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也有家

「進村了，下面往哪兒走」，計程車司機的詢問聲把顧雨舟從往事的回憶里拉回到了現實中。

「哦，左拐，一直往前，最後一家，門口有石獅子」，顧雨舟說到，這個地方顧雨舟熟悉而又陌生，自己來過很多次，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但是自己卻從來沒有能夠真正進去過。

司機師傅在門口的石獅子前停了下來。看到這個院子，心裡不禁感嘆，有錢人真奇怪，這麼好的院子建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然而，心裡也有一絲奇怪，作為從業時間不短的一個計程車司機，自己竟然從來不知道這俠溝村的深處還有這樣一處特別的存在。

車剛停好，顧雨舟就匆匆下車。「哎，給錢」，身後的身後司機的聲音隨之而來。

「你等等我，我，我沒錢，我去給你借借。」

聽顧雨舟這樣說，司機師傅的臉都綠了，心中無數個「草泥馬」在瘋狂的輸出。沒錢還他媽裝大戶，司機這樣想，但是沒有罵出聲，因為這擁有石獅子的大院子著實把司機師傅給唬住了。

顧雨舟快步走到了門口，用力拍打著金屬門環。

不多時，門開了，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打開了門，問道：「你是誰？這麼晚來幹什麼？」

「你好，我是顧雨舟，是秋姨讓我來的」。

「你是顧雨舟，快跟我來」，花白頭髮的老人一聽，滿臉喜氣，拉著顧雨舟就要往裡走。

「稍、稍等一下，我、我能向您借點兒錢嗎？」顧雨舟不好意思的說道。

老人有點兒懵，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打的過來的，身上沒帶錢，司機還在等著。」

「多少錢？你等一下，我去拿」，沒待顧雨舟回答，老人已經拔腿向院內折返而去。

「500，500，500就夠了」，顧雨舟說。

老人拿出500元現金給了司機師傅，司機拿了錢就發動車向城內駛去，一邊開車一邊不忘嘀咕，今晚這人可太有意思了。

顧雨舟跟隨老人往裡走，雖然是晚上，但是也很容易看到這個院子是一個典型的中式院子，而且明顯能夠看出這個院子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院子不小，顧雨舟他們沿著一段石子路往前走了大概100米的距離，跨過了一個圈門，看到前面有一排屋子，大致有五六間大小，房屋中間有一片空地，一個人影在不停的轉著圈。聽到腳步聲，空地上的人開始向顧雨舟他們走來，一邊走一邊道：「年叔，是小舟來了嗎？」

顧雨舟聽出了秋姨的聲音，沒有等老人開口，便回道：「秋姨，是我。」

「你這孩子快把人急死了，怎麼還把手機關了」，秋姨的話語中略帶埋怨。「你這是怎麼了」，走到跟前的秋姨看到顧雨舟狼狽的樣子，不禁問道。

來到俠溝，見到秋姨，顧雨舟緊張的狀態略微有所放鬆，受江水影響的噴嚏聲也隨之而來。

「我，我沒事兒」，顧雨舟心虛的說道。秋姨滿心狐疑，但是此刻也顧不得這些了。「走，快和我去見你乾爺爺」，秋姨拉起顧雨舟的手就往後面的房屋走去。「二伯，小舟來了」，秋姨邊跨進門邊說道。

卧室的面積不小，但此刻也略微有些擁擠，一個人面窗而立，看不清楚樣貌。兩個男人在床前的椅子上坐著，正在仔細聽半靠在床上的老人說著什麼。

卧室床上靠著一位老人，滿頭白髮，眼神犀利，聲音蒼老。聽到說顧雨舟來了，老人不再說話，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扭頭看向門口。

所有的人，顧雨舟都是第一次見，縱然大家見到他時的目光都有些異樣，他也絲毫不在意。此刻的他，只關心眼前的人哪一個是錢爺爺，只關心今天能否把心中多年深藏的謎團給解開。

