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報仇

「我明白。」顧辛磊低頭，繼續布設陣法。

隨安也收回了視線，再次看向況唯，自從這一行人初現在視線範圍內，他便又開始煉器了。

隨安雖然不太懂煉器，但還是能看得出來，他眼下做的所有事，包括口訣、結印，都是在重複，雖然隨著手印法訣一個個被打入棲雲劍，棲雲劍劍芒越來越盛，但這似乎只是一種量變，最重要的那一個步驟，他始終沒做。

「他在等什麼？」

「肯定憋著壞呢！」隨冬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這個況澈白，別看他總是笑眯眯的，但我覺得他就是笑面虎，心黑著呢！」

隨安控制著識海，忍不住敲了一下識海中那隻彩劍的腦袋，姑且將最上方的劍柄當做它的腦袋吧，嗔罵道：「你傻啊，他對那些人不心黑，就是對我們自己心黑，我死了，你還能落得好！」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那種莫名其妙的排斥感就是讓隨冬忍不住挑刺。

「前輩（師父），陣法已成！」

余柘、明飛迢、鄭如許三人是除了兩名金丹修士之外，修為最高之人，三人各自負責一部分陣法的布設，幾乎是同時完成。

其中余柘和鄭如許正是隨安他們在秘境之外遇見那八人中的兩人，聽他們對那金丹修士的稱呼，鄭如許是徒弟。

向暝真人頷首，朝另外一位金丹修士看去，拱手，「一會還需斷塵道友助在下一臂之力。」

那斷塵真人一直抱臂環胸，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若是仔細看他的眼睛，就能發現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況唯，從未曾轉移過。

聽到向暝真人的話，斷塵真人抬手道:「等一下，我要和他說幾句話。」

向暝真人蹙眉，「萬一他那法寶就快煉製成功……」

斷塵真人終於轉頭，瞥了他一眼，「若是到現在還沒找到地方，你又能如何？」

向暝真人神色微僵，他想到引路盤中那一縷包含著況澈白精血的靈氣，正是來自面前這個性格乖張孤吝的斷塵老道，心中雖發恨不甘，面上卻只能擠出一抹笑。

「斷塵道友請！」他往後退了一步。

「況澈白，你可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

來了！終於到了喊話的環節，隨安立刻坐正了身體，這一幕她可是一直在等著，還以為沒有了呢。

況唯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棲雲劍在半空中翻轉著，底下是騰騰燃燒的赤火，法訣手印不停的打上劍身，劍芒變幻不停，只聽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

「你是何人？」

「你……況澈白，爾等狂徒，滅殺我妻兒，上次在忘州城外我就說過，若當日不能將你斬於劍下，神魂俱滅，待到他日，我定然會上凌闕山，在凌闕宗內要了你的命，以你之命，祭奠我妻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斷塵真人聲音嘶啞，面目猙獰，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惡意猶如實質。

「你的妻兒又是何人？」況唯只一句話，讓對面的斷塵真人幾乎陷入癲狂的情緒。

「斷塵道友，不要上當，他是故意這般說的，就是為了刺激你，你若是因他的話走火入魔，不正是合了他的意！」

眼見情況有些失控，向暝真人在心裡暗罵斷塵，非要自己上前找不痛快，一邊只能勉強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安撫他。

「況澈白，你難道忘了，這位是斷塵前輩，哦，你不知道斷塵前輩也不為奇，因為他以前並不是叫這個名字，他以前叫懷岸，雖是散修，卻是毓城一帶鼎鼎有名的懷岸公子，他曾經有道侶有獨子，道侶美麗溫柔，獨子英俊瀟洒，但是你卻殺了他的妻兒，讓他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何其冷酷何其殘忍，你仗著身後有凌闕宗撐腰，做出如此惡事，今日我師父，還有我們，一定會幫斷塵前輩報此血海深仇！」

向暝真人本不欲多說，但沒料想自己徒弟看斷塵真人半天說不到重點，況唯還那般一副心中無鬼坦蕩自如的模樣，他便忍不住大聲替斷塵真人發聲了。

向暝真人想要阻止，只是卻又不好在斷塵真人面前多說什麼，心裡憋的難受，只得暗暗瞪了鄭如許一眼。

鄭如許卻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師父的目光，他的注意力都在況唯身上，即使今日將其滅殺，他也要在他死之前，毀了他那一直流傳著如瓊枝玉樹一般不染塵埃的好名聲，即使這裡只有十八人，很多人自今日後，就會在這世上湮滅，他也要這般做，如此，他覺得甚為痛快。

況唯略略停下手中的動作，棲雲劍劍芒稍減，他抬眸看了過去。

鄭如許微微挺了胸，只是那清冷的目光並沒有在他身上停留，而是精準直接的停駐在斷塵真人的面上。

「你是蘇無覓的爹？」他的聲音不見了之前的漫不經心，而是比目光更冷徹凍人。

再次聽到兒子的名字，斷塵真人捂住胸口，四年前接到妻兒死訊的場景再次在腦海重現，他目中猩紅一片。

「原來去年忘州城外伏擊我之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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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唯的聲音又恢復成了之前的淡然，「卻不知此時這枯瘦老道是你的真面容，還是忘州城外那姦邪道人是你原來的相貌，不過倒也不重要，總之都很傷眼。」

「他嘴可真毒！」隨安在心裡和隨冬感嘆著，同時還挺慶幸，自己比那斷塵老道的待遇還是要好多了。

「你就不擔心他真是如他們所說，是亂殺無辜、殺孽極重之人？」隨冬問道。

「不管那斷塵老道和向暝道人師徒現在顯露的是不是真正的面容，但他們面容可憎、目光邪惡、神色猥瑣，給人一種極重的惡感，在他們的話和況前輩的品行之間，你覺得我會如何選擇？」

「你又以貌取人！」隨冬嘟囔。

「不是以貌取人，是我有識人之明。」隨安強調。

這時，耳邊傳來況唯平靜的陳述，「蘇無覓五靈根資質，金木水火土樣樣俱全，卻也五行皆殘，乃為雜殘靈根，如此資質，本與修鍊無緣，而你們夫妻，卻仗著自己為金丹修士，從忘州城附近的小修仙城鎮，甚至小宗門和修仙家族，強虜女修，以供蘇無覓修鍊，蘇無覓修鍊之功法，更是為萬仙宗禁滅之邪術，蘇無覓自十二歲開始修鍊，一直到三十二歲，修為是為鍊氣十層，你們夫婦共虜五十三名女修，其中五十一人神魂俱滅，二人被我們救出。」

況唯的話，讓在場中除了斷塵真人和向暝真人師徒在外的其他修士，頓時嘩然，只是在向暝真人一個眼神掃過去之時，眾人也只敢將那份震驚藏於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