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3第 3 章

「買定離手!」賭桌上的莊家大聲喊著,打開骰盅,「一二三點小!」一邊說一邊將柳木那邊的銀子拿了過去。

柳木盯著這幾人手上的動作,夏銅說道「怎麼樣老大,有沒有問題,就是那個小子,昨天在玩牌九的時候把張福贏得差點連鞋底都輸掉了!」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另一邊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男子,「玩骰子也是買什麼贏什麼。」

柳木一笑,對莊家說道「本公子就不信今天兄弟幾個手氣這麼背!莊家,這次我要親自搖骰盅。」

莊家一笑「當然沒問題,但柳大公子要親自搖骰盅,彩頭總得大一點吧。」

「那當然了,我柳大公子就是不差銀子!這把咱們一賠五!我若是輸了,五倍奉還!」說完啪的一聲將錢袋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

桌上的人一聽一賠五,全都紅了眼睛,「跟那位公子押,那公子從昨天開始就在這兒,手氣好得不得了,跟著他押准沒錯。」眾人一看那灰衣男子將銀子壓在了小上也都跟了過去。

柳木笑道「都說風水輪流轉,昨天這位公子手氣好,沒準今天就不行了呢。」

那人並未多說,只是一笑。

柳木打開骰盅,之前搖骰子的人大喊「一二三小!柳公子,一賠五,您今天這運氣也不行啊。」

柳木笑道「本公子今天高興,無所謂。我再賭一把,一賠十,你們買定離手!這位公子不會還買小吧?」

那人又扔了幾錠銀子買小,柳木笑道「就這點銀子,你不是瞧不起我吧?」

那人一笑「好啊,既然柳公子願意玩,那我就捨命陪君子。」說完將一袋銀子都扔了出來。其他人見那男子胸有成竹,也都跟著加大了賭注。

骰子在骰盅里嘩啦亂響,柳木將骰盅打開,大喊「三個六,莊家通吃!這位公子,看來你的好運氣到頭了。張福,收銀子吧!」

周圍的人垂頭喪氣的看著張福三人將銀子裝進錢袋裡,之前的莊家與那公子兩人皺著眉頭互相使了使眼色,柳木一笑「本公子十一歲就開始混跡金陵城中大小賭坊,這點小伎倆,去城西破廟裡騙個傻子還差不多。」說完拿起裡面的骰子在桌上狠狠的一敲,只見裡面露出了水銀,而後大喊「順風賭坊莊家作弊,用灌了水銀的骰子騙錢,兄弟們,給我砸!」

「且慢,且慢!」賭坊老闆擠進人群,「柳大公子,這可和我錢某人無關,順風賭坊從我爺爺那輩就在金陵立足了,幾十年從來沒在裡面做過鬼,這小子是上個月才到我們賭坊來的,一定是他私自在骰子里搞鬼,和我們賭坊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幾經逼問,坐莊的那人才道出了實情,原來那人與那灰衣男子是兄弟,兩人無所事事,除了耍老千什麼都不會,所以輾轉於不同地方的賭坊里以出千為營生。

柳木笑道「錢老闆,雖說這事兒與你無關,可到底也是在你賭坊里出了事兒,你說吧,怎麼辦!」

「這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錢豹子破財免災,只要幾位公子不在我這賭坊里鬧事,你們輸了多少,我順風賭坊陪你三倍,如何?」這順風賭坊的老闆錢豹子在金陵名氣也是響得很,但卻也算是盜亦有道的壞人了。雖然也是個神鬼無懼的主兒,但眼前這四位公子錢豹子也是知道的,家世背景都不簡單,更何況還有一個巡撫的兒子在裡面,若是惹上這幾家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便想著息事寧人。

柳木笑道「錢老闆言重了,我們兄弟四個又不是什麼貪小便宜的人,今天前來只不過是為了除害而已。這人在錢老闆的賭坊里出千,時間久了豈不是砸了錢老闆的招牌了!我們不想給錢老闆惹麻煩,只要錢老闆把這兩個千兒交給我們!」

「好,那我錢某就多謝柳公子好意了,柳公子今日賣給我錢豹子一個薄面,我錢豹子日後也定當還柳公子一份面子!」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柳木拱手笑道「好說好說,錢老闆仗義,我兄弟四人也不會小氣。銀子的是我們兄弟幾個也不會再提,今日我柳木就算交下錢老闆這個朋友了。」

