!但凡歡哥兒有謝安一半的胃口,她都不會每日發愁了。
宋慈卻道:「哪有這樣教育孩子的。謝安,我看你這個勞什子書也別讀了,反正都讀不進去。乾脆,你跟我練武得了!」
「你?」謝安看了看宋慈,搖搖頭,「你不行,你那都是花拳繡腿花把式。」
宋慈切了一聲,道:「小屁孩,你還瞧不上我了?」
「不是瞧不上,只是我要是學武,就跟裴將軍學上陣殺敵的真本事,真刀真槍的那種。」謝安目光炯炯地盯著裴珩。
他心目中的英雄就祖父和裴將軍兩個。
祖父老了,如今天天在家貼膏藥,額頭一個,太陽穴兩個,身上不知多少個,全無當年氣概。
可裴將軍厲害啊!
一片綠蔭中,裴珩提著一桿銀槍,旋身躍起,森森的銀槍勢如破竹,掃過之處陰風陣陣,看得他膽戰心驚就想跪下頂禮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