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還是發生了
來到廣播室外,雷湛終於知道向、岳二人為什麼提醒自己了。只見張振華坐在凳子上、後背倚著洞壁、懷裡抱著話筒、兩隻腳搭在面前的桌子上,與他之前見到的那些正襟危坐的播音員的形象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此時,張振華正搖頭晃腦地說道:「大姐,麻煩你跟你的上司說一聲好不好,不要翻來覆去的總那幾樣東西。除了錢和女人、就是我們做的有多麼多麼不對,你們不嫌煩我都煩了,能不能換點別的?錢雖然我們目前是少了點,但要說女人,你覺得一個小島上的女人多,還是擁有幾百萬平方公里、幾億人口的大陸上的女人多?再說到政府,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的政府能做到百分之百正確的,連天上的神仙都會犯錯誤,更何況地下的人了。特別是在中國,人多地方雜,往往上面的一個好政策到了下面就很容易走樣,這就需要給我們時間加以改正。不是有那麼句話嘛,『犯了錯不怕,改了就好。犯了就改、改了再犯,犯了還改、改了還犯。千錘百鍊嘛。』」
「咳!」岳軒聽他說得越來越不像話,於是使勁地咳嗽了一聲。張振華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首長模樣的人正黑著臉站在廣播室外,急忙「咻」的一下,擺正了坐姿,正言說道:「那麼今天的話題就到此為止,明天的同一時間我們繼續討論。再見。」說完,乾淨利落地關掉了開關,從座位上彈了起來,立正敬禮,「首長好!」
雷湛「哼」了一聲,也不理他,轉頭問向東明他們:「這就是那個寫出《說句心裡話》的人?」
「是的,政委。」向東明道:「那首歌就是張振華同志寫的,我們和岳指導員都是親眼所見。」
雷湛「嗯」了一聲,沖張振華一擺手,「把手放下來。」跟著上下打量了他兩下,「真沒看出來啊,你這個小**模樣的人居然能寫出那麼好的歌,要不是親眼看見我還真不能相信。」
張振華臉上一紅,「首長,我知道錯了。」
雷湛又繼續問向東明他們,「剛才我一路走過來,看到好多東西上都貼著紙條,是什麼意思?」
岳軒道:「那是張振華同志在教我們練習英文。現在我們連很多同志都可以說一些簡單的英語短句了。」
「是嗎?」雷湛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隨手指了一名戰士,「你,出列!」
「是!」戰士急忙跑到他面前立正敬禮。 雷湛看了看隨行的一名工作人員,那人點了點頭,「基本正確。」 「首長。」那名戰士道:「其實繳槍不殺還有另外幾種說法。不過張振華同志說,我們基礎不好,只教了這一句,其他的讓我們了解一下就行了,記不記的完全看我們自己。」 「哦?」雷湛濃眉一挑,「還有誰會其他那幾句。」 雷湛擺了擺手,「好了。原來一句繳槍不殺能有這麼多說道。」跟著又看向張振華,「看來你這個小老師當得還不錯。不過,剛才你說得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什麼『犯了改、改了犯』的。」 張振華奇道:「有什麼問題嗎?我黨我軍從創建之初到現在,不就是在困難、錯誤與摸索中前進的嗎?」 雷湛一怔,想了想還真是那麼回事,於是說道:「意思是沒錯。但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彆扭。」說完,讓向東明帶領他在坑道里視察了一圈,了解了一下戰士們的日常生活,表揚了大家在這種艱苦困難的條件下的大無畏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臨走時才對張振華道:「本來我這次來是想看看那首激勵了前線戰士們的歌的作者,並準備給他請功的。現在看來,我要重新考慮一下嘍。對了,聽說你還給美軍編了個故事,回頭寫出來讓人交到團部去,讓別的地方的同志也學習學習。」說完,背著手走了。 雷湛走了之後,向東明拍了拍張振華的肩膀,「小張,別灰心。別看首長說重新考慮。