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
柳木離開紫嫣的大宅,恰巧路過柳家的當鋪,遂走了進去,想要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典當的稀罕物。
柳木指著一個盒子說道「這是什麼人典當東西,怎麼還鎖起來了。」
「少爺,這裡可真是個寶貝,」趙掌柜的一邊比劃著一邊說道「那麼大的夜明珠,我還是頭一回見呢。他說要不是家道中落,他也不想當這些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趙掌柜說完打開一個柜子,「你看,這個柜子里上了鎖的東西全都是那公子當的。各個都是稀罕物。」
柳木說道「我怎麼不記得金陵有這麼個落魄的大戶人家呢。」
「那公子姓吳,我也不記得有個姓吳的大戶人家。」趙掌柜一邊說一邊拿著雞毛撣子在房裡划拉著。
柳葉躡手躡腳的走到柳木身後,冷不防的在柳木身上一拍,「大哥!」
柳木手一抖,將手中上著鎖的盒子扔了出去,趙掌柜見那盒子被摔成了兩半,頓時眼睛都直了,「我的祖宗啊,這可闖了大禍了。」說完就蹲□子去撿地上的盒子。
柳木說道「葉兒,爹不是說過不讓你隨便來這裡的。你看怎麼樣,闖禍了吧。」
柳葉笑道「大哥,京城那邊過來個戲班子,你帶我去看看吧。」
柳木說道「怎麼不讓何翼陪你去呢。」
「哼,他呀,整天忙東忙西的,哪有時間陪我去看戲呢。」
「這……」趙掌柜的蹲在地上,身子一動不動,眼睛也直勾勾的,像是被點了穴似的。
「怎麼了趙掌柜?難道是夜明珠碎了?」柳木說完對柳葉說道「看你乾的好事兒。」
柳葉吐了吐舌頭。
柳木又說「大不了陪他銀子就是了。」柳木一邊說一邊走到趙掌柜身邊,看見地上的東西,柳木也愣住了,「這怎麼變成印了呢。」
趙掌柜說道「我記得這裡明明是顆夜明珠,難不成是被人掉包了?」
柳木撿起地上的印,仔細端詳著,「趙掌柜,你看這印,上等古玉啊,應該挺值錢的呢。」
趙掌柜說道「看這印的形狀,我好像在哪本書上見過,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了。」
柳木拿著手中的印又使勁的哈了哈氣,在桌上的宣紙上狠狠的按了下去。「趙掌柜,你見多識廣,一定認識這是什麼字吧。」
「哦,這是……」找掌柜頓時就變得臉色鐵青。
「怎麼了趙掌柜?」
趙掌柜聲音有些顫抖,「我想起來在哪本書里見過了!大少爺,這是前朝玉璽!」
「前朝玉璽!」柳木驚得差點把手裡的東西扔了出去,「這東西若是被人發現了那可是死罪啊!」
趙掌柜說道「雖說是死罪,可這些東西在那些個古董商手裡頭也都是值錢的貨。不過雖說是殺頭的東西,可這些人也都搶著網羅呢。等什麼時候改再改朝換代,這些東西也就不是要命的貨了。這玉璽要是拿去賣了,那可值大價錢呢。」
「如果是巧合就最好,只怕這東西是有人別有用心掉包留在咱們當鋪的。」說完柳木又將柜子里其他上鎖的盒子取了出來,摘下柳葉頭上的簪子,柳葉急忙說道「大哥,你不是懷疑我這發簪也是謀反的東西吧。」
柳木咋了咂嘴,「借用一下,瞧把你嚇得。」柳木用手中的發簪將鎖撬開,只見那原本應該裝著畫軸的盒子里竟然是一柄寶劍,「趙掌柜,那人來典當的時候你可看到這柄劍了?」
趙掌柜搖了搖頭,「這裡是一幅畫卷。」趙掌柜將劍從劍鞘拔了出來,緊接著急忙跑到另一個木櫃里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拿出一本書扔給柳木,「少爺,如果我沒記錯這書中有這柄寶劍的記載!」
柳葉急忙翻書尋找關於寶劍的那頁,柳木則繼續撬開其他盒子,忽聽柳葉說道「在這兒呢!」
柳木看了書上的介紹和圖樣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前朝皇帝的御用寶劍……」
幾人又看向其他盒子里的東西,免死金牌,聖旨,奏摺,全部都是前朝之物。
趙掌柜一屁股堆坐在凳子上,「這……怎麼會這樣呢……」
「趙掌柜,今天當鋪就先關了吧。別叫外人進來,再派個人快去把我爹找來。」
柳老爺看見桌上的東西也是眉頭緊鎖,「好端端的怎麼會出現這些東西呢。」
柳木說道「爹,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陷害咱們。」
柳葉說道「趙掌柜不是說這些東西很值錢的,那怎麼不拿去賣掉。」
柳老爺搖了搖頭,「這些東西賣不得,千萬不能從咱們柳家流出去,只能毀掉。葉兒,爹有話要對你大哥說,你先回去吧。還有,今天的事情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娘和你二哥。」
