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

雨夜如墨，淅淅瀝瀝的雨水拍打在窗戶上，發出細微的噠噠聲。城市的街道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格外陰沉。李億臣坐在車裡，指尖夾著一根已經燃到盡頭的香煙。他的目光穿過前擋風玻璃，凝視著遠處那棟破舊的公寓樓。樓下停著幾輛銹跡斑斑的老舊車輛，窗戶里偶爾閃過微弱的燈光。

「這麼多年了，你還敢回來嗎？」他自言自語，聲音低沉如同這沉悶的天氣。

這不是李億臣第一次處理複雜案件，但這一次，他有一種說不清的預感。十年前的舊案突然再次浮出水面，背後似乎隱藏著更為龐大的陰謀。案件的每一個細節，每一條線索，都像是精心編織的網，而他，不得不在這張網裡步步為營。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打破了車內的寂靜。他低頭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號碼。猶豫片刻，李億臣按下了接聽鍵。

「李探長，沒想到還能接到你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笑意，卻讓人毛骨悚然。

李億臣皺了皺眉，語氣平靜：「你是誰？」

「別問我是誰，問問你自己，李探長，你真的了解你所追尋的真相嗎？」

電話在下一秒戛然而止，留下一串急促的盲音。李億臣放下手機，眉頭緊鎖。空氣中的壓迫感逐漸增加，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掐住他的喉嚨。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走入雨中。鞋底踏在濕滑的地面上，發出輕微的響聲。公寓樓的大門前，一盞孤燈搖曳不定，彷彿在嘲笑著這個夜晚即將發生的一切。

李億臣沒有回頭，他知道，此刻的他已經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李億臣走進公寓樓，昏暗的走廊瀰漫著一股霉味，牆壁上斑駁的塗料彷彿在訴說著這裡的年久失修。腳下的地板嘎吱作響，像是在提醒他，每一步都要小心。

四樓，402室，他熟悉的房間號。

十年前，這裡曾是他最不願踏入的地方。那起駭人聽聞的兇案，奪走了三條人命，至今未結的真相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裡。而今天，他必須再次面對那個過去。

他停在房門前，耳朵貼近木門，聽到了微弱的喘息聲。房間里有人——並非普通的呼吸，而是帶著緊張和焦慮。他皺了皺眉，輕輕扭動門把，發現門沒有鎖。

門緩緩打開，露出了房間內部的景象。屋裡光線昏暗，只有一盞小檯燈發出幽幽的黃光，映照出陳舊的傢具和一張布滿灰塵的桌子。桌前，一個瘦削的男人背對著他，肩膀微微顫動。

「我就知道你會來。」男人的聲音沙啞，夾雜著濃濃的疲憊。他沒有回頭，似乎早已預料到李億臣的出現。

「陳曉風。」李億臣認出了他，眼前這個人正是十年前那個案件中唯一的倖存者。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不肯放過我嗎？」陳曉風的語氣充滿了無奈，他緩緩站起身，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憔悴的面孔。雙眼深陷，面色蒼白，彷彿經歷了無盡的折磨。

李億臣的目光與他對視，沒說話，只是默默打量著這個昔日的熟人。十年前的陳曉風是個精明的商人，而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卻像是一個逃避了許久、被生活逼到角落的可憐蟲。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李億臣平靜地說，聲音低沉但堅定。

陳曉風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一絲苦笑：「真相？你還在找那個不存在的東西？」

李億臣的眼神突然凌厲起來：「不存在？當年的案子，三條人命憑空消失，你告訴我不存在？！」

陳曉風搖了搖頭，嘴角的笑意更深：「李探長，事情遠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當年，你看到的，只不過是表象……真正的真相，比你想象得要可怕得多。」

空氣中彷彿凝結了一瞬，李億臣感到一股寒意從背後升起。他靠近一步，冷冷道：「說下去。」

陳曉風沒有回應，而是慢慢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照片，遞到李億臣面前。

照片上，依稀能辨認出幾個人影。他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震——那是十年前的兇案現場，陳曉風、死者們，還有……一個從未出現在案卷中的陌生人！

「這人是誰？」李億臣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陳曉風低下頭，聲音幽幽：「他是幕後的一切，是真正的策劃者。而你一直在追的那個兇手……其實只是個替罪羊。」