柳木等人將那兩個老千拖出了賭坊,扔在地上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大爺饒命,求求你別打啦!」

「別打?現在求饒,算計本公子銀子的時候想什麼了!」張福一邊說一邊狠狠向那人打去。

圍觀的人也越聚越多,其中有人說道「這兩人怎麼就惹上這四個祖宗了呢,看來今天是凶多吉少了。」「再這麼大下去還不得把人給打死了。」

兩個女子似是被圍在賭坊門前的人群擋住了去路,其中一個丫鬟模樣的說道「小姐,這裡怎麼圍了這麼多人。」

另一個女子瞥了眼柳木等人,「不過是一些紈絝子弟在惹事,咱們走。」

柳木一隻腳踩在老千的手上說道「這種手法還敢在我柳大公子面前班門弄斧,呸!告訴你,老子我十二歲就開始跟著老千高手學習賭坊里的學問,就你這點小把戲,老子早就玩膩了!你記住了,整個金陵你騙誰都行,惟獨我們兄弟四人的銀子不是那麼好騙的!」

夏銅說道「你們看清楚了,這是在賭坊里抓到的老千,日後若是再有哪個老千讓我遇到,我一定打斷他的腿!」

柳木哼了一聲,「還等什麼下次,咱們這次就把他的手打殘廢了,看他以後還怎麼在賭坊里混,我讓你一輩子都拿不起骰子!」說完,柳木的四個隨從『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分別按住兩個人的手腳。

那兩個女子皺著眉想從柳木身後穿過去,柳木本要回頭找個大一些的石頭木棍之類的,回頭卻與那女子撞在了一起。這金陵城中被柳木假裝調戲過的女子不在少數,但卻從未見過這樣標誌的女子。如果說紫嫣的美可以用冷艷來形容的話,那眼前這女子……本來就沒讀過什麼書的柳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這女子,雖然腦袋裡也有一些關於傾國傾城,閉月羞花之類的,但總覺得這樣臭大街的詞用在這女子身上似乎是俗氣了。雖然對方此刻看著柳木的眼神夠冰冷,但卻與那『艷』字不太搭邊,眼眸之中又多了一份紫嫣沒有的清澈。柳木看的出神,竟忘了要做什麼,只傻盯著那女子站在那。如果說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那麼柳木現在絕對是心甘情願的死在對方的目光之中。

那女子冷冷的說道「公子可以讓開了嗎?」

柳木回過神,出奇的沒有調戲對方,只乖乖的身子一側,讓開了一條路。

柳木傻站在原地看著那姑娘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張福推了推柳木的胳膊,「看什麼呢,人都走遠了。」

「想不到金陵還有這樣的女子。那是哪家的姑娘?怎麼從未見過這麼標緻的?」

張福搖了搖頭,「沒見過,不過確實標緻。就算是金陵四大花魁只怕也找不出一個這樣的女子。」說完又指了指地上的人,「這兩個人怎麼辦?」

柳木看了那兩人一眼,「算了算了,放他們一馬吧。」說完轉身走了,此刻柳木只怕元神都被適才那女子帶走了,哪還有心思管地上那兩個老千呢。只留下那兩個老千躺在地上,其中一個蜷縮著身子滿臉的痛苦。

幾人離開賭坊又去了城南附近,柳木一早就在那邊買了幾家鋪子,又租了出去,當然這些都是柳老爺不知道的。柳木平時胡吃海喝的有一部分銀兩也是從這幾間鋪子里收的租子。

夏銅正粗聲粗氣的在一家匾額上寫著『晏記』的綢緞裝門內喊道「什麼?房租都拖了三個月了還想賴賬!」

宴老闆滿面愁容說道,「夏公子,我們這小本買賣,這幾月生意不景氣,真的一下子拿不出這麼多銀子啊。要不……小的用這上好的綢緞來抵賬如何?」

許弓說道「誰要你們的破布,我們許家最不缺的就是上等的綢緞。」

夏銅嚷嚷著「那就老辦法!把這兒砸了!」說完四個人一起動手,在店鋪里鬧了起來,「住手!」一個與這幾人年紀相仿的女子走了出來,店鋪老闆一看這四人正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家女兒,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了,「哎呀,女兒你來這兒做什麼呀,我不是讓你在裡面帶著的嗎!」