柳葉感覺到這些東西不簡單,也就沒敢再多問。
柳葉走後,柳木說道「爹,莫非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柳老爺說道「咱們柳家幾百年前是前朝的官宦世家,而且還出了三個丞相,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後來皇帝昏庸,戰亂四起,前朝亡國,咱們先祖攜帶家眷來到金陵,一同前來的還有兩家世交,那兩家也都是前朝大官。一戶就是婉然家的先祖。還有一家時至今日已經徹底斷了血脈,那家後人便是前些日子出了命案的趙千三兄弟。就是因為先祖曾是前朝大官,所以這三家幾代人都不敢入仕途,官場本就險惡,若是有人翻出舊賬只怕性命攸關。自打先祖攜帶家眷來到金陵,到你這兒已經過了七代了,我以為應該不會有人再記得這件事了,所以就想你能考取功名入朝為官。可如今當鋪里突然出現了這些東西,我怕是有人要對咱們柳家不利啊。」
柳木安慰說道「爹不用太過擔心,可能是巧合呢,或者趙掌柜年紀大了,記錯了賬。也說不定是哪個新來的夥計搞錯了東西。我這就去把這些東西處理掉。」
柳葉在房中對著銅鏡打扮,丫鬟過來傳話說何捕頭來了。柳葉急忙整了整妝容跑了出去。走到客廳的時候,只見二夫人正和何翼『嘮家常』呢。
「既然何捕頭不是金陵人,那老家何處?家裡又是做什麼的呢?」
何翼說道「在下是孤兒,從小跟著師父習武,早年隨師父長居北方,後來又與師父一同雲遊四海,也不知道老家到底何處了。」
二夫人笑道「何捕頭一表人才,又武功高強,年紀輕輕的就做了金陵第一總捕頭,想必日後也是前途無量呢。」
「何翼!」柳葉蹦蹦噠噠的跑了出來。
二夫人笑道「行了,我還有事情要做,何捕頭在府上不用拘束,只當成自己家就好了。」
柳葉說道「才派了人去給你傳話,想不到你這麼快就來了。」
何翼笑道「知道你有吩咐,我哪敢怠慢呢。」
城郊,柳葉靠在何翼的懷裡,笑道「何翼,等我們老了的時候去山裡隱居吧。大哥也說過想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帶著喜歡的人與山水為伴。到時候咱們和大哥大嫂一起去山裡隱居,等咱們的兒女長大了也可以和大哥的兒女結為夫妻。」又說道「原來大哥對紫嫣姑娘還是有感情的。不過這三個人也夠麻煩的。從前大哥與紫嫣姑娘愛得死去活來,被我爹棒打鴛鴦。如今大哥和大嫂終於變得恩愛了,可又突然和紫嫣姑娘在一起了。你們男人為什麼總是朝三暮四的呢。何翼,會不會有一天你也像大哥那樣!」
何翼苦笑「不會,這一輩子我只會愛你一個人。」
柳葉笑了,「你若是敢喜歡別的女人,我就閹了你!」
何翼猶豫再三,說道「葉兒,我有話要對你說。」
柳葉說道「突然這麼嚴肅,你不會是想要我嫁給你吧!」
「我……葉兒,你記不記得我說過我有苦衷,所以不能與你在一起。」
「你打算將你的苦衷告訴我了嗎?」
何翼一咬牙,直接解開了衣襟,柳葉嚇了一跳,瞬間紅了臉,心想一向拘謹的何翼什麼時候如此大膽了。
何翼一把抓起柳葉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前,柳葉只覺得手中一軟,「這是……」
「這就是我的苦衷。」
「你……」柳葉臉色慘白,眼淚似乎還在眼中打轉。
「我是女人。葉兒,我不想再隱瞞你了。我看見齊思玲為了苗月玲苦守二十餘載,更是為了心愛的人承擔所有不屬於自己的罪名,不惜犧牲性命。而我,我愛你,可我卻沒有勇氣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你……」
柳葉一巴掌打在何翼臉上,「混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女人!」說完轉身上馬飛奔而去。
柳葉回到家中哭得好不傷心,柳木說道「我倒要看看是誰惹我的寶貝妹妹生氣了,你告訴我是誰,我這就去替你出氣。」
柳葉哭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不對……你們……你們……反正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柳木聽了這話心中一驚,不知如何安慰是好,「葉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見柳葉不答話,柳木試探著說道「你知道何翼的身份了吧?」
柳葉猛地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看著柳木,「難不成你早就知道了!」
