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變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見十一點已過，往日情景再現，江奶奶起身了，電視里正在下集預告，眾人的眼睛盯著電視，而美好則盯在門上。
江奶奶走到門口了，跨出去了一隻腳，就在這時候，一隻白皙的手搭在了門上，她猛力一關，美好適時大聲叫了一聲「慢點！」
看電視的江溪和李玉梅齊齊轉過頭來，正好看到林芳正要收回關門的手，伴隨著「哎喲」一聲慘叫，江奶奶呼天喚地的嚎叫開始了。
哭聲驚動了所有江家睡熟了的人，林芳悻悻地站在江奶奶身邊，她對江奶奶是心有不滿，討厭她的嘮嘮叨叨，可也沒想把她怎麼的，沒想到老人走得慢，中了招，而自己被抓了個現形，這臉都沒處放了。
林芳個性倔強，不但沒跟老奶奶賠禮道歉，反而振振有詞:「這能怪我嗎？我又不知道她走得這麼慢，肯定是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電視，這才被門夾了腳後跟。」
這話引起了江家人強烈的不滿。
江老爺子大怒:「林芳！你說的是人話嗎？你奶奶年紀大了，走得慢理所應當，不像你們年輕人行動利索，再說了，你關門用那麼大勁幹嘛？成心的吧。」
林芳一聽，不樂意了，她瞪大了眼睛，反駁道:「我就是成心的，誰讓她看個電視還神神叨叨的，討厭死了。」
林芳從小就被父母嬌生慣養，說話不經過大腦，有啥說啥。這話一出口，捅了大婁子。
江老爺子氣得喘吁吁，江大海也發了火:「江湖！你看你娶的好老婆，目無尊長、口無遮攔！一點教養都沒有，明天把她送回娘家去，看她父母怎麼說。」
江湖滿臉寒意將林芳一把拖過來，扯進自己房間去了，不一會兒，裡面馬上傳出小倆口打架謾罵的聲音。
江大海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別管，於是眾人都回了房。
第二天，不肯善罷甘休的江家人命令江湖領著林芳去林家興師問罪，還讓江河同去作證。
林家就住在大灣村，相距江家不過十多里路，江湖帶著林芳、江河到林家時，才上午九點多，林父不在，林母聽到女婿是來告狀的，當即變了臉色。
「媽！你瞧瞧你教的好女兒，目無尊長，把我奶奶害成什麼樣兒了。」江湖一開口，就盛氣凌人。
林母平時常聽林芳回家訴苦，說什麼家務活全包，婆婆對她指手劃腳、趾高氣揚的。
她早就對江家一肚子不滿，現在又聽江湖說她教女無方，目無尊長，她氣不打一處來，反手狠狠地打了江湖一個巴掌，力道之大，使得江湖的臉立刻現出了五個手指印。
江湖氣急敗壞，抓過岳母打他的那隻手狠狠地咬了下去，隨著「啊」地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叫，林母的右手食指的一節被江湖硬生生地咬了下來，頓時鮮血淋漓，十指連心哪，林母痛暈了過去。
這接二連三的事件閃電般地發生，看得江河與林芳目瞪口呆。
這事兒鬧大了，此時的林芳要多後悔就有多後悔，早知今日，昨晚就應該賠不是的，哪有今天這麼糟糕的事情發生。
江湖傻了，衝動是魔鬼，望著咬下的半截手指頭，像被火燙了似的扔在地上。
江河也懵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也就幾秒鐘的時間，他來不及制止哥哥，大禍已然釀成。
林芳沒找到消炎藥，在林母身邊嚎啕大哭起來，哭聲引來幾位村民，大家叫上村裡的手扶拖拉機，幫忙把林母火速送往鎮醫院。
可鎮醫院條件有限，續接不了手指，醫生提議立即送往縣醫院。
聞訊趕來的林父聽說要轉院，可縣醫院路途遙遠，暫且不提，而且還要昂貴的手術費，當即決定放棄治療。
醫生簡單地給林母的手指消毒、包紮了一下傷口，並開了點消炎藥，當然這些醫藥費江湖搶先付了賬。
隨後大伙兒回了林家，而江河獨自回家給家裡報信。
李美好一大早就去鎮上的茶園了，前天去打探了一下，得知有一戶茶農要賣掉自己的茶園，約好今天上午去交錢，簽訂協議。