李億臣心中的疑雲瞬間被撕裂開來，現實似乎開始與記憶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當年的案子，根本不是一場簡單的謀殺……它牽扯到的，不只是幾條人命，而是你根本無法想象的巨大陰謀。」陳曉風的語調低緩，但每一句話都像是重鎚擊打在李億臣心頭。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鳴笛聲，打破了室內的壓抑。李億臣猛地回頭，只見一輛車在樓下飛速駛過，隨即，房間內的電燈忽然熄滅，陷入了黑暗。

「他來了。」陳曉風的聲音在黑暗中變得微弱而沙啞。

李億臣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迅速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但當光芒照亮房間時，陳曉風已經消失不見。

門窗緊閉，空氣中卻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涼意。

李億臣立刻衝到窗邊，朝樓下望去，只見那輛車已經遠去，消失在雨夜的盡頭。

他緊緊握著手機，腦海中一片混亂——陳曉風說的是真是假？當年的兇案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真相？

雨聲愈發急促，彷彿在掩蓋這個夜晚中尚未揭開的秘密。而李億臣，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脫身。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玻璃上，彷彿一面巨大的鼓，奏出低沉而急促的節奏。李億臣站在窗前，心緒難平。陳曉風的離奇消失讓他如墜迷霧，剛剛的對話猶如一道漆黑的深淵，讓他不由得往更深處探尋。

他拿起手機，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老趙，我需要查一下陳曉風的下落，還有……十年前那起案子的所有檔案，看看有沒有遺漏的人物，尤其是陳曉風剛才給我的那張照片上陌生人的背景。」他的聲音透著焦急。

電話那頭傳來沙啞的聲音：「你怎麼突然提起這件舊案？不是已經封檔了嗎？」

「事情有變。陳曉風剛剛出現了，他提到的東西有些蹊蹺。我懷疑當年有更大的黑幕。」

老趙沉默片刻，隨即應道：「好，我馬上查。但你要小心，重新翻舊賬，可不是件輕鬆的活兒。」

掛斷電話后，李億臣坐在床邊，揉了揉太陽穴。十年前的案件一直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裡。那三名死者的死亡方式極其殘忍，案發現場充滿了讓人無法忘卻的血腥氣息。雖然後來警方抓到了一名嫌疑人，並最終定罪，但李億臣始終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而如今，陳曉風的再度出現，證實了他的直覺——當年的真相或許根本沒浮出水面。

他重新看向那張照片，陌生人的面孔隱隱在燈光下若隱若現。李億臣總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但又一時無法確定。

忽然，他的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有一條新的簡訊。發件人沒有署名，簡訊內容簡單而直接：「402室樓下，半小時內。」

李億臣的心猛然一緊。簡訊是誰發的？為什麼地點會是他剛剛所在的公寓樓下？難道陳曉風的失蹤與這個神秘發信人有關？

他沒有多想，抓起外套和手槍，迅速下樓。

走廊里的燈光依舊昏暗，霉味在空氣中瀰漫，李億臣的每一步腳步聲似乎都被放大，回蕩在空寂的樓道里。當他走到大門口時，一道瘦削的身影映入眼帘。

「你來了。」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她站在路燈下，雨水從她的傘沿滴落下來，隱約可以看出她瘦弱的輪廓。她的臉隱藏在黑暗中，只有一雙深邃的眼睛透過傘邊的陰影盯著李億臣。

「你是誰？」李億臣緊握著手中的槍，眉頭緊鎖。

女人輕輕笑了笑，聲音中帶著一絲嘲弄：「李探長，十年前的案子，難道你真的沒懷疑過自己的判斷？我知道你一直在尋找真相，可惜，你找到的只是別人給你編織的假象。」

她的言語如同針尖扎在李億臣的心頭。他眯起眼睛，心中的疑慮越來越深：「你到底知道什麼？」

女人沒有回答，而是輕輕將傘遞給了他。李億臣下意識地接過傘，傘柄上有一些字跡，用一種他完全不熟悉的語言刻寫，似乎是某種古老的符文。

「真相就在這把傘里。」女人轉過身，邁步走入雨中，逐漸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李億臣低頭看著手中的傘，內心充滿了疑惑。傘柄上的符文似乎在暗示著什麼，可他卻無法立即解讀。這場不期而遇的接觸讓他感覺自己正被一步步引入一場更加複雜的局中。

雨聲如潮，打在傘面上發出急促的拍打聲。李億臣忽然意識到，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某種未知的巨大危險。天色漸暗，街道空無一人，唯有那把傘在他手中，彷彿是一把開啟真相的鑰匙。

而鑰匙後面，究竟藏著的是解答，還是更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