柳木吞吞吐吐的說道「所以我早就告訴你不能和何翼在一起了,可你偏偏不聽……」
這下柳葉哭得更凶了,「原來你和那個混蛋合起火來騙我!」
「妹妹……」柳木說道「是大哥不對,不應該騙你。可我怕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所以就等著你自己發現呢。我知道這件事荒唐了一點……」不等柳木說完就被柳葉給趕了出去。
此時又見二夫人的丫鬟來了,說是何捕頭在前院的客廳候著呢,想要見大小姐。
柳木隔著門喊道「妹妹,何翼可就在前院等著呢,想必這混蛋是來向你解釋的,你不去見她嗎?」
「不見!」
柳木知道柳葉一時間難以接受,也就不再多話,獨自去了前院。
「柳大人……」何翼見了柳木急忙低下頭去,像是做錯了事似的,也不敢看柳木。
柳木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何捕頭,如今竟然也成了這幅模樣。」
何翼低著頭說道「大人莫要再拿屬下開玩笑了,屬下若是做錯了,認打認罰便是,只要大小姐能解氣,就算是將我挫骨揚灰,我也不吭一聲。」
柳木笑道「我這妹妹有一點最像我了,就是那副牛脾氣。葉兒現在正在氣頭上呢,你就是說盡了天下間最好聽的話,只怕那小丫頭也聽不進去。不如讓她一個人先靜一靜,等想通了說不定就會與你重歸於好呢。」
二夫人站在門外說道「葉兒,看樣子那何捕頭也挺著急的,你不去見見他。」
「不見。」
「葉兒,雖說何捕頭出身貧寒了一些,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可就憑這金陵第一總捕頭的名號,那也知道他不是個一般人物,日後也是個有前途的。金陵這些個大家大戶的我都替你挨家看過了,不是比你大太多,就是還沒成人的。若說年齡相當,長相不差,家境又好的,也就你大哥那幾個狐朋狗友了。本是想把你許配給夏總督家的小兒子的,可那夏公子和你大哥一樣,還不是草包一個,沒了他老子,只怕就是塊爛泥。而且你大哥和他那些個狐朋狗友都是青樓里的常客,若是嫁了他們,操心不說,萬一他們與青樓女子鬧大了,再染了什麼病,那可真是晦氣呢。我看這何捕頭人還不錯,男人比你大上個四五歲的也不算大,而且長得也俊俏,說起話來還文質彬彬的,也應該是個知冷知熱的人。」二夫人以為是何翼對柳葉有所輕薄,所以柳葉才會哭得那樣傷心,又說道「娘也是個過來人,男人哪個不是猴急的,反正你二人早晚都要成親,有些事早了晚了都那麼回事兒,倒是你小丫頭未經人事什麼都不懂,成了親之後你倒不覺得這有什麼了。」
某客棧中,溫思仁對一男子恭敬的說道「姨夫怎麼會突然來到金陵呢。」
馮良說道「我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溫思仁說道「我將好話都說盡了,可柳木那廝實在是不識抬舉。我說若是他肯做姨夫的門生,前途不可限量,姨夫可保他兩年只能坐上兩江總督的位子。而且姨夫還能將女兒許配給他。你猜柳木怎麼說?」溫思仁不屑的哼了一聲,「他說他柳木只為皇上辦事,不屑與官員結黨營私。還說當初皇上的義女長樂郡主他都不娶,更別說是一個區區吏部尚書的女兒了。」
馮良一笑,「這個柳木,實在是太狂妄了。不過這等狂妄之人若是能為我所用……」
溫思仁忙說道「姨夫,我看這傢伙是鐵了心了要和你做對,所以我已經按照那個壞的打算去做了。」
馮良擺了擺手,說道「你太大意了。你以為只將這些東西送進當鋪就大功告成了嗎,殊不知那柳木已經將前朝遺物全都送出來處理掉了。柳木這人若是就這麼死了倒是也可惜。許是他柳家命不該絕,我聽說柳木有個妹妹尚未出閣,思仁,我要你明日就去柳家提親!」
「姨夫,你不是要我娶柳木的妹妹吧?」溫思仁一臉錯愕的看著馮良。
馮良說道「明日柳盛會離開金陵,衙門這邊我會叫人拖住柳木。柳盛那夫人既貪財又勢力,若是提親之時家中只有她一人,她定會答應這門親事。到時候白紙黑字不得抵賴。你二人成了親柳葉就是咱們手中的人質,柳葉是柳盛唯一一個女兒,就連柳木也十分疼愛這妹妹,有他妹妹在咱們手中,我就不信柳木不會投我門下。柳木與夏贊的兒子是生死之交,夏贊是兩江總督,妹妹又是皇上的寵妃,若是能通過柳木將夏贊拉攏到咱們這邊,那便又多了一顆棋子。聽說曾璞那女兒對柳木傾心已久,到時候設計讓皇上為他二人賜婚,曾青青嫁給柳木,那就等於也成了咱們的人質。曾璞那老匹夫軟硬不吃,處處與我做對,唯一的弱點就是他那寶貝女兒,若是曾青青到了咱們手裡,到時候我就不信曾璞還能挺直了腰板與我做對!」
溫思仁笑道「姨夫果然高明,我明日就去向柳家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