她花六百元買下了八分地的茶園。還餘下將近四百元另有用處。明年徵收的話，這些地能換兩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或者是兩間商鋪。有了這些資產，她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過艱難。
她哼著《讓我們盪起雙槳》的歌謠，輕快地走進家門，將茶園的地契鎖進抽屜。
心裡才想著江河跟哥嫂去林家談判也不知怎麼樣了？卻見江河神色匆匆跨進家門，大聲喊著:「爸、媽！不好了，出事了。」
因為是星期日，江大海和李玉梅都在家裡待著，聽到江河的喊聲，正坐在堂屋的江大海和張玉梅不約而同地站起來，一前一後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於是，江河將林母掌摑江湖、而江湖又咬斷了林母的一根手指頭的事詳細闡述了一遍。
江大海聽完，與張玉梅面面相覷，事情竟然發展到如此地步，倆人小聲商議了一下，立即決定帶上幾百元錢去向親家負荊請罪。
可是手裡的錢有限，於是張玉梅的眼光落在了李美好身上。事情緊急，張玉梅也不擺婆婆的架子了，她有點低聲下氣地對李美好說:「美好，你那還有錢沒有？借兩百元錢我應應急，我以後指定還你。」
看到婆婆低下架子請求自己，美好急忙打開抽屜，拿出兩百元遞給婆婆。張玉梅接過錢，吩咐李美好在家做飯，而夫婦倆由江河帶路直奔林家而去。
此時的林家吵得不可開交，林芳揪著江湖的衣領要他給個交待:「你把我媽弄成了殘廢，她以後幹不了重活，你得養著她。」
「笑話，半截手指頭而已，我憑什麼養她。她還打了我一巴掌呢，這賬怎麼算？」江湖不甘心，辯解道。
「你要不養她，那咱倆離婚，看一根手指值多少錢，你一次性把醫療費結了。」
林父陰沉著臉，看他二人在那推推搡搡，玩猴戲似的。
正在這時，江大海與江河各騎著自行車到了，江大海的車后坐著張玉梅。
張玉梅提著一袋蘋果走了進來。
「哎呀，親家，真對不起，我這大兒子不懂事，得罪了親家母，回去一定好好罰罰他，諒他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有下次？」林父勃然大怒:「下次是不是要咬我的手指頭了？說什麼我們家沒家教，這就是你們的好家教，教孩子咬人。」
停好自行車才進來的江大海一進門就聽到了這麼幾句不耐聽的話，他連連作揖:「對不起，親家，對不起，是我們教子無方，惹下大禍。希望親家網開一面，原諒江湖這一次吧。」
「原諒，虧你說得出口，一點小事就咬掉丈母娘手指的女婿，這天底下也找不出幾個。」林父鐵青著臉，不悅道。
江大海賠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那你看這事怎麼解決？」
「離婚！首先得把婚給離了，再談賠償的問題。」
「離婚，不至於吧，那得看看孩子們的意思。」江大海也笑不出了，這年頭，娶個媳婦容易嗎。
「不用看，離婚，我還擔心我女兒日後的安危呢，別讓我們老倆口整日里提心弔膽的。再說了，不離婚，你讓我老婆一看見你兒子，就想起斷指之痛呀。你換位思維一下看看。」
江大海無言以對，這要是換了自己，恐怕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最後達成協議，林芳與江湖離婚，幸虧還沒生孩子，沒有撫養方面的問題。
先江家給三百元營養費，再每年給三百元的生活費。
幾個人走在半道上，看著耷拉著腦袋的江湖，李玉梅咬牙切齒:「都是李美好這個掃帚星，自打她進門，江家就沒安生過，先是公公假死，接著婆婆颳了腳，再江湖離婚，這才幾天呀，下一個倒霉的不知是誰？」說完，她自己沒來由地顫抖了一下。
「媽，你怎麼能這麼說，這跟美好有關係嗎？亂冤枉人！」江河為美好開脫。
「紅顏禍水呀！」李玉梅唉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