實際上那功還是跑不了的。」 張振華嘆道:「我倒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擔心稿費誰給呀?」說完又嘆了口氣回到了坑道。 岳軒湊過來道:「現在看來,首長說要重新考慮一下的決定還是十分正確的。」 板門店,有關志願軍戰俘的問題依然在激烈爭論中。儘管美方已經做出了承諾不再虐待戰俘,但志願軍代表依然對對方的誠信度表示嚴重懷疑。在紅十字會代表穆勒醫生的調停下,志願軍代表勉強同意:可以在國際中立組織的監督之下,在不受到美方武力威懾的情況下,由戰俘們自覺自愿地選擇自己將要去的地方。 幾天後,調查結果傳來,有一萬多名戰俘選擇去第三國居住,百分之八十以上;另有百分之十幾、約兩千人選擇回到中國;剩下的零頭不到一百人選擇去台灣。看到這一結果,談判團總代表李克農顯得很生氣,空發了一陣脾氣之後也只能接受這一事實。剩下的就是那一萬多戰俘的去向問題了。 聯軍先後提出如南越、緬甸、印度等地都被中文否決。最後,穆勒醫生提議可以把這些人交給印尼政府,中方考慮良久,這才勉強同意。於是,雙方共同起草電文,火速發往雅加達。一天後,雅加達方面回信,言辭非常閃爍,但核心意思就是:「人,可以收下,但運力不夠,希望各方支援。」 又經過幾輪磋商,由中立國派出運輸船,在紅十字會組織的監督下,將戰俘們運往印尼。兩天後,第一批志願軍戰俘坐上了丹麥的運輸艦離開了巨濟島,南下印尼。 北京,接到李克農電報的**笑道:「老蔣這回的跟頭栽得不輕哦,在全世界面前都丟了臉。他的這招棋下得實在是不高明啊。」 周總理道:「有了這一萬多人,當地華人的地位會更加穩固,更不用說裡面還有我們許多特殊戰線上的同志,對我們以後打開南洋方面的局面會有很大幫助。」 劉副主席嘆道:「雖說如此,可有那麼多人選擇去第三國,還是說明我們有些地方還是做得不夠好啊。」 朱總司令點點頭,「確實是這樣。雖然有些情況讓我們不得不如此,但終究還是傷了一些同志們的心。」 **吸了口煙,「看來我們是要開會研究一下改變基層黨政工作的作風問題了,那種生硬、粗暴的做法要不得啊。」 這裡是位於遼寧安東市轄下的寬甸鎮附近。一片山地間,十幾輛坦克和自行高炮正在這片荒地間馳騁著。為首的指揮車上,一名年輕的軍官手持望遠鏡站在炮塔上四下張望。突然,一顆火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從左側的山坡上呼嘯著飛向了隊伍中的一輛坦克。「呯」的一聲,坦克被擊中了,餘下的戰車立時散開,調轉炮口,瞄向四周的山地。一時間,槍炮聲大作,四下里不時地冒起白煙。 隨著一聲哨響,「戰鬥」結束,「敵」我兩方的士兵站成兩列,另一名青年軍官來到隊伍前開始點評:「今天的演習很好,雙方做得都很不錯。特別是『敵方』,在遇到突襲的時候能做到臨危不亂,及時地展開隊形,避免更大的損失。『我方』也很好,懂得集中優勢火力優先攻擊對自己有較大威脅的敵人。好了,今天的演習就到此為止,收隊!」 就在眾人打掃完戰場準備離開的時候,西南方的天空中傳來一陣轟鳴聲。眾人一愣,「是飛機。」轟鳴聲越來越大,不多時,一隊美軍轟炸機衝出了雲層,向江上飛來。 「不好!它們要炸水電站!」一名戰士喊道。 「馬上還擊!」青年軍官大聲命令道。戰士們紛紛跳上了戰車,搶佔有利地形。這時,飛機已經打開了彈倉,炸彈尖嘯著撲向鴨綠江上的水電站,有一些甚至落到了北岸。「轟!轟!……」爆炸聲立時響成一片。 「開火!」一聲令下,已經趕到戰場上的戰車立時投入了戰鬥。炮塔上防空火力向這群來自天空的侵略者打出了火焰的長鞭。幾架敵機靈巧地一轉身,避開了致命的一擊。機頭一壓,把進攻的目標對準了這裡。 「彭總!」洪學智接到電話急忙跑了過來,湊到他的耳朵邊小聲說了幾句。 彭總大驚,「你說的是真的?」 洪學智點點頭,「今天中午,美軍空襲鴨綠江水電站。正巧他帶部隊在那裡進行訓練,於是指揮部隊進行反擊。在空軍到來前擊落敵機三架,擊傷七架。不過,一枚炸彈正好在他附近爆炸。現在他身負重傷,已經被送到瀋陽最好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