柳木笑道「我看這位小姐挺俊俏的啊……要不,老闆,用你女兒頂賬吧!我免你五年的租子!」

「混賬!我豈能將我女兒賣給你換五年的房租!」

許弓說道「那就繼續砸!」

只見店裡的東西噼里啪啦的飛了出去,許弓說道「咱們砸這些東西有什麼意思,我看咱們還是把這姑娘帶走,就算到春風閣賣不到好價錢,我也可以帶回家再續上一房!」說完又要上前去拉扯那女子。

只聽門外出來一個不屑的聲音,「光天化日之下,幾個大男人在這兒欺負一個弱女子,真是好笑。」

柳木轉過頭去,這不就是剛剛在賭坊門前看見的女子嗎。柳木愣了愣,又馬上走過去笑道「這位姑娘,咱們還真是有緣啊!不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已經拖了我三個月的租子了,你若是看不過眼,要不你替他們還錢!」

夏銅說道「姑娘若是沒有銀子也行,那就跟我們老大回家做他媳婦吧。」

許弓也看的有些直了眼睛,心想若是能娶到這樣標誌的女子,就算把家裡那些大小老婆全都休了也是值得的。

「那……」柳木一時間有些語拙,手懸在半空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是按照慣例柳木定要顯示自己的無賴本色調戲一番的,可如今見了這姑娘好像又怕她會將自己當做無賴似的。

夏銅說道「老大,你倒是說話呀。怎麼今日就畏首畏尾起來了呢,難不成是遇見了剋星!」

柳木心想,決不能讓夏銅這小子看扁了,遂輕浮的笑道「若是姑娘沒有銀子也行,那就以身相許如何?」柳木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想要挑起對方的下巴。

那女子身後的丫鬟見狀,也不知從哪變出一根木棒,一下子就打在了柳木的手臂上,「好個潑皮無賴,竟敢對我家小姐動手動腳的。」還沒等柳木反應過來,緊接著就挨了一頓暴打。

若眼前這丫鬟是個男的,只怕夏銅幾個人早就上來圍毆了,可如今換了個女的,這幾人看的都傻了,一時之間愣在那裡也都沒了動靜。

那女子說道「秋霜,算了。」

秋霜放下手中的木棒,柳木捂著胳膊說道「哪來的瘋婆子,竟敢打老子,你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

秋霜瞪著眼睛說道「你這種登徒子,就應該剁了你的雙手才好。」

「你……」還沒等柳木說完,添油加醋就急忙從街尾跑了過來,加醋說道「公子,快走吧!」一邊說還一邊大口喘著氣。

柳木說道「走什麼走,銀子沒收到,又挨了頓打,這麼走豈不是便宜他們了!」

添油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是是……是老……老……老……」添油這人老實忠厚,而且還是個結巴里的佼佼者,來到府上這麼多年,柳木從未聽他說過一句完整的話。

柳木不耐煩的說道「老什麼呀,看見你姥姥了不成!她不是在你來咱們府里那年就過世了嗎!」

加醋搶著說道「是老爺!我們看見老爺的轎子正往這邊來呢!」

柳木聽見這話,頓時眼睛瞪得比牛還大。

夏銅也變了臉色,「我爹剛剛從京城面聖回來,柳老爺這一定是要去跟我爹碰面的,若是柳老爺知道咱們在這兒也一定會告訴我爹!」

張福跟著說道「我今天早上聽我爹說了,柳老爺今晚會在我家酒樓為夏巡撫設宴接風!要是被柳老爺看見了,不光夏銅遭殃,我回去也免不了挨板子!」

許弓咂了咂嘴,「糟了,聽我爹說明天一早要和柳老爺商量一批蠶什麼的。若是被柳老爺知道,我也一定跑不了的。」

柳木踮著腳向街尾看去,果然看見柳老爺的轎子朝這邊來了,嚇得柳木也來不及再要什麼房租了,直接帶著兩條腿逃命去了。逃跑之前,柳木還不忘對那女子拋了個媚眼「姑娘,我叫柳木,若是姑娘閑得無聊,可以來城中最大的柳府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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癲然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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