秋姨拉住顧雨舟的手，走到床前，對著半靠在床上的老人說到：「二伯，小舟回來了，你不是有話和他說嗎」。

顧雨舟聽到秋姨說自己回來了，感覺到很是詫異，難道這裡會是自己的家？

床上的老人在身邊男子的攙扶下坐正了身子，他將目光集中到了顧雨舟的身上，盯著他看了好久。老人彷彿早就認得顧雨舟，咽了咽了口水，輕咳了幾聲，說：「瘦了」。一句瘦了，讓顧雨舟淚流滿面，這說話的聲音和養自己長大的爺爺太像了，而且容貌也是那麼的相似。

秋姨見顧雨舟還在發獃，拉了拉他的衣服，說道：「還愣著幹什麼，你不是早就要見你的乾爺爺嗎，怎麼見到了反而發愣了」？

「錢爺爺」，顧雨舟話未開啟淚先流，不自覺的跪在了錢爺爺的床前，這麼多年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總算見到了，可是造化弄人，誰又能想到卻是這樣的場景。

「好孩子，快起來，讓你受苦了」，老人也略帶哽咽的艱難說著，離顧雨舟最近的一個中年人幫著老人用手將其攙扶了起來，勉強露出笑臉說道：「見面是好事兒，快別哭了，坐下和你爺爺說話」。邊說邊把身邊的一把椅子拉到了顧雨舟跟前，顧雨舟手握著老人的手，坐在床前，仔細的將眼前的老人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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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你怎麼不讓我早點來見你」，顧雨舟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孩子，一言難盡啊。快三十年了，我一直都知道你，我在暗地裡看過你很多次，雖然不見你有多麼的開心，但是一切平安。我也就放心了。我一直以為對你而言，平淡就是福，不想讓你再沾惹不必要的是非，想著讓那些傷心事遠離你，你自己安心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老人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身邊的中年人倒了一杯水，端給老人，老人喝了口水，繼續說道：「但是天意難違，作為咱們顧家的長門長孫，你還是得把有些擔子擔起來」。

「長門長孫？」顧雨舟感覺到很是意外，不禁發問。老人指著秋姨說：「凝秋，你早就認得，不過不該叫姨，應該叫姑姑，她是你三爺爺的獨女，往後叫姑姑。」

顧雨舟對著顧凝秋叫了聲：「姑姑」。

「好孩子」顧凝秋拍了拍顧雨舟的肩膀，安慰了一句，「這下就到家了。」說著眼圈就紅了。

「我是你二爺爺，我們總共弟兄五個，還有一個妹妹，我們兄妹這一輩取名，中間輪到「風」字，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輪流排序，該著土字，所以最後一個字都是土字邊。你爺爺叫顧風垚，我是你二爺爺，我名叫顧風培，只不過這麼多年，大家只知道我叫顧坤乾。你三爺爺叫顧風城，四爺爺叫顧風域，你的五爺爺叫做顧風址，養你長大的是你的堂爺爺，也是我堂哥顧風坪」，老人頓了一下，扭頭對著窗戶邊的人說道：「風址，你也和小舟見見。」

顧雨舟此時才知道，那位背對著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五爺爺，他慌忙站起走過去，對著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叫到：「五爺爺」，不爭氣的眼淚又一次落下。

此刻的顧雨舟，內心五味雜陳，多少年了，自己孤獨，自己自卑，自己無助。自從爺爺去世，除了神秘的秋姨和從未謀面的錢爺爺，自己就認為自己再沒有了親人。就在自己覺得自己的人生沒有盼頭，自己決定結束自己生命的夜晚，上天竟然和自己開了這樣的一個玩笑，自己竟然還有這麼多的親人。

天吶，秋姨，不對，應該是姑姑的電話再晚幾分鐘，自己的親人再多，又還有什麼意義啊。

人的一生就是這麼的奇妙，但又何嘗不是一種殘酷。看著滿屋子的親人，顧雨舟如同在夢幻中一般，覺得一切是這麼的真實，又是這麼的恍惚。